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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魏裔介得到皇上的封赠很受鼓励,他更加努力为朝廷做事。这一年,他经常陪皇上到各地查看河工,走访民情。但是陪皇上出游打猎也是其中重要的一项。

金秋的南海子,水美羊肥,万物生灵沐浴在金色的霞光之中,这正是顺治帝举行秋猎骑射的最佳时期。这一日,顺治帝唤上魏裔介及众大臣径直奔向南海子。南海子草木茂盛,足有半人多高,顺治帝背着弓箭,带着侍从往返于丘壑、山坡之间,寻视着猎物。

此时正是兽禽繁殖的季节,野鹿、野羊、野兔们都在旁若无人般自得地吃着野果子和树叶,个个身子都圆滚滚的,毛发油亮亮的。顺治帝不动声色地拉开弓,瞄向了一只肥大的野兔,只听得“嗖”的一声,箭落处,一只野兔在侧着身子“吱……吱……”地叫着。紧接着顺治帝连射两箭,又有两只兔子应声倒下。群臣们高兴地替皇上收起猎物。

“这些猎物足够大家美餐一顿了。”顺治帝看着这些将被烧烤的猎物对诸臣有说不出的兴奋。

“皇上,这些猎物肯定特别肥香。”吴良辅附和着皇上言道。

“噢……是啊,肥了就会香。喂!吴良辅,你倒挺会帮着朕说话啊?嘴倒是挺好使唤,说到肥香那朕再问你:这天地间,什么最肥?什么最瘦?”顺治帝心情舒畅,绕有兴趣地向吴问道。

听皇上询问,吴良辅知道皇上今天心情不错,遂不敢怠慢,深思片刻后很自信地言道:“依奴才之见,天下最肥者莫过于肉,所以人吃肉可以发胖;最瘦者莫过于水,人若不吃东西净喝水就能瘦死。”

顺治帝对吴良辅之言还没反应什么,一旁的满臣言道:“最肥的应是猪,常言肥猪肥猪的。最瘦的应该是猴子,常言瘦猴瘦猴的。”此话一出弄得诸臣都啼笑皆非,但谁也不知应从何说起。只见顺治帝欲笑又止。他最见不得这些不懂汉学的满臣在他面前逞能,常常闹出笑话。

顺治帝强压不悦,回头对一旁的魏裔介道:“依魏爱卿之见作何解释?”

魏裔介笑笑而答:“依下官之见,天下最肥莫过三月雨,常言道‘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吗,三月雨可以滋润万物茁壮成长。最瘦莫过八月霜,早到的八月霜会让万物萧条,走向衰微。”

魏裔介一语道出了真谛,彰显了他时刻在思国爱民,与民之命运息息相通的情怀。顺治帝对这恰如其分之言,喜出望外道:“还是魏爱卿博学呀。”

顺治帝更是兴奋不已,邀爱臣魏裔介与范文程等来到行宫,令下人开剥了猎物,并用其北方满人特有的烤猎方式,架起了柴火把猎兔烤熟后,赏与魏裔介与范文程同食。君臣促膝而坐,边食边谈,气氛融洽至极。

席间顺治帝与魏裔介曰:“天下何以治,何以乱,何以使国家长治久安?”

魏裔介对曰:“皇上如天,上心即天心,天下治平,惟在皇上,皇上要想天下太平,惟在一心求治,心想求治,则天下就得治。”

“魏爱卿,所言极是。”顺治道:“其具体治理办法在哪?”

魏裔介曰:“治理天下没有别的道,惟在用人得当,得人则治,不得人则乱。爱国必先爱民。”

“魏爱卿言之有理,如何才能得到贤才?”

魏裔介曰:“知人甚难,但是要想知人也是容易的。现在认真地在群臣中选择德高望重之人经常召见询问,以此晓之治理良方,那么天下人心就鼓舞起来,无不勤奋效力。”

“那么依魏爱卿看来,自汉高祖以下到明代以前,以何帝为最优?”

魏裔介不加思索道:“据卑职看来,汉高、文帝、武帝、光武、唐太宗、宋高祖、明太祖等俱属贤君。而其中最优秀者应首推唐太宗与明代朱元璋。太宗后来家法虽不善,导致了女主擅国,祸乱蔓延,但是其推崇的贞观之治,史无前例,光照后代,其施善政,爱民如子,重用良臣魏徵值得效仿。明太祖国法甚严,制一代成法,万民遵守,国家安宁,国运恒昌。”

“嗯,朕也是这么认为的。”顺治帝道:“如今已至深秋,民间收成如何?”

