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刚来的时候我们的关系还算不错，是因为我还是冷静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们在你的部门是个负累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娜娜追问。
“你在说什么啊？我对你们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许雯轻佻一笑，摊开双手质问道。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做，但是你的那种态度，大家都是为公司做事，每次一遇到事情你就先把责任撇开，那你算什么？”娜娜看了看周围人都在看自己，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什么话都说，不然当自己和许雯一起时，她是不会听自己的话的。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一向都是这样工作的？谁业绩好我看中谁，谁业绩不好拖累大家我也要为大家想想的吧？你告诉我，换做是你怎么做？”许雯好像早就能料到娜娜会这么说。
“算了，娜娜，这个时候不合适。”冷静过来阻拦娜娜再往下说：“况且没什么意思。”
娜娜咽了咽唾沫，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大家都是打工而已，为什么非要踩着别人往上爬呢？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心甘情愿呢？
“换做是我，我也会选择许雯的。领导一般都会喜欢有上进心的人啊，如果有员工主动愿意帮你承担管理大家的责任，何乐而不为呢？”下班后，陈谶喝冷静陪着娜娜吃饭。
“我觉得我最近的心情不好，你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冷静拍拍娜娜的手，关心道。
散场之后娜娜一个人坐在酒吧里喝酒。
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这种突如其来的厌世。好像忽然之间整个世界在和自己作对。总觉得事情多的无法完成，但是其他人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只是自己一人的压力，完成了没有人理，如果失败了，许雯也会摆黑脸，客户也会骂自己，为什么人人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呢？为什么自己干事情就是给人当保姆呢。
岑光宇下班之后来酒吧接娜娜。
“怎么又喝这么多酒？”岑光宇抱怨道。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娜娜醉酒微醺道。
“知道添麻烦就不要再喝，多大的人了。”岑光宇抿抿嘴，本想继续说，但看娜娜的反应，也不想再多说。
“你烦不烦！”娜娜甩开岑光宇的胳膊，爬到吧台：“老板！再来一打啤酒！”
岑光宇不耐烦：“你有意思没意思？平日下班还要见客户陪酒聊天我都不说什么了，现在怎么酒虫上脑了，离不开了！赶紧回家！”
娜娜皱着眉头喊：“你放开我！你什么都不懂！”
岑光宇愣住，看出娜娜这次是真的不开心。他掏出手机，给冷静打电话。
冷静和陈谶一起到酒吧。娜娜还在郁闷拿着酒杯。
“怎么回事啊，怎么不回家？”冷静来了之后趴在娜娜背上问。
“喝，冷静，你来干什么？你应该回家休息做你的幸福太太。”娜娜站不稳脚跟，一摇一晃。
“你喝多了。”冷静上前扶住娜娜，示意岑光宇买单。
“你知不知道我多么羡慕你，别人上班来赚钱，你上班来赚人。这么多年，你在这个公司还算是结识了一批可信的朋友。我多么羡慕你啊，就算工作在不顺心，还能回到家和陈谶幸福的说着聊着闹着，还有那股气，为了工作的一点点得失而开心，而失落，永不气馁。现在的我，已经没了那股气你知不知道！”娜娜抱着头蹲在地上痛哭：“我每天觉得起床很痛苦，上班很痛苦，后来渐渐变成活着很痛苦。我觉得没吃饭我的胃都憋得要爆炸了！”
