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蓉！”欧阳凛也下了车，他拉住了她的手腕。
“凛。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你让我很感动，很多时候都是。但我不能爱你。我只会爱高旭。我只是爱他。”梨蓉轻轻的抽出了手，转身向着楼宇走去。
欧阳凛站在原地，看细碎的阳光落在梨蓉身上，看他光亮的发丝被吹过的风轻轻卷起。
他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
怎么就动心了？不是只想玩玩儿吗？怎么我总是不能主宰自己的情感？
梨蓉拖着疲惫的身体进了社区的小型超市，买了一些吃的。
高旭醒了吗？会不会饿了？
他满脑子都是他，没理由，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被那个男人占据了。它们只愿意服侍高旭。
那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梨蓉……你相信我，你离开我会更好，你现在有了自己的东西，你可以独立的活下去。你也终究会有属于你自己的生活。”
梨蓉想起了高旭的这句话。
怎么可能呢，高旭？
我的生活，就是跟你在一起啊。无论你有什么不能承受的，我都愿意和你一起分担，我只要你。
“梨蓉！”
梨蓉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四处溜达的高旭。
“你怎么起来了？”梨蓉有点儿着急，他的脚应该还很疼吧？那么多玻璃的碎片嵌进过肉里。
手里的东西瞬时落地，高旭伸出左臂，死死的搂住了他，“你到哪里去了？你丫急死我了，我醒来你就不见了，哪儿也没有，我刚刚做了恶梦，梦见你突然不见了，结果醒了你真的不见了。”
“怎么了？梦魇了？”梨蓉依偎在高旭的怀里，声音很轻。
“你到哪儿去了？”高旭吻着梨蓉的头发，非常的不安。
“我下去买了一些吃的，我想你醒了会很饿。”梨蓉淡淡的笑着。
高旭这才看见掉落在地上的口袋。他想弯腰去捡，梨蓉却不放开他。
“我才是怕你不见了，我好怕有一天你忽然烦我了，让我走。”
“傻蛋，怎么可能？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没有你，我想，我的生活就完蛋了。”
“高旭……我想永远永远的和你在一起，好不好？”梨蓉抬起了头，望着那张他如此依赖的脸孔，“你答应我，好不好？”
看着那双有些湿润的眸子，高旭的心里一紧。如此可爱的家伙，他怎么能去伤害她？他不能，绝对不能，他要保护她，他要给她他的一切。
“你说话啊，好不好？”梨蓉轻轻推着高旭。
“我就不会说酸话，我想说我爱你，但我觉得特假。我不能许你什么，但我能保证我会竭尽全力的对你。梨蓉，真的。”高旭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梨蓉的耳边。
梨蓉笑了，即使，睫毛上挂着泪水，她还是笑了，笑得格外幸福。
其实，她要的不多。真的不多。
可是，高旭，你给的起吗？
很多时候，人都是有着天真的一面的。
梨蓉的天真在于，她认为高旭是没有问题的，再多的困难也是可以克服的。
她不知道，很多事情是有一就有二的。
而米白的天真在于，她开始认为过去可以被时间磨灭，认为梦魇醒了就不会再有下一个梦魇。她不知道，前尘旧事总有一天会醒来的。并且会死死的抓住她。你逃也逃不了。
“我送你。”离叼着烟，看着米白。
“歇了吧，都几点了，赶紧回去陪铃音吧。”
“没事，她估计这会儿也该睡了。”
“嗯，真的不用了，打车也很方便啊。”
“哪儿有你这样的？要不我买辆车送你吧。”
“滚你的，你知道我不开车的。等到了春天，我继续用机车就好了。”
“你不是吧？你好久不骑了，算了吧。”
“不行，那天跟修约好了，回头还得比一场呢，他说他媳妇是此中高手，回头见识见识。滚吧，我走了。”米白摆了摆手，往反方向走去。
“嘿，你这几天脸色不好，早点儿睡。”
“你也一样。而且，让苏少整点通告吧，我是快废了。”
米白到了家，衣服也不脱就躺到了床上。
最近太忙了，一堆的通告，专访，宣传，其实都跟音乐无关。
有点儿腻了……
“唉。”一声叹息，刚把大衣脱下来，手机响了。
谁呢？这么晚还打电话？
“喂？”米白点上烟，靠在了床头上。
“米白吗？”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那声音明显不再年轻。
“啊，是，你是？”米白拿开手机，看了看号码，没见过，还是长途，区号一点儿也不熟悉，但，对方认识她。
“我是你大姨。还记得我吗？”
“什么？”一秒之内，米白感到自己的血液冻结了。
“不记得我了？”