“回皇上话,虽然秋至,今年风调雨顺,民间有所收成,但由于前两年不旱就涝,民间绝收。为此,民间所收仅供口粮而已,所以各种赋税还需宽之。”

“朕是多么希望年年风调雨顺呀!”顺治道。

顺治帝与魏裔介畅谈治国之道,魏裔介不时地奏述,侃侃而谈,甚称帝旨,君臣二人海阔天空议论了半个多时辰,魏裔介独蒙帝宠,而在场的大学士,宁完我、额色黑、图海、成克巩、范文程、刘正宗等则在一旁显些冷落。

顺治帝同诸臣走出帐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魏裔介道:“魏爱卿,天下小民虽有艰难之状,但这深秋之际,水美、草肥,甚是迷人,朕还是觉得如今我国丰收在望且国民上下一心,朕很高兴,何不趁此美景赋诗一首?以咏盛世!”

魏裔介脱口而出:

凌晨谒黄幄,烟中雨露微。

过桥平野阔,吹角绛旗威。

云破铁鹰出,草鸣铁骑归。

天颜思喜起,作赋近光辉。

魏裔介吟完,突见远处有一野羊被惊动而奔起,顺治帝急忙拉弓搭箭,但没射中,顺治帝指其野羊曰:“口外之兽,此最善走也。”

于是,站在一旁的魏裔介遂又吟出一首七言绝句:

玉靶雕弓斜控鞍,箭如鸱叫万人欢。

儒臣后骑承恩宠,指着黄羊亲与看。

这首绝妙的好诗,在顺治帝耳畔回响,彰显出君臣融洽和谐之境况。

一陈秋风吹过,闪着淡金色光芒的杂草植被,随风跌荡,林木中的树叶也“唰唰”地落地了,顺治帝感觉到有些凉意,便使劲掩了掩披风,深沉地对魏裔介道:“魏爱卿,照你所言民间生活拮据,民众不但为朝廷交不了赋,连肚子都难以填饱。民生艰难,朕对此忧心忡忡。我朝应想个应急办法来解救?”

“办法应该还是有的,前几日给事中王命岳上了一道折子,言河南、山东两省如今地广人稀,可开垦土地较多。下臣仔细查阅了一下有关资料:山东、河南两省多为平原地貌,且可开垦的荒地较多。为此下臣愿皇上下令,让部院派员到上述两省察看荒地,把可开垦的荒地逐一造册,分给有耕种能力的农户,对其实施免赋奖励办法,鼓励其耕种。这样首先可解决相当一部分人的温饱。久之可从中为国纳赋,增加朝廷库收。”魏裔介言道。

“嗯,此言甚善,朕即命户部按卿之言照办并特批你都察院监管此事。”

“臣遵旨。”魏裔介道。

魏裔介退下,随即联合户部命李森先、李腾龙、陈渠等几名得力骨干,限期到上述两省区,依命丈量分配荒地。并吩咐不得私自多带随从,要轻装,从简,以免人多扰民,其间更不得以钦差御使的身份变相对民间加派筹响,不准随便入当地官府,吃喝卡要等违纪丧德扰民事项。

此时御史李森先、李腾龙登堂向魏裔介请命曰:“总宪大人,山东、河南两省路途遥远,察荒必须亲到,您仅为我们定期5个月了其事,经我们下臣仔细斟酌,仍觉得时日太短,无法按期限完命。还望总宪大人再宽出几月,以足时完命。”

魏裔介道:“尔等要需领会本官意思,若你们逐府、逐州、逐县,亲身丈量地亩,纵使有十年也不可完成,若你们令各府、各州、各县,自己负责丈量。而你们负责汇总其成,即使有两个月就可了其事。五个月之限不为不足矣。顺便本官再告诉你们一事:所到之处,不可把民间已开垦的耕地划作荒地充公。切忌不可有以此烦民之事,再者,所到之处不要大造声势,惊动百姓,让其不得安生。”

听完魏裔介之言,诸御史乃恍然大悟并曰:“总宪乃一心为民也。”

各派遣官员如命处理好这件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善事后,魏裔介又深深的感到在朝为官自己能有权为民谋福,想民所想,实在是自己一生的幸事,不白在朝为官,不虚度一生。

这岂不是自己当初入朝时的志向吗?想到此,魏裔介自豪地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这天夜里,月亮像个银盆似的挂在东边的天际,闪着淡金色的光芒。夜空里还弥漫着馥郁的桂花香。月光洒在庭院里,一切显得宁静安祥,树木、藤架、亭台和房屋仿佛涂上了一层水银,变得神秘而美妙。此时范文程在魏裔介处作客,二人借着月光,在庭院信步闲游。

“魏大人,近日湖广逆党孙可望终因抵不过我朝的强大攻势,而举手归顺,为我朝荡平南疆,又扫除了一大障碍,实乃可喜可贺呀!”范文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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