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睁开眼睛,这是一间洁白明亮的房间,房间布置的充满了童趣,看起来很是用心良苦。
门打开,画思手里端着水果盘子,含笑走进来。
小兰一点也不惧怕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定定地望着他。
“小兰,你喜欢吃这些吗?”画思蹲下身子,微笑着望着这个自己没有抚养过的女儿。
小兰看着他手里端的水果盘,盘里都是她喜欢吹的水果,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心灵感应吗?还是父女天性?
“喜欢。”她回答,伸手拿起一个蜜桃。
“小兰,你恨我吗?”画思眼含热泪,情绪激动。
小兰迟疑了一下,想了想,“我不恨你。”
“真的吗?”画思情绪一下子失控,一把抱着小兰,失声痛哭起来。这是来自真心的一种表达,他亏欠的不止是南宫婷的还有这个可爱的女儿的,他无知地毁掉了这一切,一切人们奢望的天伦之乐。
“你爱我妈妈,只是你不知道怎么爱。”小兰总结他以前的失误。画思接受地拼命点头。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珍惜你妈妈和你。”画思发自内心的承诺。
“很多事情在我们失去了之后才知道珍惜,只是迟了。”小兰大人口气地说完,低头吃着桃子。她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小兰,如果我们能够再生活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谁给他一个从前?
小兰停下来,思虑他说的话,没有说话。
“那时候,我刚刚有了意识,像一个原始人一样,学会吃饭,学会穿衣,学会分辨男女之别。认识你妈妈的时候,我刚刚知道男女之间还有一种很神圣的东西,那种东西在我的意识里只是给她一个安稳的家。我把她带进我的世界,我给她最好的,总觉得这样就是爱她,就是给了她我的一切。在我的思想里还没有对爱情忠贞这个词汇,我真的不懂夫妻之道。”画思说的全是当时的感悟,因为他已经完全恢复了记忆。他抬起头,眯着沧桑的双眼,眺望着窗外,思想在一丝一丝地结成一张思念的网。
“你妈妈很爱我,可我只是感觉她喜欢我,喜欢我给她的这一切。我没有及时看出她眼里的忧伤,没有及时感觉到她的悲凉。我有错,我真的有错。小兰,你妈妈她就是太温柔,太顺着我了。”她抱着小兰的手,痛苦地哭泣。
小兰木呆呆地望着他,感觉这个画思真的不像那个一心想置她死地的人。
“妈妈应该开导你的。”一个女人只会顺从并不是好事,她得学会从旁引导、指引。
“那个时候,我只是贪玩,和那些女人一起胡闹。要说错,都在我。”画思不否认自己的错误,很是坦诚地认错。这让小兰对他慢慢产生了敬爱。
“小兰,你能像那些孩子一样叫我一声爸爸吗?”他满含热泪的眼神里装满了期待,一种比回到他的王国更加迫切的期待。
小兰咬着嘴唇,嗫嚅了半天,才生涩地喊了一句:“爸——爸。”
画思再次把小兰搂在怀里,泪水铺满脸颊。
来到画思住所的楼下,南宫静迟疑了半天,回头问马上发:“要不要上去?”
“你敢我就敢。”马上发挺起胸膛。
南宫静嘘了口气,鼓足勇气,迈步。
“等一下。”马上发一把拉住南宫静,指着楼对面那条小路上走着的一个人,奇怪:“那个不是乐乐吗?”
南宫静仔细看了看,确定是她。
马上发和南宫静追上正在走路的乐乐。乐乐浑身脏兮兮的,头发蓬乱,眼神涣散,笑容痴傻。
“乐乐。”马上发拦住走路的乐乐,扶着她双肩摇晃。
她歪着脑袋,眨巴着黯淡的双眼看着马上发,瞳孔死水一般。
她嘻嘻一笑,扭动着身子,挣脱马上发,跑到路边捡拾一块糖纸,在手里玩弄,一脸开心地笑。
“她这是怎么了?”马上发心情一下子沉重了。
“对于画思来说,现在这些美女一点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南宫静同情地望着乐乐,叹息。
“他可以让她们回去呀。”马上发激愤。
“让她们回去有些不近人情。”给她们思想是想让她们帮助自己拿到神笔,不用的时候只能让她们回到画里去,如果她实在不想回去,他会给她们一具肉身让她们活在世上。
“这样还不如死了呢!”马上发更加悲愤,“没有利用价值就过河撤桥,六亲不认。他到底有没有心?”
