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便出院了,卢有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却可能再也醒不了了,成了植物人。
为方便照顾她,卢有琴的家人也搬到了西城。且听也每天下午去看看她,跟她说话,以期待她能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能够苏醒过来。可是,她连在自己的世界都把自己当做了配角!
看着她父母由伤心到痛苦到绝望最后麻木,且听自责不已!若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他不知道是否还有救她的勇气。
且听打算放弃寻找叶攀,因为他知道叶攀迟早会主动找到他的。
住院的半个月里,陈辉每天都派人守着且听。
出院时,且听谢绝了陈辉的保护,一来确实是不方便,二来且听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如今,活着反而更痛苦。他只期待,死之前能抓住陈辉,不让这个变态再为祸人间了!
可是连且听自己都没想到,他竟又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风平浪静,学校又恢复了乱七八糟的朝气。
时间已至六月底,学校开始停课,学生们也开始疯狂的复习或者准确地说是预习这学期的学习内容。
白天,学校的椅子上,草坪上,全是了人。这是你才会恍然大悟,学校原来这么多人啊!
没有蚊子肆虐的夏天的西城简直就像一个天堂,天高云淡,清风拂世。
且听也落下许多课,又实在反感像闹市一样的校园,所以他此刻正满头大汗地坐在闷热的中央楼里看书。
纵使自己随时可能遭遇不测,也要平平静静地迎接死亡。
他还想期末努力考试,争取做交换生,交换走,离开这个伤心城。本来是打算和卢有琴一起走得,可现在……
连且听也觉得矛盾,本来自己是抱着必死的心态活着,却又时刻幻想着未来。其实,渴望活着是任何生命的一种本能。好容易熬到下午七点钟,草草吃了顿饭,好久,都没有胃口吃饭了。
然后坐公交去医院看小琴。
到了病房,小琴的母亲正坐在床边,用哭干了的眼睛,呆呆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小琴,甚至没有觉察到且听的到来。
“阿姨……”且听一直以卢有琴的男朋友的身份来看她的。卢有琴父母来到后,听了警察的解释,也就没有闹,只顾着悲痛。且听的出现,让二老很是感动,直夸且听重情重义。
“是且听啊!不是说不让你来了嘛,耽误你学习。”小琴母亲赶忙起来招呼且听。
“阿姨您放心吧!我都复习好了,不耽误啥的。每天不来看看小琴,心里就空落落的。您还没吃饭吧,回去吃饭吧。这里有我,您就放心吧。”每天下午且听都来,也是让阿姨能安心吃顿晚饭。
“诶,那好吧。你跟她说说话。我们家小琴遇到你是她的福分,可惜她无福消受啊!哎……”小琴母亲现在所能表达出的最深的悲痛,也只是这一声叹惜了!“那我就走了。”
“好的,阿姨!您慢走。”且听送她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安慰她,“小琴会醒的,您就放心吧。”其实这何尝又不是安慰自己呢。
小琴母亲痛苦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且听回身坐到小琴母亲刚才坐的椅子上,看着小琴。
小琴如睡着了一样安详,脸却消瘦了许多。且听双手握住小琴苍白,瘦如枯柴,且有些冰凉的左手。
这是他每次和小琴说话时必做的事情之一。
他每天来都跟她讲些班里发生的趣事啊,各地有趣的新闻啊。他想这样也许对小琴的康复有些帮助。
他也想回忆下两个人所有过的交集,可他发现每次交集都与白露有关。
可现在他突然没有了给小琴讲笑话的心情,本来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心里却烦烦得,老觉得要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难道是叶攀要对我下手了。”且听不安地想到。
好久他的不安才平复下来。
“小琴,也许这是我最后一天来看你了。我感觉叶攀今天就要对我下手了。你知道我的,生死这两件玩艺儿对我倒是无所谓的东西,我只怕惩治不了叶攀那个王八蛋。
“算了不说不开心的了,说说你醒了,我们去哪玩儿吧。我想去下拉萨,不知道你怎么想得……”且听说着说着,哽噎起来,眼泪静静地涌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眼泪模糊了视线,卢有琴的脸也渐渐模糊起来。
且听挤了下眼睛,挤掉了好几颗眼泪,视线还是很模糊。他想在脑海里画一张卢有琴的脸,总死活想不起她脸的轮廓。
他赶忙腾出右手,抹干眼泪,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他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想把她的脸收录到脑海里,永久保存。
“小琴!如果我活着,你醒了,我就娶你!”且听也不知怎么得就说出了这句话,许是被自己,被卢有琴感动了吧!
活着,醒了,多么平常的条件,对于他们两来说,却是多么得难得啊!渐渐地,泪干了,且听什么话也不想说了,只是呆坐着看着卢有琴的脸。那神态、姿势酷似他进病房时看到的小琴母亲。
“小听?”小琴母亲已经吃完饭回来了,她看到且听,眼睛不由犯酸,干涸的眼睛又湿润起来。
“啊……阿姨!您吃完饭了?”且听完全没有注意到小琴母亲的出现,赶忙松开小琴的手站了起来。
“吃过了,都快十点了,你赶快回去吧,这里有我。”
“十点了?”且听掏出手机,果然,21:55!“那……阿姨,我走了。”
且听刚要走,心里又莫名烦躁起来。又回头看了看小琴。
走近,俯身,轻轻地吻了下小琴的额头,然后轻声说:“再见!”
这是他第一次吻小琴,也许也是最后一次了。
且听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心情平静了许多。
小琴母亲憨憨地冲且听笑着,弄得且听顿时脸红,赶忙出了门。
“要是明天学习没空,就不要再来了啊。”小琴母琴送他到门口说。
“嗯,知道了,您回去吧!”且听想,也许明天真得就来不了了。
走出病房那一瞬间,且听突然想起一句不记得从哪儿看来的一句话:相遇是偶然,分离才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