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浸月轩的小铃儿脸上是少有的平静,好像对一切早已了然于胸。
“臣妾参见皇上。”跪在北印城面前,声音和神情一样冷静。
墨玄尘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了月儿的房间,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也不屑于听到。
“抬起头看着朕。”北印城也是一脸的冷漠,令人琢磨不透。
小铃儿抬起头和他对视,四目相对,情绪却一样冰冷。
“是你做的吗?”北印城冷冷的开口,语气里没有质问,好像只是平常话家常一般。
小铃儿安静听他说完,也用和他一样的口气平静的回答:“是。”
“知道后果吗?”
“知道。”
“怕吗?”
北印城此话一出,小铃儿冷静的脸上立刻显现出一丝惊诧,显然她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本以为他会不听她解释冲她发脾气然后要杀了她,可世事难料,就像北印城原以为小铃儿会又哭又闹然而她却一脸冷静。
“……怕。”定了定神,嘴唇颤抖了几下,吐出一个略带哭腔却又极力隐忍着的的字。
“那为什么?”
面对问话,小铃儿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说什么?说她就是看海月姬不顺眼就是讨厌她?
北印城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大概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毕竟这么多年了,她的倔脾气他也是了解的。
就在这时,舞倾娆众人轻轻地进来,走到北印城身边很识大体的福了福身没有说话。
“你真的太让朕失望了。”
“是她先对我出言不逊的!我一时气极才动手打了她一下,没想到她会掉下去,等我想去救她的时候,她就不见了……我害怕,就……”
小铃儿的声音越说越小,原本想好的要一直冷着脸输人不能输气场,被北印城不按套路出牌都打乱了。
“这是什么?”北印城把那粒药丸举到她眼前。
小铃儿看了一眼药丸,垂下眼帘一咬牙:“是能强身健体的药,于她,却可以致命。”
听完她的回答,北印城的脸上显出一抹痛心的表情,眉头蹙起,轻轻的摇了摇头:“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从前你无论做过什么事都敢做敢当更不会关系到人命!”
看着他的脸,听他说完这些话,小铃儿突然笑了,轻轻的一抹惨淡的笑在她苍白的脸上更显得楚楚可怜:“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呵,你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呵呵呵……因为我不相信!我到现在也不愿意相信我们青梅竹马十年的感情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刚进宫一年的野丫头!”
“够了!你有怨恨冲朕来!月儿她不欠你!”
“就是她海月姬欠我的!是她抢走了我的印城哥哥,是她让我一再被冷落被责罚,是她害得我再也不能够骑马,是她夺走了我所有的骄傲!”小铃儿这时候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半伏在地上泣不成声断续着哭喊着,宣泄着她心中这么多年压抑着的所有委屈,“我爱了你十年,十年如初见,你知道吗?你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过的吗?进宫之前我每天都在想办法从赫那跑出来见你,我把每一次见你都当最后一次一样珍惜,回到赫那我每天都在盼望嫁给你,进宫后我每天都盼着你对我笑,不管我自己情绪怎么样,在你面前我都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傻子,我生怕我自己的情绪会干扰到你一分一毫,可是你从来都不在乎,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啊……”
北印城冷漠的看着小铃儿崩溃的咆哮,听她哭喊抽泣到说不出话来,北印城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一丝一毫异样的神色,声音低沉略有些沙哑的开口:“小李子,拟旨,赫那氏入宫多年无所出,不知礼数,嫉妒成性,残害宫眷,屡教不改,即刻贬为答应,打入冷宫。”
深夜的凉风拨动着树叶,沙沙的响着。
清冷的寒月弯成细细的一钩高悬于夜空。
浸月轩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铃儿目光呆滞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北印城的冷眸,悲从心来,自嘲般凄凉的笑了起来。这么多年的感情,竟什么也不算。
“皇上!万万不可啊!冷宫阴冷潮湿,铃儿身体不好恐怕受不住啊,北国与赫那交好,如果铃儿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这个时候,舞倾娆跪了下来,一来是因为小铃儿进宫这些年就像她的亲妹妹一样,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让妹妹受苦,二来赫那与北国建交实属不易,要不是小铃儿做纽带,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容易的建交,而且赫那氏族的强盛足以抵御了边关所有蛮夷的进犯,这对北国十分重要,千万不可意气用事。
北印城看着地上癫狂一般笑着的小铃儿,沉吟片刻,背过身去:“念在你我多年的情分,你就不用搬去冷宫了,反正朕也不会再去缨华宫看你。”
说完,北印城大步走向月儿的房间。
小铃儿撑坐在地上,发髻微乱,狼狈的低着头泣不成声。
舞倾娆也无法再开口,因为他说的是啊,只要他不在,去哪里不都和冷宫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