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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梦境中,我只是个局外人……

那一年的御花园,五岁的宇文若兰,七岁的轩辕容成,两个小屁孩不知在搞什么?他们蹲在御花园草坪最茂盛的地方,两个小脑袋几乎都要撞到了一块。

“三哥哥,在那边。”若兰粉嫩的小手指了指了前方的乱石堆,兴奋地说道。

“嘘,我看到了。”容成按住她的激动,虎头虎脑的他慢慢靠近了那些乱石。

石隙间缝中暗藏着一只蟋蟀,这只小虫子很是特别。一般的蟋蟀,无非就是黑、青两色,而这只却浑身透着紫色,个头比一般的蟋蟀都小,紫色的大钩牙,短圆翅,张显着威武。

容成匍匐着,身手敏捷地扑上去,双手在一瞬间捂住了那只小虫子。

“抓到了没,快给我看看。”若兰显得有些浮躁,急切地想看到那只罕见蟋蟀。

容成肘尖抵在草坪上,双手微微漏出了一点空隙,眯着眼偷瞧了一眼,转头兴奋地说道:“快拿那个瓶子过来。”

“哦。”若兰清脆的答应道,焦急地拿来了扔在一旁的釉柳叶小瓷瓶,赶紧递了上去。

容成的动作似乎很熟练,慢慢摩挲着,单手盖紧了蟋蟀,腾出一只手,将瓶口对准蟋蟀,诱导着它进了小瓷瓶。

“三哥哥,给我看。”若兰的个头略微比容成小,扬长了脖子还是差了一点。

容成嬉笑着看了看身边这个满头大汗的表妹,说道:“呶,在这里呢。”

两人紧挨在一起,玩耍着刚捕获的蟋蟀,时而发出阵阵笑声。

“你们两干什么呢?”身后突然冒出的一个声音把他们两吓了一跳,两人都没拿稳小瓷瓶,刚才抓的蟋蟀也乘机逃窜了。

他们听出了这个声音,若兰嗔怪道:“大哥哥,被你吓死了。”

“是啊,皇兄,我的‘红磷’蟋蟀都让你吓跑了。”容成翘嘟着小嘴,生气地说道。

若兰口中的大哥哥就是大皇子,轩辕容穆。他已经是十二岁的年纪了,在这个年代里,再过一年,他就可以随侍他的父皇,接触日常政务了。容穆虽比他们没大多少,却老成许多。

容穆顺着容成的视线,看到了跌落地上的小瓷瓶,俯身捡起来,惊慌地问道:“你们怎么会拿这个来玩的?”

“这个怎么了?不就是个小瓶子吗?”容成满不在乎地说道,他从小生长在宫里,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更何况是这个不起眼的小瓶子。

“你偷进过长乐宫,是不是?”容穆一脸严肃,因为他知道,这个瓶子是他父皇最宝贵的东西。有一次,他只是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却被他父皇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虽然他不明白父皇为什么会在乎这个不起眼的瓶子,但是他知道,要是父皇知道容成他们拿这个瓶子来抓蟋蟀,一定会严惩他们的。

“我看见没人,所以随便拿了个瓶子就来了。”容成隐约感觉到不妥,有些害怕了,现在才想起,父皇说过,没有他的允许是不能进长乐宫的。他央求着说道:“大哥,你帮帮我们吧,父皇会罚我们的。”

容穆因为年长,皇上也开始把一些事情交给他做,他也可以随时进长乐宫。眼下,只有悄悄地送回去,瞒天过海了。容穆思前想后,答应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帮你们把它送回去。”

看着远去容穆的背影,若兰低垂着头,感叹着:“早知道就不玩了,要是被姑姑知道了,又该责怪我了。”

