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正在跟保简羽谈话,代代突然闯了进来。
“爸爸,你告诉我,我从哪里来的?”代代目光闪亮,不容否决地凝视院长。院长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慌张上前扶代代坐到沙发上,温和地说:“代代,你是你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呀。”
“可是……”可是她为什么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呢?
“你是不是听谁说什么了?”保简羽开口问。
代代扭头望了保简羽一眼,乖顺地点点头:“马上发说我不像人类。你们告诉我我不是人吗?”她急切想知道这个答案。
“代代,你怎么会相信马上发的话。他胡说八道的,你是我的女儿,你就是我的代代。”院长拉着代代的手,怕失去她般紧紧地攥着。
“可是我为什么会在动完手术之后就可以下床?我为什么会恢复的这么好?”这都不是人类具备的体能。
“你身体里有不同于别人的修复功能,这是很正常的。就像有些人具备特异功能,他们可以吃生铁,可以吃土块,甚至可以喝下锌水。这些超乎常人的异能是存在的,你就是一个修复功能超于常人的人。代代,你是人,是一个爸妈齐全的人。从你出生到你牙牙学步,从你背着书包上学到你大学毕业,爸是见证你一路走来的亲人,你难道不相信爸爸?”院长声情并茂地演说女儿的过去,让代代认识到自己还有一个美好的曾经。
“原来我也有以前的故事,可是我为什么不记得了?”这是她心中的疑问。
“这话说来就话长了。”院长眼神凄然,脸色黯淡,语气低沉:“那年你高考,你妈妈陪着你去考试,在回家的路上不小心发生了车祸,你妈妈当场死亡,你侥幸活了下来,但是却失去了记忆。”
“原来是这样。”代代知道了自己的过去,眉开眼笑,抱着爸爸亲昵地说:“爸爸,都是我不乖,惹到你的伤心往事。以后我可以把这个故事说给别人听,让他们不再认为我不是正常人。”代代说完,站起身跑出去。
院长抹了把眼泪,心情低迷。
保简羽望着代代雀跃的样子,心情灰暗。
“保医生,那个女人怎么样?”院长想起来为代代换心脏的梅兰,担心地问。
“心脏在她体内无法适应,所以她可能会长期昏迷。”保简羽早有所料,只是不动声色。
“那怎么办?”养在医院,这事情早晚会露出马脚,那时候他不是要冠上故意杀人的罪名了吗?
“先观察一段时间,看一下会有什么转变。”保简羽微微说完,脑海里盘算的却是怎么利用这个女人拿到神笔。
“万一她一直不醒过来,我们……”院长感觉自己现在进退两难。
“您不用担心,我说过这事我会负责。到时候就算发生了其他愉快的事情,我会一人担当。”保简羽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态度令院长十分钦佩。
“谢谢你为我女儿做的这一切。”他感激涕零。
代代欢天喜地把院长的话重复给马上发听,最后强调:“我真的是人类,一个有别于你们的人。”
马上发装出信以为真的样子,对代代说:“我没有不相信你,你看你大惊小怪的。我只是那样说说。”骗小孩可以,骗他嫩了点。
“你真的相信我?”代代很开心,抱着马上发的胳膊撒娇:“上发,你陪我出去玩玩好不好?”
“当然好,只是我得先去看看亭菲。”他都把这茬忘了。
“亭菲谁呀?”代代嘟着小嘴,不悦地问。
“一个可怜的小女孩。”马上发说着拉着她走出病房。
玉芳拿什么给亭菲吃也哄不住哭着要妈妈的孩子。
“亭菲,你听阿姨说好不好?”玉芳头都大了,这孩子要是倔起来真是没有法子。当母亲真难!
“不听,我要我妈妈。”亭菲哭的更厉害了。
“亭菲乖,妈妈过几天就回来了。”
“我不信,我昨天梦见妈妈了,她很冷。”亭菲哭花了脸。
玉芳实在没有招了,只好由着她哭。
马上发拉着代代进来。见亭菲在哭,马上发急忙走上来,抚摸亭菲的脑袋:“亭菲,怎么哭这么厉害?”