米白没出声，想挂电话，事到如今，这女人找她干嘛？
“别挂，你听我说完。”女人一副诚恳的声音。
“你要说什么？”
“是这样的，我找了你好久了……不知道程枫把你带走以后你怎么样了，我联系不到他。”
“我很好。”米白想收线。
“你妈妈想见你。”
“我不会去看她的。”
“不是，你妈妈出来了，她要来看你。”
“出来？哼，一级谋杀能出来？”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电话另一端的女人急了。
“我胡说。可笑。”
“你母亲是误伤，当时也是这么判的。”
米白呆住了，怎么可能？
“程枫都跟你说了什么？他是不是又在诋毁你母亲？”
“你才在诋毁。我挂了。”
“你这孩子，我和你妈妈过两天就到，我们会去找你，听见没有？”
米白再也不想听什么，直接挂了电话，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压抑或者是堵的慌。
“你母亲是误伤，当时也是这么判的。”
不可能，阿枫说过这些事儿的，他说，那女人是谋杀……
“我一辈子也不会骗你……”
阿枫，我只相信你。
呼吸越来越沉重，脑子里的画面又开始翻腾。
米白拉开了抽屉……哪里还有LSD？
不对，不对，哪儿也没有了，怎么办？
“喂？”离正要洗澡，手机响了，看到是米白，比较意外。
“离。你在干嘛？”米白声音急切。
“正要洗澡睡了，咋了？”
“搬家，我要搬到你那里去！”
“啊？”
必须得走，这是米白的第一个念头，她们说要来，那势必就是已经知道他的地址了，那个电话就是证明，她的手机号码是不会轻易给别人的。这个她们都能搞到，地址也同样会是易如反掌。
逃，至少现在得逃开。
“大爷，你疯了吧？还是癔症了？”离刚开门进来，就看见米白在收拾东西。“真搬啊？”
“对。”
“现在？”
“嗯。”
“呃……”
“要不你以为我半夜叫你过来干嘛？”
“我以为你想我了。”离猛的从身后抱住了米白。
“滚蛋啊。搬东西。”米白用手肘顶了离一下。
“让我亲一下。”
“你信不信我抽你？”米白继续收拾着唱片。
“信……”
“那就帮忙。”
“都搬过去？我先说好，我车子肯定装不下。”
“不用，只带这些唱片，还有吉他，还有一点儿衣服。”
“那剩下的明天找搬家公司？”
“以后再说。”
离看着米白，觉得有点儿不对，她不是要搬过去和他住，她是在躲避什么……
她又躲什么呢？这个别扭的女人。
“米白姐姐？”铃音早上被离喊起来的时候看到了睡在床上的米白，还有堆在地上的行李。
“小声点儿，米白姐姐睡觉呢。”离拍了拍孩子。
“她……行李……”
“米白姐姐搬过来住了。”离给女儿热着牛奶，很随意的说。
“啊？为什么？”铃音抬起了头。
“怎么？不欢迎啊？”离巧妙的避开了女儿的问题。
“才不是，高兴都来不及。”铃音果然被转了进去。
“牛奶给你，喝了出门。”
铃音接了过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回了一下头，三笔写出一个寸字儿。
“爸……米白姐姐睡在你的床上，为什么不穿衣服？”
离看见米白的样子，无语了，怎么解释？
早知道刚出来的时候就带上门了……
“爸……你，你们……”
“喝奶，要迟了。”
“到底怎么回事？”铃音的声音抬高了。
“铃音……你鬼叫什么啊？”米白刚要转过来。离一声大吼，“你丫别动。”
“嗯？”米白没反应过来。
“铃音过来，”离搂过了女儿，“米白，你穿衣服。”
“啊？哦……咳！”米白终于醒过来了一点儿。
随手拎起地上的衣服套上，米白点上了一颗烟，以便加快自己的清醒。
“米白姐姐。”铃音扑了过来。
“闺女，你看着点儿，再烫着你。”米白搂住了铃音。
“你是不是和我爸爸好上了？”铃音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离盯着米白，他不知道她会说什么。
“是。”
倒塌，他还真说了……
“所以……所以……你离开了高叔叔？”
“不是。”
“还是那个贱人搅和的，是不是？”
“不是。”
“那是什么？”铃音坐在了米白的腿上，抬头望着她细长的眼睛。
“宝贝儿，很多事儿我现在说了你也不明白。”米白淡淡的笑了。
“怎么不明白？你说啊。”
“铃音，过来，上课去了。”离看看表，马上就要迟到了。
“不行，我要知道米白姐姐为什么离开高叔叔。你哪里比得上高叔叔？”铃音看着她爸说。
“离。你闺女是你亲生的吗？”米白大笑。
“不知道，胳膊肘往外拐。”离也笑了。
“你们都别笑，到底怎么回事？”
“宝贝儿，就是这么回事。”米白抱起了铃音，“等你长大了，我会好好给你讲，现在听话上课去。”
“米白姐姐……你好像变得开心了。”
“嗯？”
“好像和爸爸在一起，你开始爱笑了。”
“看，你开始懂了呢。”
“给我吧。”离抱过了铃音。
“你再去睡会儿。”
“不了，我跟你一起去送铃音。等我三分钟。”米白说着关上了门。