“人跟人的想法是不相同的,也许画思以为跟她们一具身体就是最大的恩惠了。毕竟,他也不能老把自己的思想输送给她们。”南宫静在这一点上并不认为画思做的有多么不地道。
“反正我就是不理解,要么就把她们送回画里去,要么就让她们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正常的思维,活着有什么意思。
“其实我听我爷爷说过,要想她们能够像正常人一样活着,有生老病死,也不是没有办法。”南宫静的话给了马上发希望,他兴奋地抓住南宫静的双肩,急切地问:“真的吗?真的有这种方法?”
“你松手呀!”南宫静推开他,嗔怪:“是不是想你的纳雪美女了?”
马上发知道自己失态了,尴尬地挠挠后脑勺。
“南宫静,我只是一时心急。既然有这种方法,那我们何不用一用呢。”他只是想让自己的画生动起来。
南宫静撇他:“自己有私心还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
“好吧,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是,你想想,她们都是我画出来的,那不跟……”
“打住。”南宫静不让他再说下去,“你别再说她们是你的孩子了,她们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思想。”
南宫静回首望着渐渐走出社区的乐乐,她痴傻的样子像刀刻在心里。如果可以,她愿意把自己的思想都借给她们。
“咱们还去找画思吗?”马上发促催。
南宫静摇摇头,转身走了。马上发一边嘟囔一边小跑着追上去。
回到别墅,两个人吃了一惊。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看起来慈眉善目,精神矍铄。
两个人相视对望了一下,走进客厅。
“回来了?”老者开口。
“您是哪位?”马上发上前,恭敬地询问,不时地打量这位神仙般的老爷爷。好像传说里都会出现这么一位老爷爷,尤其是安徒生童话里,这位老者就是故事的转折点呀。
“我是南宫神月。”老者一开口,两个人瞠目结舌。
“南宫神月?”马上发半天才迟钝着开口:“南宫神月也没有死?”
“什么话?”南宫神月侧脸怒视马上发。“我一直都没有死,不是不死,是不敢死。”
马上发好笑,这世上还有不敢死就不死的人,真是天下奇闻、
“老爷爷,我也不敢死。”让他也活的长长的吧!他可真的不敢死呀!
南宫神月叹口气,对这个马上发他真是没有办法,这马家的几代人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唯独这个马上发是最没有出息的。
“静儿,你们去找画思,找到了吗?”南宫神月望向南宫静。
南宫静反应过来,点点头,“就在他住的宿舍。”他偷眼观察南宫神月,原来他就是养大自己的爷爷,也是养大马上发的马爷爷。
“等等,我爷爷呢?”马上发奇怪了,这南宫爷爷出现了,他爷爷怎么不见了。
“我就是。”南宫神月扬起脸,怒视马上发。
“这表情有些像。”马上发指着南宫神月,思考了半天明白了:“原来我爷爷早就不在了,你冒充我爷爷。”
“当初马德赋为了婷儿被圈在了幻想之国,我欠他一份天大的人情。后来,我就化妆成马家的人来抚养马家失去双亲的孤儿。这么多年,我一共抚养你们马家一百多代。”南宫神月并不是在炫耀自己的功劳,而是在缅怀自己那位至交好友。
“搞半天我这爷爷也姓南宫。”马上发很泄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马上发,你怎么了?”南宫静拍打他。
“好像这事跟我没有关系。”马上发坐直身子,看了看南宫静又看了看南宫神月,摊开手:“你们说有我什么事?”
“没有你马上发,这个故事不会开始。”南宫神月严肃地说。
“是吗?”马上发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作用。“就是说我是这个故事的纽带,也是这个故事的血管,没有我这个故事就完结了。问题是有我还不是一样要完结。”
“马上发,接下来你的重任就来了。”南宫神月语气沉重。
“别,我可不想像我祖先一样被你们忽悠着去大义凛然。我做不到,我就是一小人物。”马上发显然再赌气。
“马上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个狭隘了?”南宫静娇嗔这个口是心非的人。
“我狭隘?你们不狭隘?当初骗着我祖先去画里帮你们去做事,你们在干嘛?”让别人去当英雄,自己却安然无事。
“马上发,其实你的指责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当时,我也想亲自去把婷儿救出来。可是要封住这幅画就必须由我亲自操作。马德赋的大仁大义,我永生难忘。所以,我才说我不敢死。我不敢死:一方面是我要为你们马家养活几代有才的人,另一方面就是画思没有被锁进画中,我要是死了,他就永远留在了世上。”南宫神月沉重地叹口气:“有时候,活的太久也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如果不是为了在合适的时候,找到画思,把他送回画里,我早就没有活着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