亭菲抹着眼泪,抓住马上发的衣服,哀求:“哥哥,帮我找找妈妈,好吗?我想她了,我昨天梦见她的,她说回来看我们。可是今天怎么还不回来?呜呜……”
“亭菲乖,妈妈会回来的。”马上发好言安慰,亭菲还是哭个不停。
代代慢慢走近亭菲,伸出手轻轻抚摸亭菲的脑袋。亭菲在这种温柔的轻抚下渐渐停止了哭声,缓缓扬起小脑袋,疑惑地望着代代。
玉芳已经看出了问题的所在,没有说话,一旁静静看着,因为她知道画思就在门口窥视屋内的一切。
马上发惊奇地望着这一幕,发觉代代和亭菲之间有着某种联系。难道代代的心脏……是呀,心脏可以控制代代,那么那颗心脏不在了,这颗心脏会不会同样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会和生前的亲人有某种心灵感应。
“妈妈……”亭菲轻声喊了一声。
代代的手触电般移开,突然捂住了心里跳动的心脏,它在那声妈妈的呼喊下不安分起来,极力和这具身体分割。代代啊了一声,晕倒在地。
“代代——”马上发抱起代代,跑出病房。
“妈妈——”亭菲的声音穿过走廊,沿着医院里的墙壁,萦绕着空气中的药水一起闯进代代的心脏里,那颗心脏越跳越猛烈,直到一针镇静打下,它才昏昏睡去。
哭累了,亭菲睡着了。玉芳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揉着酸痛的肩头,她单纯的眼里露出一丝忧虑,在保简羽走进来的瞬间,很好地清除掉。
“很累吧?”保简羽走近玉芳,坐下来,看着熟睡的小女孩。
“唉,还真是累。她这样不吃不喝,大喊大叫的,真怕她的身体会越来越差。”玉芳可怜地望着亭菲。
“玉芳,你真是一个大善人。”保简羽抬起星眸,凝望玉芳。为什么看不透她的心呢?
“俺这善人的举动还不是在你们的支持下才发起的。”玉芳大大咧咧地笑着说。
“有时候善良说到容易,做到却很难。”保简羽似乎觉察到玉芳不一般,才故意这样说,想试图逼迫玉芳露出原型。
“保大哥,那你的意思是俺这样做是有功利心的?”玉芳故意歪曲他的意思。
“也许是我多想了。”他看出来了,这个女孩的神经有种固有模式,这种模式对于设定好的程序有种很强的防护能力,不会轻易让外界的东西踏入。她也许就是那个什么人物,只是会吗?他心事烦躁。
“保大哥,你最近怎么老是说话乖乖的,是不是俺做的不好?还是你不喜欢俺这样乐于助人?俺可告诉你,俺是没心没肺,可是俺也不是一点都不懂,你说话总是带着刺儿。”她抱怨的话彻底打碎了保简羽的怀疑,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
“今天能帮我做饭吗?”他很温和,想弥补一下自己刚才的失误。
“亭菲怎么办?”她可放心不下。
“吃完饭我送你回来。”这算是等价交换吧,总之他今天特别想吃她做的饭。玉芳也不能厚此薄彼,只好点点头。
干净的厨房里,玉芳忘我的忙碌着,这种居家似的生活很让画思留恋,更让他期待,期待那个长久的、永存的画面。玉芳就是那个湖光里的美女,他就是那个抱的美女归去的王子。可是这一切对于别人来说只是一个笑话,甚至一个痴人说梦的玩笑。
他坐在沙发上,视线毫无阻碍地定定望着厨房里的玉芳,偷窥她肥大的衣服下罩着的躯体,也许这不是道德的行为,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这时卑劣的思想。千百年来,他活在孤寂里,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即使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毫无秘密可言,也不能打消他对过去王国的向往。他多么想要过属于自己真正的生活,那片生活里就算没有透视的眼力,至少有真情的存在。
收回目光,他呆呆地注视着茶几上冒着热气的茶水,这么热的天他还需要喝这么浓、这么热的茶水吗?不需要,那为什么他还是习惯把茶水烧得那么热呢?
玉芳很利索地端出来炒好的小菜,摆在餐桌上,冲着画思憨笑:“好了,饭OK,可以吃了。”
“这么快?”他送上称赞的目光,起身坐到餐桌旁。望着餐桌上色相俱全的饭菜,点点头,竖起大拇指夸奖:“女人就是比男人利索。”
“哪呀,俺这就是几个家常菜,要是学大师炒个七碟子八碗的,俺也不会。”玉芳谦虚地笑笑。
“坐下一块吃,等会儿我送你回去。”画思柔和地望了玉芳一眼,拿起筷子开始吃饭。玉芳也不客气,坐下来陪着他吃。
“玉芳,你有男朋友吗?”画思突然问。
“有呀。”玉芳似乎说过,忘记对谁说过了,好像是马上发。瞧这脑子!
“哦。”画思满眼流露出失望,微微点了点头。
“问这个干嘛?”玉芳懂装不懂,有时候她很心疼这个画思,他似乎能够看透整个世界,却唯独看不透自己。在看不透自己的时候却苦恼着自己拼命想要接近,想要看透。刁难自己,折磨别人。
“随便问问。”画思继续埋头吃饭。他不会横刀夺爱,也不会轻易释放自己的爱情,除非他的她再次复活,否则他的爱也只是一种消遣,一种排除。
“保大哥,你一直都是一个人过吗?”明知故问,她在他面前的一点点伪装,他都无法觉察,这是粗疏还是他的心思被自己的容貌迷惑了?
“是,我没有女朋友。”多么苍凉的一句话,对于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来说,没有女朋友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呀!
“那俺帮你介绍一个。”玉芳热情奔放地望着他,眼神里是真诚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