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忆膝行到顾太太的身前,将头靠在她的膝盖上,哭道:“太太……”千言万语,压在心头,到头来却只说出了两个字。
顾维之见女儿和夫人都这般痛苦,心里也并不好受,毕竟当年谁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不过事已至此,便也只能如此了。他站起身子走到顾太太身旁,将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无声的安慰着她。
另一边,知道自己的拜帖被顾维之武氏了之后,乔深笑了。自从新皇登基,还没有人敢这么对他。如果换做是那些没有城府的,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暴跳如雷了。但是乔深没有,他看着回来复命的李甲,勾起了一个邪魅的笑容:“顾大人的原话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侯爷息怒……”李甲当然不会将顾维之说的话重复出来,即使他心里不屑乔深,但他毕竟是他的下属。
乔深轻笑,把玩着手里的笔筒,心想:有趣,这顾家父女还真不是一般的有趣。他觉得自己一脚很久没有这么兴奋了。出京的时候,他其实是不情愿的。新皇登基,朝野动荡,正是扩张势力的好时机。可现在,他突然发现出来也不错。天生就喜欢挑战的他,此时只觉心潮澎湃。
放下手里的笔筒,乔深也不强迫李甲,直接说道:“你下去吧。”
李甲应了一声,告退离去。
厢房里很快就剩下乔深一个人,他在房间里慢慢踱着步子,突然,他猛地停下身子,眼里放出精光。这顾家父女越是对他唯恐不及,他就越是要接近他们!
打定主意之后,乔深便准备跟踪顾家父女,与他们一路同行。
不知道乔深打算的顾家上下休息了一夜之后,就重新开船出发。顾太太因为昨夜太过伤心,今儿个一早就有些头疼,怕过了病气给阿忆,就嘱咐她不要过来请安。
阿忆知道她是慈母心肠,便没有过去,只是殷切的嘱咐传话的婆子,让她好好照顾太太。顾太太听了女儿这般贴心的话,病也好了八分。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传话婆子一走,阿忆就又拿起之前还没绣完的东西,开始认真绣了起来。虽然她已经知道太后和皇上的关系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好,却并不妨碍她想要讨好太后。毕竟她出生顾家,这个出生就决定了她必须和太后站在一条线上。再者,和太后站在一条线上,也有助于她的复仇计划。
就在阿忆思考入宫后如何勾引皇帝的时候,船舱外面传来了悠扬的笛声。那曲子是如此的熟悉,熟悉的让阿忆瞬间就站了起来。
她这突然的举动把身边的丫鬟吓了一跳,后者赶紧走过来,低声询问:“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
不妥?当然有不妥。这首曲子是乔深为曾经的她所写,代表这两人之间的情谊,除他们两人之外,便没有人知道。
阿忆强忍着冲出去的冲动,深呼了好几口气,才重新镇定下来。她回到凳子上,对丫鬟说道:“这外面的笛曲恼人的很,你派人去看看是何人所为。”
丫鬟点了点头,就轻声往外走去。没多久,外面的笛声就停了下来。
不过这份平静没能维持多久,丫鬟前脚掀开帘子走进船舱,后脚这笛声就再次响了起来。阿忆垂头,眼里是满满的恶意。乔深,你这分明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她阻止了丫鬟再次出去的举动,披了一件披风就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姑娘……”几个丫鬟来不及阻止她,只能跟在她身后一叠声地劝,“姑娘且慢。”
阿忆不理会身后的丫鬟,莲步微移就走出了船舱。她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手拿笛子迎风而立的乔深。风吹起了他的衣衫,使得他看上去更加的飘飘欲仙。
几个跟在她身后出来的丫鬟顿时都愣住了,羞红脸蛋不敢抬头。只有阿忆,面无表情。又是这一套,乔深,这一次我不会上当了!
乔深不知内情,见阿忆从船舱里出来,就停下了吹笛子的举动,遥遥的朝她拱了拱手。他生就一副好相貌,又素来怜香惜玉,不管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还是青楼花魁,都视他为如意郎君。昔日在京城里,只要他使出这一套便是不能一亲芳泽,也能得到些好感。
信心十足的乔深扬着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吩咐站在他身边的侍卫道:“李甲,让船夫将船摇过去。”
随着两船距离的接近,乔深终于看清了顾家小姐的容貌。他原有千般好话,此时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了。林隐寺的时候对方戴了面纱,因此乔深并未见到她的容貌。这会儿,阿忆出来的急,才得以让他看到了全貌。
和乔深有相同反应的还有李甲,他倒吸一口凉气,整张脸迅速就红了起来,脑子里全是自家探听到的消息:顾家七娘,闺名真娘,小字阿忆,容色一般……
容色一般?李甲恨不能把探听消息的狠狠揍一顿。顾真娘分明是个人间绝色!糟了!皇上对太后意图掌控自己的后宫的事情是越来越不耐烦了,但是碍于以孝治国的国驯,他又不能直接和太后撕破脸皮。因此,在知道太后有意让容色一般的顾真娘选秀入宫之后,就心生不满。
安亭侯知道这点之后,就主动献策。说是找个人和顾小姐私定终身,到时候这入宫一事就自然黄了。皇上也不知道是怎的,不但同意了这个荒谬的计划,更是派安亭侯这种一肚子坏水的人来办这件事!
本来是没什么的,可这顾真娘比传闻美了百倍不止!哪个男人不爱俏?顾真娘这副容貌,只要一在皇上面前露脸,皇上就必然后悔。到时候安亭侯这个皇后胞弟没事,他这次侍卫统领就不一定了。
李甲一时心神打乱,他咬了咬牙,故意运起内力让船身摇晃起来。乔深一个不留神,竟然落入了水中,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算是毁了。当然,更让他觉得不爽的是阿忆在他落水之后就重新转身回了船舱。
耍帅不成,反倒掉进水里。乔深心里憋了一口气,却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装出不会游泳的模样,大声喊道:“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