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员一口一个疯女人,听得蓝魅儿只差当场想要拔了这俩人的舌头,用以泄愤了,活了整整二十来年,她还没有被人这样下,贱地骂过。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双无辜的大眼里,仍旧盈满了泪汪汪的泪水,哽噎着声音,像是极度悲伤和难过地,却又急急地解释道:“我不是疯女人,我没疯,我说的都是真的,青子铭,真的是我亲爸,我是他流落在外的女儿。”
晶亮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男人澄黑的眸子,实则却是探究,方才低着头,只能凭感官上的感觉来感知,而现在,她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光明正大的打量他。
眼前的男人,有着完美若神的俊容,硬朗的脸部线条,雕刻般的五官,简直就是上帝造物主的杰作,只不过,周身散发出的冷冽气质,却也格外地能冻死人,冷情的脸上,此时面无表情,不,也许是隐藏至深,让人根本就看不透,或是猜不出他真实的想法和心理。
这样的男人,如果不是太过深沉心机太重,就是太过冷情而无欲,而她,宁愿相信是前者,活在这个纷纷扰扰,太多杂念和私欲的现实社会里,又有几个人可以大度地做到无情无欲呢?
自认,没有圣贤,谁也不能免俗。不食人间烟火,一片纯真,那是童话故事里才有的经典桥段,而眼前,却是赤果果的残酷现实。
现实,就是悲催的她来认父,而被人嘲笑为疯女人。
“青子铭的女儿?”男人饶有意味地咀嚼着这几个字眼,打量探究的目光,却在这个时刻里,也将跟前肮脏的女人,早已经看了个透。
一身粗俗的地摊货,廉价不说,此时还破烂不堪,只能勉强算是遮体,一头鸡窝似的乱发,他很想问问,到底有几天没有洗头了,没有梳理了?他是个有着轻微洁癖的男人,眼前的情景,真的有点忍受不了,极大地挑战着他的耐性。
最夸张的,当数这女人脸上的伤,嘴角的,眼角的,一看,就知道被人打的。
不过最吸引他的是,排开那些伤处,面前这肮脏的女人,竟然该死的,和他记忆里的某处影子,相互重叠,甚至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身在幻境中,还亦是现实?
蓝魅儿听及男人主动问起自己的身份,就重重地点了下头,表示了肯定的回答。
这男人,难道和她要相认的父亲认识吗?
而眼前的男人,是谁?她真的不知道。那保卫员叫他夜少?,听起来是很有身份的一个人。
抱着好奇,她又偷偷地看了一眼男人,不过,却不是正对着他的脸,因为凭感觉,她知道他正在打量自己,避开脸部的部位,她而是选择了打量着他身上的那一套名贵的衣服,那是阿玛尼这一季发布的最新品,还是限量贩,价格不菲,自然不用说,而男人脚上穿的皮鞋,无一例外,光是远远地瞄了一眼,便知道也是名品。
以前她跟着母亲在地下酒吧里面混的时候,有见过不少有钱人,所以多少算是懂一点的。
右手的手腕上,她密切注意到了,有一块腕表,还是机械式的钻表,一般使用这种老式的机械表,就表明这钻表的主人,是个严谨而又小心翼翼处事的人。这样性格的人,通常都很注重细节。
“你真的是他的女儿?”男人许久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似乎还是不太相信,思考了一会儿,再度重复地问道。
“千真万确,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对是他的女儿,但是他,有可能一直不知道我的存在,因为我妈是个风尘女子,以前在酒店做舞女的……”
蓝魅儿悲伤地提及自己的身世,说到最后,声音很小,笼罩上了一层自卑和羞色。身为舞女的女儿,这身份,本就不光彩。
“停!”夜影却是不耐烦地大手一挥,直接喊停。他的时间很宝贵,才没有这么闲的烂工夫,来听这些家长里短的他人的风流债,真是无趣加扫兴!
“夜少?这……”酒店的保卫员本来就不想惹祸上身,招惹不必要的是非,眼下,也只有恭敬地询问着夜少的意思。
夜少,也是他们的贵宾客户。
毕竟,如果是夜少的决定,想来,万一出点什么差池,将来市长和上头追究起他们的责任来,也是不会惩罚太重的。
冷情的夜影,就那样一直静立着,不言不语,谁也猜不透,他现在是什么心思,越是这样,反而就越是令人不安,就在气氛无比沉闷的时候,一只长了厚茧的大手,却是出其不意地抬了起来,摸向了女人残破的脸蛋。
“嘶!疼!”悲催的蓝魅儿被轻微的触碰了一下,受了伤的嘴角忍不住立马就歪斜了,与此同时,身体也像触电般,本能地向旁边,微侧了一下,好疼!好巧不巧,男人那只毒手,下手的地方,摸的正是刚刚受了伤破了皮,还带着血茄的嘴角。
心中哀嚎,尼玛,不知道姐这里受了伤吗?还摸,还用力摸!还嫌姐不够惨吗?真可恶!以前对这男人还存有的一丝好感,当然是仅限于外表长得好看模样帅气的好感,连那仅有的一丝,全都荡然无存了。
难怪妈妈以前经常说,男人的皮相,是这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因为通常越好看的,越带毒,越容易致命。
简直就是至理名言啊,眼前这男人,可不就是个绝好的例子吗?
那抚摸的手,就这样还停留在半空中,原本蓝魅儿站立的位置,因为她怕触碰带来的疼痛,微闪了一下,也恰巧就拉开了彼此的一点距离。
“夜少……”保卫员惊奇地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恼火不是,骂人也不是,因为当事人都还没有表态,哪里轮得上他们这些小喽喽来吱声。
“受的伤,不轻呢。”意味不明的,男人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来,一直吊在半空中的手,才垂了下来,丝毫却不显尴尬。
别人或许听不懂,又或许没有察觉点什么出来,可是蓝魅儿是谁,她可不是一般的弱小女人,混迹酒吧那种大染缸,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见识过,眼观八面,察言观色,那可是她的强项。
立马就觉得这气氛真他奶奶的,诡异极了!周身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万分警惕,她敢肯定,男人这话,怎么听,味道都不对!
受的伤,不轻呢?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咀嚼着这句话,到底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悯惜?可是他们素昧平生,根本不相识,他会有这么好心?
片刻过后,一个大胆恐怖的念头,在脑海里陡然乍现!
刚刚,那一抬手的触碰,原来……原来竟是试探!
没错,她很肯定,就是试探,那男人平白无故地摸上她的脸,并不是为了吃点豆腐什么的,而是想借机,亲自验证一下,她脸上的伤,是不是真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