陈谶安慰道：“你放心，这只是暂时的问题，你一定会过去的。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时刻，你也是。”
娜娜摇摇头：“你们不知，现在已经是月底了，我这个月只完成了一个单子，剩下的，就是上个月的事情拖到现在弥补。每天手机都在响，老板在找我谈话，客户在找我解决问题，我觉得我无处可逃。”
“我理解你。”冷静抱住娜娜，“我和你一样，我们工作并不是最出色的的，赚的钱也不是最多的，我们要求的只是一个平衡而已。安安静静上班，安安静静生活。但是，时代变换太快。”
娜娜已经哭不出来，但是她满腹的压抑出不来，只能蹲在地上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冷静看出娜娜的心情已经严重到已经不是一句两句话安慰了就能平和的，只能站起来要岑光宇先走。
“每个人都有崩溃的时候，不代表她这一辈子都是这样，你懂我的意思吗？给她点时间。当然，还要你的鼓励。”冷静给岑光宇说。
岑光宇皱着眉头点点头，看着娜娜的痛苦，他自己感同身受。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发觉？还是自己最近忽略了对娜娜的关心？
他拍拍娜娜的后背，帮娜娜拂了拂散落的发丝，轻声道：“我相信你，慢慢来，不着急。”
冷静望着岑光宇离开的背影，和娜娜回到自己家。
冷静陪着娜娜回到自己房间，两个人坐在沙发上。
“别管我，我要离开，我不想干了！”娜娜醉意熏熏道。
冷静没有说话，从冰箱里取出啤酒，放在娜娜面前：“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你记不记得我们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你跟我说你家在高新区，后来我问你你家在哪里，你说你回常乐小区，最后我问你是哪里的，你说你家在农村，我当时特别鄙视你。明明自己家在农村，非要说自己是城里人，我都还是城镇居民呢。”冷静微笑着：“后来咱俩一起，你看不惯张瑜老师指使我做事而出声，我担心你的直肠子被人陷害出声，这一来一去，倒成了好朋友。”
娜娜跟着冷静一起回想，咧嘴笑着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每天都和冷静一起努力工作到晚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下班时间立刻就消失。但那个时候，那种被需要被肯定的感觉，是哪怕领导骂你你都会开心，因为你在履行自己的工作。
“你不记得，上次领导下楼问我要重要客户部的小礼品，我说有是有，但你得中午的时候才能要。领导一脸无辜问我，为什么？我板着脸说：因为，我没拿钥匙。”娜娜像冷静学起自己上班时的乐趣，“然后，领导抿着嘴指指我说，你能吃饭。”
冷静仰着脸拿着酒杯狂笑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你还记得你那次，财务先让你签字没给你东西，好几千的货呢，吓得你跑上跑下听财务说是主任拿了，赶紧加班找主人要，气得主任给你教：要是你没拿东西，你为什么签字？现在东西找不到了乱找人。结果第二天你在副经理那里找到了，主任刚好在旁边，指着你笑：看现在找到了吧，昨天像疯狗一样乱咬。”娜娜着冷静道：“结果下楼回到办公室你开心的快哭了。”
冷静跟着娜娜点头：“是啊，那个时候还说，等咱们工作的时间长了，公司会不会派咱们下驻营业厅，这样的话你当班长，我当副班长，咱俩一个今天上班，一个明天上班，爽的要死。”
娜娜笑：“那个时候你还担心，有关权力的职位你做不来，我说：怕什么，就是做报表而已，我帮你。谁想到现在，你我成了人见人嫌……”
冷静皱着眉头低声问自己，或是问娜娜：“究竟是这个世界变化快，还是我们真的不明白？”
娜娜给自己继续灌酒：“还是怀念过去的人，全公司上上下下，充满了人情味。哪里像现在，你真的变成了大Boss的一条狗。”
冷静明显有了醉意，倒在茶几上没有说话。
“喂，”娜娜用酒瓶子戳戳冷静，看到冷静是真的醉了，自己喃喃道：“我是真的受够了。”
第二天早晨，陈谶过来敲门提醒两位美女上班。