一刻钟、两刻钟……时间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容穆却一直没有回来。

“三哥哥,大哥哥会不会被皇上逮着了?”若兰小巧的五官紧紧地拼凑在了一起,担忧地问道。

“我们去看看。”容成也在怀疑,万一皇兄供出了他们俩,那他在父皇面前表现的乖顺形象,不是都毁了吗。

两个小孩在长乐宫外探头探脑,惊鸿一瞥,就发现了容穆正挺直着身板,跪在长乐宫前的空地上。他们两个正想溜进去,却被皇上身边的段公公拦住了。

“两位主子,皇上正生气呢,主子还是到别处去逛逛。”段公公说道。他跟随皇上刚回了长乐宫,就发现大皇子鬼鬼祟祟地溜进主殿,被皇上抓了个正着。他从未见皇上发这么大的火,将所有人轰出了主殿,还让大皇子罚跪。

“为什么皇兄会被罚?”容成紧迫地问道。

“为了一个瓶子,奴才也不清楚,皇上怎么就龙颜大怒了。”段公公照实说道。

“那皇兄没说其他的了吗?”容成打听道。他虽然只有七岁,但他心里早早地就埋下了一个宏伟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他不能走错一步。

“没有。”段公公摇头道。

容成略微放心了,只要皇兄一人扛下来,他和若兰就一定不会有事了。他望向身边默默站着的若兰,说道:“我们回去吧,皇兄不会有事的。”

“是我们的错,为什么要大哥哥受罚?我要去告诉皇上。”若兰望着跪在中央的容穆,心里不是个滋味。

“若兰,”容成慌乱地拦住她,分析道:“父皇不会为难皇兄的,如果我们再去说,受罚是小事,万一父皇因为这件事又迁怒你姑姑,那才是出大事了。”

皇上不待见姑姑,若兰是知道的。容成的话也有道理,回眸院中的孤独跪着的身影,她被容成带着离开了。也许就是这一次,她幼小的心里种下了一个高大的影子,再也挥之不去。

若兰这几天很不开心,安安静静地待在她姑姑的福阳宫里。姑姑总是可以一个人待在这冰冷的中宫,对着绣品,一直绣上一整天。若兰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容穆,她好想跟他说一声抱歉。

“若兰,”皇后叫唤道,将若兰的魂勾回,说道:“你要是没事做,就帮姑姑把绣好的锦帕给洛华宫的静贵妃送去。”

若兰正想着去见容穆,听姑姑这么一说,连忙就应承下来了。姑姑虽是后宫之主,但是很多时候,都是静贵妃在打理,她也是姑姑在皇宫唯一的姐妹交。

静贵妃很贤惠,也像姑姑一样,深居简出,但是很奇怪,她却可以很好的料理后宫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有一点差错。

若兰只在洛华宫停留了片刻,隔着纱窗看到容穆的身影,借口要回福阳宫,一溜烟的追了出去。

“大哥哥,等等我。”若兰跌跑着说道,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蛋一抖一抖的,有趣极了。

容穆带着浓厚书卷气的脸侧了过来,瞧见身后那个紧追着自己的小胖墩,浅薄地一笑道:“跑得这么急,又出什么事了?”

若兰喘着气,仰望着他,说道:“我……我来谢谢你,上次帮了我和三哥哥。”

“不过是小事,一个人受罚,总比三个人受罚好吧。”容穆略弯了弯身子,他们这样一高一低地说话也变扭了一点。

“我……我还有一件事,”若兰的小脸开始泛起一层层的红晕,渐渐扩散开来了,半犹豫地说道:“我喜欢大哥哥。”

若兰说完,撒腿就跑,像是犯了个超级大错误一样。容穆一下愣住了,心里暖洋洋的,他从小与若兰一块长大,感情自然不一般。只是最近开始接触政务,跟她有些疏远了。他不自觉地笑出了声,一个五岁的小女孩的告白,会不会早了点。

