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祭祖!以身祭祖么?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整个神像峰落针可闻。
大家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就连尤方,也是震惊的望着那个苍老的身影,哑口无言,心中不知何等滋味。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个族民跟着拜了下去,瞬间引起连锁反应,所有族名跟着拜了下去。
噙满泪水的岚离,看着神像前那个佝偻的身躯,“阿爸。”她几乎使出了所有的力气,声音中带着颤抖,用尽她平生最大的力量,唤了声阿爸。
族长没有转过头来,只是口中喃喃的念动了一段符文。
十名持着鼓棒的族民,来到那神像两旁的十座皮鼓前,猛然敲下。
那鼓棒频率越来越快,惊心动魄,急骤震荡。音浪散发开数以千计的纹震,一波又一波回荡天穹。
似可分辨出,那音浪分为十道,每一道都有其独特的韵律。
十鼓齐鸣,气势磅礴,古兽啸天,苍木群颤。
岚离抬手举天,鼓停。
悠悠声起:“血祭。”
这时,有两位族民来到神像台的左右两侧,那两侧分别有个房屋大小的青铜宝鼎,二人来到鼎前,从腰间取出一个骨白色的圆圈,那不知是何等材料制作的圆圈上刻画了数十道繁琐的符文,这是两个灵兽圈。
随后二人双手结印,意念渗入圈内。蓦地,一声鸟啸击天,一只五尺来长的金色火鸾鸟,在左边的灵兽圈中冲了出来,那鸟浑身火焰滔天,方圆百丈,气温陡升,如浴火海。
恐怖又炙热的烈焰向四周扩散,转眼间,热浪便已经卷到了台下,众人脸色苍白,急速后退,惊骇的望向祭台,眼中充满惧意。
那鸟冲出之后,试图挣扎,只见那拿圈之人口中轻喝一个‘定’字,凶鸟便乖乖的被此人镇压到了青铜宝鼎内。那右方之人,也将一只龙隼飞禽镇压在了宝鼎中。
两个繁奥无比的灰色符文至那宝鼎的鼎盖中显现,不一会,两头灵兽便化为了一鼎精血,那鼎中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
岚离此刻转过身来,神色肃穆,他取下挂在颈项的骨杖,拿出两个俎器,走到两端的青铜宝鼎前,分别将两个俎器盛满兽血,将兽血涂抹整个杖身,用杖尖的獠牙轻点俎内的兽血,向天空挥洒三下,然后杖指天穹。
他双掌张开,呈托天之势。
骤然,他的气息陡然变得高涨,仰天道:“以兽血祭天,以人血祭地,以祭祀之子血祭祖神。”
低沉又沙哑的声音,随那着呼啸而过的北寒席卷苍穹,在那狂风与乌云间回旋复始,经久不息,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似要穿透天幕,引入到另一个世界。
随着那声音传播开来,魂希和岚离各自拿起面前早已准备好的尖刀割破自己的手腕,由那猩红的血液将面前的俎器装满。
魂希脸色苍白,身子有些颤抖,并不是失血过多,只是有些害怕,他不知道会怎样!
但那瞳孔的深处,还残留着一点点微弱的希冀之光。
他将俎器内的鲜血端起来走向前去洒在了石像的脚下,退回到刚在的位子,此时的地面上已经是猩红一片,那是他外公的鲜血,是用来祭地的。
天地神三祭后,岚离将自身的麻布上衣给退了下来,紧握的骨杖突然脱离他的双手,悬浮在了他的面前。他飞至高空,与面前的祖神石像齐平,双手舞动,霎时间远方的天边袭来几股狂风,高空中他的身影随风而动,双手变幻莫测,打出一道道复杂的结印,化作无穷的残影。
只看见。下方青铜宝鼎内的鲜血,如同血雾般缓缓的升至空中,狂风肆掠席卷周围的血雾,将那血雨布满了整片天地,空中浮动着数以亿计的血粒子。
岚离双手握向虚空,双手揉捏,将那些血雾撕扯成一丝一丝的条状,很快,空中便出现了上百根血色线条。随即地上的魂希就被他衣袖挥动间拉扯到了面前,一道凌厉的剑气自他手中一掠而过,魂希手腕处破开了一道森然的伤口。
鲜血洒落间,岚离双手交错,空中悬浮着的上百根血色线条被他抓了过来,全部被他打进了魂希的体内。空中,魂希的表情格外的狰狞,他全身所有的经脉仿若蚯蚓般在体内不断的蠕动,如附骨之疽。
岚离猛然拍向胸前,胸前亮起点点璀璨的金芒,十几个细小的金色符文至他体内浮现,这符文出现后,他的身体瞬间变得死气沉沉,生命力仿佛一下子消散殆尽。
那符文在他的胸前汇成了一个圆形图案,悬浮在他的身前,那图案中演示的是无穷的碧绿洪荒,洪荒的上方是一望无际的璀璨星河,迷离如幻的浩瀚光辉,至那洪荒的焦点中间洒下。
骇然发现,那洪荒的中间拱卫着一个伟岸的男子。那男子的模样,尽是与那前面的神像一模一样。
“祖神,祖神之光。”
突然,下方有族民大呼。随着这一声呼喊,全族三千六百多名族人,全部的虔诚匍匐在地,顶礼膜拜。
时间就在这一刻,仿佛变得缓慢了起来,百丈之内所有流动而过的气流,纷纷避让,从此处转开。
偌大的新野部落,在这一刻,响起了古老的梵唱————
天穹的始祖啊,你是云归的夕。
茫茫天地间,你光耀八方。
苍穹浩荡荡,你看看,这里有你的子民在观望……
随着远古的传唱响起,全族所有,全部跪拜不起。
这一刻,整个新野部落静了下来。
方圆五十里之内,鸦雀无声,所有的猛兽都匍匐在地无限颤抖。就连那天地间飘忽的气流都在这一刻静止了。只有那祖神的脉象中还在回荡着古老的音魂。
逐渐的,那声音划破无边的天际停了下来,仿佛又回到了远古。
天幕上,金色图案洒下一道浩瀚的神辉,下方三千六百多人的身子猛的一颤,那天幕上的符纹洒下点点光华,传进了他们的体内,随即暗淡了下来。
“拜。”
下方,大长老的声音响起。所有族民九叩首,顶礼膜拜他们的始祖,这是来至灵魂的敬意。
参拜神像过后,岚离将魂希交给了岚虞,他跌跌撞撞的似乎已经站立不稳了,众人赶快过去将他扶住,他只是温和的笑了笑:“老夫命轮已消,精元枯竭。”
忽然,他将最后一口气息提到嗓子,声音猛然增大,对着全族所有,道:“祖神的庇护已经开启,新野的传承还将延续,从即日起,所有族民之后开启血脉将高出一等,尤方为新野部落第三十八代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