冷静迷迷糊糊伸了个懒腰，推推娜娜：“起来上班啦。”
娜娜翻了个身道：“你今天去吧？我想在家休息。”
冷静愣了一下，但是想到娜娜心中的感觉自己是最理解的，便也不再多说点点头道：“那我先去了。”
陈谶看到只有冷静一个人下楼，好奇道：“娜娜不上班吗？”
冷静叹了口气道：“她今天有些不舒服，算了吧，让她在家里休息休息。失去的那股气，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找回来的。”
陈谶苦笑，上班的人，大概都会有这样的瓶颈期吧。
“对了，那你怎么样？”陈谶问。
“我什么？”冷静好奇道。
“关键我的部门现在人都多出来了，所以……”陈谶拍拍方向盘表示自己的烦躁。
“没关系，我都说过啦，要是你是我领导，我肯定天天会崩溃。你每次一说到工作就感觉好像是别人欠你的一样。”冷静皱皱眉头。
“没有吧，我只是照本宣科啊？”陈谶摸摸下巴自言自语。
“哼，你光是照本宣科一脸严肃就已经很恐怖了，要是在生气吼人起来，眼泪都要被你逼出来了。”冷静别过脸，小声道。
“那必须啊，我对一般人都是穷凶恶极，上班来了，又不是卖笑来了。”陈谶才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
冷静到了办公室门口，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早知道我是个如此容易受影响的人，我就不和娜娜走那么近了，现在也觉得上班很痛苦，都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脑子有病每天那么喜欢上班。”
娜娜一个人躲在冷静家，拿出一张纸想了半天开始写辞职信。
“有人说，如果一个人上班的时间是快乐的，那么这个人一半的人生都是快乐的。所以本人即日，辞职。”娜娜用笔在纸上一字一句写下自己的想法，却在自己写了第一句之后，无法再写下去。
早就习惯了走那条路，见那个人，说那些话，拼那些力。因为现在自己的无能为力，一时的放松，以后呢？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娜娜写了第一句话之后将信放在信封里放在茶几上，关机睡觉去。
冷静下午回家，看到娜娜正在舒服的喝着啤酒看着冲上云霄2，立刻换了些抢过遥控器：“怎么不等我就直接开始看了？张智霖和我用的手机是同一款哎。这部戏要播几个月，我最近几个月都不会换手机，而且还会超使劲用它。”
“你不是在公司吗？没有wifi看电视剧？”娜娜才不在意冷静的较真。
“我们不是说好下半年去旅行的吗？最近就要使劲工作，使劲赚钱，下半年好走嘛。”冷静伸了个懒腰，摊在沙发上将娜娜的啤酒接过来喝。突然看到了娜娜的辞职信。
“你要辞职？”冷静拿着信问娜娜。
“经过一个冷静的下午，”娜娜看了冷静一眼：“经过我重重思考，我觉得我想要调职。”
“你想好了？”冷静坐直身子望着娜娜：“我之前说的时候，一直在思考，但还没有下结论。你呢？毕竟你目前的职位是在做销售，是全公司最高的工资。忙的时候是很忙，凡是闲的时候也可以出去逛街。”
娜娜望着冷静苦笑：“现在的公司政策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以前你还见到公司空闲，现在公司哪里空闲过？都是这个没忙完那个就开始了。我们已经不能自欺欺人了。更何况，今年我的绩效本来就很差，如果放任自己在这个部门的话，明年大Boss还是要找我谈话，与其，我还不如自己上去先谈一谈，我失去了对着个职位的自豪和信心，也是时候做出改变，能者居上了。”
冷静张张嘴还想说什么，想要告诉娜娜自身的资金情况并不乐观，但是又想到娜娜和自己一样，不喜欢的东西，再多昂贵对自己来说都没有用。
“反正你要记得，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够帮你说话。所以……你一定要想好。”冷静鼓励道。
“嗯！让我们晚上好好吃一顿吧！明天早上我就去说！”娜娜比出胜利的手势。
早晨冷静和娜娜都是争分夺秒起床，勉强刷牙，随意的将头发扎起来之后拿着包一前一后坐电梯下楼。
冷静迷迷糊糊问：“准备好了吗？”
娜娜险些忘记昨晚自己承诺了什么，摸摸口袋的手机，看看时间道：“嗯，上班和岑光宇打个电话。”
