惆怅中,寒冷的冬天也一天天远去,那阳光日渐明媚的春天姗姗而来。
“再一个多月就是皇兄三十岁的大寿,我苦思着想给皇兄一件特别的礼物,来给他助助兴,只是,皇兄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我的礼物一定是要很特别的了。”清心居的凉亭内,长身而立的是定陶王刘嚣,那张宽阔干净的脸上有丝为难。
“那或许是王爷亲手做的礼物献上去才是特别呢!”玲珑的手放在琴弦上,脑中略一思索后说出这句话。
“对!这主意妙!”定陶王眼睛一亮,“可是我能做什么呢?”但很快又有点为难,从小养尊处优的他,双手从不曾沾过杂事。
忽然,凉亭外飘起一阵雪花,明明是艳阳高照,但那晶莹的雪花就那样洋洋洒洒的从天空中飘落,从那灿烂的阳光中飘落,似乎一点无惧于阳光会把它瞬间融化。
“王爷,快看那雪花!真正是阳春白雪呢!”玲珑惊喜的走向雪中,任雪花飘洒在她的脸上身上,她伸出白嫩的双手接住那雪,这雪花在阳光下更加的晶莹剔透,和纯净,仿佛是来自另一个天地。可惜的是,转瞬即逝。
“王爷,快看,好美的阳光下的雪花,可惜是那么短暂的生命!”玲珑的脸上滴满了融化后的雪水,凉凉冰冰的。
“玲珑,你不冷吗?”定陶王走近玲珑,用帕子擦去她脸上的雪水,两人站得很近,似乎能闻到彼此的气息。忽然,玲珑的脸微红,她低下头,走回凉亭。定陶王收回帕子,也回到凉亭。
空中的雪花渐渐有点大,迷迷茫茫的有点壮观,但那雪花一落到地上就渺无踪迹。
“阳春里的白雪,虽短暂,却也美丽过,也来过人间这一遭了。”定陶王望着那空中,“玲珑,我的脑中突然有了个曲子,霖江,快拿笔来。”
突然,定陶王急急地坐下,拿过边上太监递过来的笔,在太监展开来的绸布上龙飞凤舞的描起来。
“好曲子!王爷,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呢?”玲珑看着定陶王写完,连连赞叹。
“阳春白雪!”定陶王脸上的微笑如那阳光般灿烂,“玲珑,我还有了个主意。”
“是什么?”
定陶王笑得更灿烂。
清心居内,得了点空的赵奶娘透过窗户看到了凉亭里的那对人儿,她的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叹了口气,她看向垂立在一旁的小柯,一脸的平静神色,既不悲哀也无生气的痕迹。赵奶娘先是诧异,然后是无奈的明白,又是叹口气,抹着酸酸的眼睛走进里面。
六月的季节是那京城最好的时光,高墙内的皇宫也是一片明媚。在建章宫的太液池边,此刻正热闹非凡。皇后娘娘为了给皇帝祝寿,特举行了一次酒宴,皇宫里所有的人都围聚在一处庆贺皇帝的生辰。
“父皇,儿臣祝父皇寿比南山,寿与天齐!”那底下跪着的是皇帝的第二个皇子刘康,傅昭仪的儿子,“父皇,儿臣这些时日来跟着三皇叔学了些乐律,今日趁着这良辰吉日,儿臣愿奏一曲为父皇的大寿助兴!”
高坐在正中的皇帝一看一听,喜笑颜开,连连应允。于是刘康开始演奏。皇帝听的非常入迷,奏到一半时,皇帝竟然走下来,拿过边上乐师的乐器竟然给刘康伴奏起来。一曲终了,四周响起一阵赞美声,皇帝欣赏的摸摸刘康的头,“真是朕的好皇儿,将朕的才能全部传下来了!”