此时此刻，她不想一个人。一个人就会去想那些往事，就会去想LSD。
她现在就想呆在离身边，那让她安心。
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她的制幻剂？
她什么时候开始依赖他了？
“你干嘛不出声啊？”离咬着米白的脖颈，听着他低沉的喘息。
“你废话……光天化日的，铃音会听到。”米白说着，推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家伙。
“八点还不到，她睡觉啦。”
“爸！你开门啦，你醒了没有？”猛然而至的敲门声，和铃音高分贝的声音吓了屋里的两人一跳。
“米白姐姐……”离开了门，铃音就跳到了床上，钻进了米白怀里。
“宝贝儿，说多少次了，小心烫着你。”米白伸手把铃音搂到了胸前。
“往里。”离推了推女儿。
“好冷呢，寒假第一天就这么冷。”铃音说着，死死的粘着米白。
“宝贝儿，长大了嫁给我吧。”米白捏着铃音粉嫩的脸蛋。
“噗……”离刚喝到嘴里的水全喷了出来。
“爸，你好恶心啦！”铃音爬起来，拿过了床头的纸巾。
“米白！你说什么？”离一边擦着水，一边瞪着米白。
“我说等你闺女长大了以后嫁给我。”
“歇菜，你一姑娘，我把闺女嫁给你？”
“不行吗？”米白很认真的看着离。
“怎么着？你们俩搞蕾丝边啊？”
“也不错啊，至少有个家。”米白吐出了一口烟，眼神迷离。
“米白，你怎么了？”离发觉米白不对劲。
“爸，你们在说什么啦？”铃音夹在两人中间，来回看着，他们的话她听不懂。“爸，你脸色难看死了，你放心，我不跟你抢米白姐姐，你太厉害，我打不过你，而且，米白姐姐喜欢男人，我是女的。”
“哈哈……”米白笑了，“不行，我就要你了，你爸出局了。”说着，亲了铃音的脸蛋一下。
“你大爷的，你丫别碰我闺女啊。”离隔着铃音，掐了米白一下。
电话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三个人都给惊着了。
“喂？”离拿起电话，该不是又有什么临时通告吧？
“离。高旭。”
“娘个天啊，我以为是谁呢？啥事儿？”
“我想闺女了，你丫抱来给我看看。”
“我怎么觉得你比我像他爸爸？闺女今天开始放寒假你都知道。”
“嗯那，我是神。你方便吗？不方便我过去接他。”
“整个地球上，再也没有你这么善良的人了，没事儿，我这几天不是很忙，能照顾她。”离知道高旭的善解人意，他知道孩子放假了一个人在家不安全。
“没，就是想她了。”
“别打肿脸来充胖子了，你丫工作不忙啊？”
“不忙，都停下了，强努着没用。而且，梨蓉有两个礼拜的假期，我就想陪陪她什么也不想干。”
“行吧，今天我也没事儿，一会儿把闺女给你送过去。”
“你没事儿？”
“是啊。”
“米白呢？”
“也没事儿啊。”
“那你们一起过来吧，中午一起吃饭。”
“中。这主意不错，那就稍后见吧。”
“高叔叔吗？”离挂了电话，铃音就凑了上来。
“对头，起床，去你高叔叔那里。”
“万岁！好久没见到他了，想死了！”铃音高兴的跳下了床，“啊！去之前能不能先去一下小美那里？”
“干嘛？”离看着闺女。
“她的寒假作业在我这里，昨天她没带书包……”
“行，收拾东西去吧，把你东西都带上。”
“嗯。”铃音开心的跑了出去。
离打开衣柜，翻找衣服。
“你们路上慢点儿。”米白说着，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
“你丫给我起来。”离把衣服扔到了米白身上。
“我起来干嘛？”米白回头瞪着离。
“你说呢？一起去！”
“你脑子有病啊？我去干嘛？”
“怎么着？觉得尴尬？”离挑高了眉毛，似笑非笑。
“胡逼臆测，草！”
“那就走啊。”正中下怀！
“哈！米白姐姐好可爱，这件大衣超Q的说……”铃音拉着大旅行包从房间出来，看到等在门口的米白大笑了起来。
“我就说嘛，你总穿深颜色的，其实粉红色也挺称你的。”离拍了拍米白的脑袋。
“离……就是你丫变态！铃音都嘲笑我了！”米白气得终于在孩子面前骂人了……
“别别别，要骂你换一个词儿骂。这词儿不适合你。一，你没那个功能。二，这任务是我们大老爷们的活，别人不能抢。”
米白脸青了。
“其实……真的好看啊。”铃音哪壶不开提哪壶……
铃音上楼去了小美家，米白和离在车里等着，唱机里传来的音乐萦绕在有限的空间内。
“wishyouwerehere。”离点上了烟，放下了车窗。
“嗯。”米白靠在副驾驶上，抬头望着天窗，阳光落下来，很柔和。
“wishyouwerehere。”离重复了一遍。
“知道，刚才不是肯定你了吗？pinkfloyd的歌儿。够详细了吧？”米白瞪着离。
离不说话，只是又把这句重复了一遍，米白刚要开口大骂他疯子，唇却被虏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