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颗明亮冷漠的启明星出现在天空的时候,黎明便到来了。接下来,会有一抹血色划开东方混沌的黑暗,慢慢地那抹血色发亮,变得耀眼,整个世界的眼睛都被它刺醒,太阳醒了,天便亮了。所有的黑暗都被驱逐,所有的寒冷都会被温暖,所有的悲痛都会被抚慰。
已经六点了,启明醒已经出现,且听仍靠在大厅一角,卢有琴已经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抽着最后一根烟,那烟头的红亮,是他唯一感到温暖,感受抚慰的寄托。
他被卢有琴靠得浑身酸痛,被烟熏得嗓子干痒,被这些警察吵得耳朵轰鸣,被一夜的思绪扰得疲惫不堪。但他仍然觉得很好,他撑了下来,靠着这微弱的烟头的亮光。
陈辉终于忙完了,与方姐一起走到他们身旁。
他看着他们走近,却面无表情。
方姐上前去扶起卢有琴,可是卢有琴抱着且听的腰,紧紧地。她还没有醒,她经受了太大的惊吓,她需要休息。
“把她抱到沙发上吧。”方姐心疼地说。
“不用了,我看她现在最舒服。”且听笑了笑,轻轻抚摸了下她的头发,沙哑地说。
“别在抽了,嗓子都快冒烟了。”陈辉以一个长者心疼晚辈的口气说。
“嘿嘿,没关系的,最后一根了。”亏他还笑得出来。
“我知道你在怪我,没有保护好秋婷婷。放心吧!不管是人是鬼,我都要把他揪出来。你们房间有监控录像的,我已经看过了,很震撼,我想请你和她再详细讲下事情发生的始末。”
“我说过了,她需要休息。”且听瞪着陈辉,让陈辉很是恼火。
“凶手不会就此罢手的,他还会杀掉下一个。死得都是她们宿舍的人,这不是巧合吧。她是她们宿舍最后一个人了。你明白了吗?”
且听突然一怔,他显然明白了。
他赶忙摇醒卢有琴,“小琴,小琴,你醒醒!你手机呢?”
“怎么了,且听?”卢有琴醒来,还迷糊着,本能地听从且听的话,在身上口袋里翻手机。
且听颤抖着的手接过手机,看到有一条未打开的短信,他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他打开收件箱,秋婷婷!
短信来自秋婷婷,且听深吸了一了那条短信。
里面只有四个字:我死,你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他打开死!
且听身上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把手机递给陈辉。
陈辉接过,看了看,并不惊讶,他已经猜到。
“5月9号,23:55!敲门之前!”陈辉扬扬手机,对卢有琴说:“这个我要暂时帮你保管。”
卢有琴已清醒过来,仍舍不得起来,看了看陈辉,又昂着头看着且听。
没有多少时间了,且听想,必须赶在小琴出事前找到凶手。
卢有琴看呆了,她第一次看见如此认真的且听。
她不知道将要在她身上发生什么,她没有看短信,但已猜到那内容。她此刻却很平静,她不在乎会遇到什么危险,只要且听可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她就满足了。
她知道他在为她担心,心里像开了花一样幸福。化了,她整个人都化了,轻轻掂了下脚,眼睛微闭,扬起脸,在且听嘴唇上轻轻一吻。
且听被着突然其来的吻叫回神来,才注意到脸红彤彤的卢有琴又钻进自己怀里。
且听脸也刷地红了,傻笑着看一脸尴尬的陈辉。
“现在可以跟我们讲了吧?”说完,陈辉转身走了。
且听推开卢有琴,拉上她的手,跟了上去。
方姐在两人身后,微笑着跟着。
他们换了个房间,像是个办公室。
且听和卢有琴都很艰难地描述了昨晚秋婷婷事发的始末。
“这么说是她先提出来找且听的?”
“是的!”卢有琴说,“她昨晚突然来了精神说不想睡,去且听玩吧。我就答应了,扑克牌也是她借得。”
“你注意到她动手机了没?”