看着这一幕,皇后脸上的微笑有点僵硬,却始终保持着。她看看身边的太子,他的目光却尽在那花枝招展的女眷上流连。她的眼里升起点怒火,但脸上看不出丝毫。
“琪儿,将本宫最喜欢的那块玉佩赐给二皇子,二皇子的演奏真是太出色。”
刘康跪拜谢恩,回到他的母亲傅昭仪身边,傅昭仪疼爱的抱抱儿子,却对他得来的那个玉佩看也不看。坐定后,她的目光偶然间会飘过皇后的脸,然而,两个人都面无表情。
这时,定陶王从人群中走出来,走到皇帝面前跪下。
“皇上大寿,皇弟寻思了很久要找个稀罕点的礼物来给皇上祝寿,有日,皇弟忽得了点灵感,即兴作了个曲,现在,皇弟想将这曲子献给皇上助兴。皇弟还要请长恩公主一起与我演奏。”
玲珑抱着琴低着头走出来,来到定陶王身边后坐下,双手放到那琴弦上。周围安静下来。
顿时,一阵幽雅的琴声飘起,飘荡在这风和日丽的太液池边。然后,一阵悠扬的箫声也响起,如泣如诉的紧随在琴声的身后,似乎在凄婉的诉说着什么。
曲子结束了,周围却依然一片安静。忽然,一个缓缓的击掌声响起,那是皇帝在击掌,“实在是太美妙,此曲真是只应天上有啊!定陶王的一番苦心,朕心领了,长恩公主的琴艺也是非凡啊,实在是出朕的意外,哈哈,朕今天真的非常开心,来人,赏赐定陶王和长恩公主。”
皇帝看来确实兴趣盎然,又带着众人去看那刚建成的虎园,里面养着北边敬献来的猛虎。一行人来到虎园,在那观台上一一就坐,前面不远处,围着高高的木栅栏,里面是几只窜来窜去的老虎,几个太监提着个大桶来到栅栏外,将桶里面血淋淋的鲜肉丢进去,引得那几只老虎凶猛的争抢起来,观台上的人发出阵阵惊呼和赞叹声,这声音让其中一只老虎变得暴躁了,突然蹿上那栅栏,用那虎爪紧抓着栅栏,竟然一点点爬出栅栏。
看着突然爬到栅栏上的猛虎,原本还说笑着的人群一下都惊恐大叫着的四下逃窜。也不管是皇帝还是太监了,也不管是皇后妃嫔还是宫女了,个个都逃命要紧。玲珑被人群推搡着跌倒,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后保护着她往安全的地方跑去,玲珑惊慌中瞥一眼,是定陶王。
猛虎从栅栏上扑下来,冲着逃窜的人群扑去,突然,一个人影冲上前,举起手中的木棍打向猛虎,猛虎吃了一棍,虽没有立即被击倒,却也放慢了速度,张开大嘴咆哮着再次冲向来人,来人举着木棍毫无畏惧的准备应战,这时,宫中的侍卫早已赶到包围过来,其中几个神箭手举箭射击,箭嗖嗖飞出后,正中猛虎,它蹒跚了几步终于倒地不起。
“禀皇上,猛虎已杀!”宫中侍卫回报惊魂未定的皇帝。看着躺在地上不动的猛虎,皇帝总算缓过神来。
“把那个冲在前面的人带来!”皇帝说道。侍卫把刚才冲在猛虎面前举棍阻挡的人带到皇帝面前,“你虽然没把老虎打死,可却挡住了它,勇气可嘉啊,你叫什么,在哪个宫里当差的?”
“禀皇上,奴才叫郭政柯,在长恩公主宫中当差。”
“唔,传朕旨意,嘉奖!”
遭遇了这番惊吓,皇帝的兴趣顿减,命摆驾回宫。
过了几日,皇后传令长恩公主带着宫里的太监郭政柯前去觐见。
“郭公公勇气可嘉,长恩公主宫里能调教出这样的奴才也算有功,皇上命本宫赏赐你们,本宫想了下,公主已渐长大,这清心居看着小了点,本宫看公主不日就搬入长宁宫吧,那宫中也早已备齐了一切。”
“谢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玲珑带着小柯一起拜谢过皇后,然后退出椒房殿。走在后面的小柯忽然觉得有人从后面拉住了他的衣袖,他回头一看,是个宫女。再细看下,那脸似乎又有点熟悉。
“小柯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小媛啊!”那宫女已经是眼泪汪汪。小柯猛得想起来,那不是那个王吉继父的女儿王小媛吗?多年不见,变了很多,可是谁能不变呢?
“小媛,是你?你怎么在这宫里了?”小柯只记得最后见到小媛时,她的婶娘拉着她的手。
“爹爹去世后,你和后娘也走了,一开始婶娘还肯顾着点我,可后来就嫌我是累赘,就把我送到宫里来了,我原本想我是要孤苦无依一个人老死在宫里了,可是天可怜我,让我竟然碰到小柯哥哥了!”王小媛声泪俱下。
“小媛,别哭了,既在宫里了就安心吧,我知道你在皇后宫里了,以后有机会了会来看看你。”小柯对这个继妹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可是,既然现在在皇宫里碰到了,她看着又是那么孤苦,说几句安慰的话也在所难免,“只是,我现在要随公主回宫里去了!”
“小柯哥哥,这个公主可就是那原来江都王府的翁主?”
“是的。小媛,我真要走了!”小柯把自己的衣袖用力从王小媛手里抽回来,然后紧跑着跟上公主她们。
“那个就是让小柯哥哥一心逼着后娘离开我的翁主,现在小柯哥哥又为了她在宫里成了太监,为什么要这样?小柯哥哥是我的亲人,除了小柯哥哥,我已经什么亲人都没有了......”王小媛看着小柯的背影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