“我说的是调职的事情。”冷静打了个哈欠抱怨：“你每次自己都不操心。”
“那你怎么办？你当时不是也想调职吗？”娜娜问。
“你先我再肯定不ok啊，不过我比你能好一点，最起码着我这边还有陈谶陪着我，而你，我明白的。”冷静拍拍娜娜的肩膀，“不过话说，我上次见到大Boss，我说我现在在写小说，我的潜意思肯定是你要对我好一点不然我要曝光你，结果你猜大Boss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娜娜好奇。
陈谶虽然没有反应站在最前面，但是耳朵也竖起来，偷听她们在说什么话题。
“大Boss一脸无辜道：哦。我就问您不想看看嘛？”冷静一人分饰两角：“大Boss说，还要看啊，太麻烦了吧。”
所有人狂汗。
“她都不担心你曝光什么吗？”娜娜叹了口气。
“我那个时候才发现，只有我自己觉得自己重要，但实际上嘛，不一定哦。”冷静一脸勉强的笑容。
陈谶抿着嘴笑着看看冷静：“人小心还大的不行，知道的太多不好。”
冷静板起脸辩驳：“我知道这种话题你都听烦了，但真心，这种事情除了和你同坐一条船的人了解，举个例子吧，有一次我请假在家，我们校园活动给学生们的赠品还有很多，领导就发话要大家直接分了算了。我和娜娜那个时候休年假，还是彩霞在的时候。彩霞给我哭着打电话，我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原来只是因为——公司发了一箱男士用的洗发水一箱女士用的卫生棉。只是因为其他人全给自己换成了卫生棉，有的人拿了三箱，彩霞给对方说换一下，对方态度生硬道：我这是我私人多要了一箱呢。彩霞说，你反正多一箱，就换一箱男士的你回家也可以给老公用，对方都不愿意。因此”
陈谶无奈的笑笑：“我算是服了。”
“你觉得好笑吧？我也觉得很好笑，但是我也知道如果我在当时的那个场景，我也会很生气的。重要客户部是全公司拿工资最高的，但是这里同时也是全公司最凶残的女人，和他们在一起我害怕。”冷静说完最后一句话害羞的对着娜娜笑笑，将脑袋靠在陈谶的背上。
“你请假出去玩几天吧？”陈谶提议。
“先等我们大家的事完了之后再说——等一下，要我请假出去玩，是什么意思？不结婚了吗？你要不跟我结婚我就去死。”冷静皱皱眉头，将脑袋对着陈谶的表情仔细观察。
“你现在已经疯了。”陈谶将冷静的脑袋搬到一边。
娜娜和岑光宇通过电话说清楚其中的厉害，岑光宇叹了口气道：“真是，要是我这种小人物可以认识大领导就好了，像你这事情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
娜娜此时情绪平复了，她在肚子里面盘算好所有的话语，还专门去问问业务室的班长还缺人吗。
对方一脸热情：“我这里急的找人快要急死了。你赶紧和领导说说，就来吧。”
娜娜打了个电话刚好问问其他都是领导级别的同事。平日大家关系不太近但是合作的时间也不短，长期的业务交流觉得对方还算一个可以信任的对象，娜娜上楼找领导之前，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那你准备给领导怎么说？”对方问。
“我肯定先说自己干不动了，失去了那股气，呆在这里也只会是耽误公司，影响领导绩效。”娜娜想想这样说。
“以我的想法，要是有人这样给我说的话我肯定第一反应是这个人没能力。你应该这么说：工作几年了，一直都在后面排着，从来没进过前面，看来在这里可能不太适合自己，希望寻求一个其他环境试一试。同时也要告知领导：今年已经有两次排名最后，势必明年年初领导要找你谈话，所以与其领导到时候找自己，不如自己先找领导说一说。”
“好像没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你不能说你干不动了，没有了激情，只能说工作不合适人，不能说人不想干工作。懂不？”
“那领导会不会认为我和许雯闹不和？”娜娜问：“其实我们关系还不错的。撇开一些工作来说。”
“肯定会。”对方白了一眼娜娜：“但这不是重要的，哪里都有几个员工和领导不和的。”
“我脑子里想了一堆的东西，算到这里原来也就这几句话啊……”娜娜算了算：“如果领导问我我想去哪里，你说我要不要实话实说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