“我只记得一次,我敲且听门的时候,好久都没开门,便回头跟她说话,她那时候在玩手机。哦,对了,我看她的时候,她很慌张的把手机收起来了。以为她在干什么事情,不想让别人看到,也就没在意。没想到,原来是在给我发短信。呵呵。”
“那你为什么没感觉到,你收到了短信?”
“我们来之前去过一次图书馆,我调成静音了。后来就忘了调回来了。”
“谁提出要去得?”
“她提出的,说是要借本书。后来在图书馆转了半天,说忘带借书证了,就出来了。然后就让我跟她来报案。”
说到这儿,陈辉出去了,不一会儿,拿了张照片进来了,举到卢有琴面前。
“你们的借书证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嗯,是的。”卢有琴点了点头。
陈辉做回椅子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颇为出神。
大家都知道他在思考,便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许久,他终于活动了下脖子,眼睛放光。
“刚才给你们看的那个借书证就是从秋婷婷的尸体上找到的。所以她对小琴说谎了,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骗小琴把手机调成静音。然后她便带小琴来报案,还说是丁蓝诅咒她来蛊惑我们,让我们把她留下。半夜又借口睡不着把小琴引到且听房间,并在小琴敲门的时候,给她发了那条诅咒短信。
“在打牌期间,谎称自己听到敲门声,让且听去开门。又大喊白露的名字来吓唬你们。这就是我的推理,前面说这些我有八成的把握。可后面发生的事情我便解释不来了。实在是太诡异了。她为何双眼泛红,并能模仿出白露和丁蓝的声音,还把自己掐死?我们验过她的尸体,没有任何收获。
“秋婷婷的死和丁蓝、白露的死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死者都有不可思意的力量。白露能爬上404的小窗户,用水果刀杀死林动,落在中央楼十米之外;丁蓝可以空手拉开404教室的锁子;秋婷婷掐住小琴,连你都拉不开,后来连自己也掐死了。
“我想她们的力量都与她们的眼睛变红有关。我没猜错的话,白露死之前眼睛也应该是红色的。还有……”
“哎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卢有琴突然惊叫起来。
陈辉和且听同时瞪着卢有琴,卢有琴愣是把自己说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
“还有……”陈辉继续他的分析,“我们请犯罪心理学专家到中央楼前,去找我们没有发现白露落到十米外的原因。结果他发现原因是,中央楼所有的窗帘竟然都是和广场上的地砖一个颜色,让我们忽略了视觉上的空间感。
“经过跟你们学校后勤负责人了解,原来是你们学工办主任叶攀老师为了做实验把窗帘都换成了那个颜色。
“我便开始怀疑他,但因为没有足够证据,无法深入调查。”
“这不可能,换个窗帘并不能说明什么。”且听猛地站起来反驳陈辉。
陈辉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卢有琴。
且听看到陈辉看她,也把视线转向卢有琴。
“你现在可以说你刚才想起什么了。”陈辉对她说。
“陈辉你记得那次我们去伊犁河,我们都掉到河里。你那次发疯,眼睛就和婷婷的眼睛一样红。”
“嗯?且听,有这回事儿?”陈辉问且听。
且听颓然坐下,一脸惊鄂。那天去伊犁河之前,自己见过叶攀老师。
这时有人敲门,陈辉让那人进来。
“陈队,去学校调查那组回来了。校长跟我们说,秋婷婷是叶攀心理实验室的助手。”一警察气喘吁吁进来,把一搭纸递到陈辉手里。
“你们知道这件事儿吗?”陈辉接过纸来,边看边问两人。
两人均摇摇头,且听原来是学生会主席,平时和叶攀又走的很近,他也不知道秋婷婷竟然是叶攀的实验室助手。
“这么看来,这个叶攀的嫌疑最大。”陈辉随口说道。
“啊……”
且听突然疯狂愤怒地大叫了一声,撇下众人,冲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