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维之是想设计乔深和杨簪,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号东西,他算计起来也不觉得亏心。可阿忆的乱入,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不过这会儿他还不知道阿忆插手了他的计划。
仍然坐在书房的顾维之算了算时间,觉得乔深和杨簪也差不多要落水了,便叫来一个下人,让他去湖边为自己折一枝枫树枝桠。可他话还没说完,顾太太就苍白着一张脸,扑进了书房。
顾维之一惊,搂着顾太太将她安置在椅子上,又亲自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塞进她的手里,才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老爷……”顾太太语带哽咽,脸上虽没有泪,但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咱们女儿完啦!”
“说明?”顾维之蹙眉,“太太,阿忆到底怎么了!”
顾太太手里的茶碗不停地发出磕碰的声音,嘴唇轻颤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顾维之握住她的手腕,将茶从她手中抽离,放在一旁:“太太,到底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顾太太呵呵笑了两声,却比哭还难听,“阿忆和乔深一起落水了。杨簪当时就在场,她叫嚷了出来。这会人府里上下怕是没人不知道了。”
顾维之一听女儿和乔深一起落水的消息,整张脸都青了。最简单的陷阱,本能得到最好的结果,一举将阿忆的两个敌人都收拾了。可人算不如天算,落水的竟然不是乔深和杨簪。顾维之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了桌上:“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查!这件事要不查个水落石出,我绝不罢休!要是被我知道,是有人算计我的女儿,我必不放过他!”他语气森然,眼神冷冽,仿佛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和他没关系。
随顾太太一起过来的丫鬟被他吓得一个哆嗦。要知道,顾维之的脾气虽然不能说好,但也绝不会坏,对待下人也一向赏罚分明,很少会这么气急败坏。
顾太太不知内情,见顾维之要查,脸色也差,连忙劝阻:“不能查!”她怎么能让他彻查!这样的丑闻,吃亏的本就是女方。若不死死的捂住,一旦泄露零星半点,阿忆就活不成了!“老爷绝对不能查!”
“太太……”顾维之知道顾太太对阿忆的心,也明白她的顾虑,缓和了神色,说道:“这里是京城。”
短短五个字就让顾太太清醒了过来。她们一家已经离开江南了,京城风气开放,对男女之事比江南能看得开。阿忆和乔深的事情就算被人传出去,也不过就是一桩风流韵事,毕竟现在太后后意让阿忆进宫的事情外人都不清楚。想到这里,顾太太的脸色终于好了起来:“既然老爷说要查,那就一查到底!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我的女儿!”
顾太太雷厉风行地模样让顾维之又叹了口气,他一把拉住想要现在就要去调查的顾太太,示意屋子里的人都退下去。顾太太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反抗。不一会儿屋子里的人都下去了,顾太太侧头看顾维之:“老爷有什么话不能在人前说?”
“你啊你,还是这副脾气。”顾维之莞尔一笑,“阿忆入宫一事早就有了定夺,今日一事,你不要担心。我顾某不止阿忆一个女儿,乔深就算想用这件事威胁我顾家,也要看我肯不肯!”
“老爷的意思是?”顾太太眼睛一亮。
顾维之淡笑:“喜娘已经有了婆家,安娘和云娘可都还没有呢。”
书房里发生的事情阿忆和乔深都不清楚,前者这会儿正在昏迷,后者则换了一身衣服,坐在厢房的床上,思考着如何借这件事绝了阿忆进宫的可能性,完成皇帝的命令。
“侯爷?侯爷?”
就在乔深思考的入神的时候,门口传来一个柔和的女声。这声音说起来,还有些熟悉。乔深微微咳嗽了一声,说道:“哪位?”
“是我。”
是我?这算什么回答。乔深从床上站起来,披上外衣,慢步走到门前,将门打开。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顾家五姑娘顾安娘正带着贴身大丫鬟站在门外。乔深有些惊讶:“五姑娘你怎么来了?”
顾安娘一改往日爽利的模样,有些羞涩的垂着头:“我听说侯爷落水了,心里担心,就……”
她的小女儿姿态实在太明显了,乔深瞬间就明白了她的心思。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顾安娘会突然喜欢上自己,乔深脸上还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劳五姑娘担心了。乔某无事。多谢你牵挂。”对这种喜欢自己的女子,乔深一向温柔。
“不不不!不用谢!”顾安娘连连摆手,白皙的脸蛋上,两朵淡淡的红云让她更显风情。
乔深本无心和她继续说下去,他心里挂念着今日落水一事有意趁机坐实自己污了阿忆的名声的事情,免得夜长梦多再生出什么变故了。可他也明白,这会儿顾家上下必不会让自己去见阿忆的,所有他只能耐着性子和顾安娘说话,意图从她口中探听顾家对这件事的看法。
因此,当顾安娘说不用谢的时候,乔深微微低头,露出了一个让他以往在京城大家闺秀中无往而不利的笑容来:“五姑娘来探我,乔某自然要谢。只是今日实在事出不巧,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七姑娘现在如何了?”
顾安娘脸上的两朵红云几乎在乔深说起阿忆的时候就消失了。她拿着手帕的手握成拳,暗恨:又是顾真娘!都是爹的女儿凭什么只要她可以长在爹身边!都是顾家的姑娘,凭什么她一回京就能得到安亭侯的爱慕!
嫉妒冲昏了顾五姑娘的头脑,她几乎要忍不住开口讽刺了。好在她的大丫鬟琥珀机灵,瞧她脸色不对,就悄悄拉了拉她的衣服。这一动作瞬间让顾安娘恢复了正常,她拿起手帕,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说道:“七妹这会儿还昏着,不过大夫看过了,说没什么大碍。侯爷可以放心了。”她说起放心两字的时候,语气里不知道不觉就带上了一丝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