镜头切换,晃眼之后……

这一年,宇文若兰十五岁,轩辕容穆二十二岁,轩辕容成十七岁……

十年的感情培养,根深蒂固。如果说当年五岁的若兰,对容穆告白只是童言无忌,那么十年后,若兰对容穆的倾慕没有减少一丝,反而更加情根深种。

“若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二十二岁的容穆已经完全长成了,却未改他的一脸书生样。成年后的容穆反倒有了更充裕的时间,因为他的弟弟,轩辕容成已经成了皇上的左右手,能干得力,而他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好啊,老憋在宫里,把人都闷坏了。”十五岁的若兰,标致、轻盈、脱俗,着一身白色兰花锦缎,更显得娇艳。

他们两个感情在宫里早就成了公开的秘密。龙域王朝的皇位继承制是嫡长制,既然中宫无子,那么身为皇长子的容穆,就是首选的继承人。另一方面,开国皇帝下过一道圣旨,没有特别原因,龙域王朝的皇后,必须是从宇文家族中挑选。若兰和容穆的婚礼也是很明显了,皇上至今没有给容穆选王妃,或许就是在等若兰到达及笄的年纪吧。

容穆带着若兰出了宫,直奔西山而去……

满山遍野的蒲公英让若兰看得目瞪口呆,她像一个精灵般,在一片白色中翩然起舞。随着她的舞动,天空中漫起了一片白茫茫,像是雪花般围绕在她的周围。她就像一个白衣仙子一样,似乎是可望不可及的。

容穆被眼前的她惊呆了,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子可以美到这种程度,没有过多的修饰,清淡如她,不食人间烟火。容穆忘情地追逐着她,心里异常的悸动,他只要一想到在过一年,她就是属于他的了,就再也按耐不住自己,恨不得无时无刻都不要分开。

若兰见他追着自己,回首娇笑着:“容穆,你追不上我。”

“你跑快点,看我还追不追的上。”容穆说道,温软的笑容仿佛可以征服一切。他喜欢听若兰叫他名字,她不再是那个喊着他‘大哥哥’的小妹妹了。他爱她,深入每一个感观。

若兰边跑边回头,她知道,她和他的距离在一点点的拉近。若兰还是跑不动了,被身后的容穆一把抱在怀里。若兰娇羞地想推开他,谁知两人都没有站稳,一起倒在了这片白色的海洋中,受到惊吓的蒲公英,像是插上翅膀般,漫天都是白色的茸毛。

“容穆,我喜欢这里,很喜欢,我们以后可以经常来这里吗?”若兰躺在花的堡垒中,枕在容穆身上。

“那我们约定,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来这里。”容穆抚摸着她柔嫩的脸蛋,温情地说道。

“就我们两个吗?”若兰明知故问,在他身上蹭了蹭。

“就我们两个。”容穆肯定地说道,在这里,将会成为永恒的记忆,再也不会磨灭。

容穆看着怀里这个珍爱的女子,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上了她光洁的额头。若兰心中一颤,虽然他们的关系已经很明了了,但是一直都是发乎情,止乎礼。没想到今天,他第一次亲了自己,心里立刻窜出一只小兔子,攒动着她的心房。

“今生今世,不离不弃。”容穆柔声蜜意地说道,多么美好的誓言啊。

“不离不弃。”若兰羞赧地说道,如水蜜桃般的娇容,仿佛要滴出鲜美的汁来。

容穆深情地看着她,娇艳欲滴,情到深处真是无法自拔了。他放弃了所有的思考,只要拥有她,哪怕是布衣平民,也是最真实的开心。

一路说说笑笑地回了宫,分别的时候,容穆承诺道:“明年你生辰一过,我马上就去父皇那里请旨。”

若兰只是静静地听着,微笑着说道:“容穆,我喜欢你。”

和小时候一样,说完就跑,只是这次,真正是荡漾着春心……

“你跑这么急去哪里了?”容成一办完皇上交待的事后,就去福阳宫找若兰,却怎么也不见她的人影,总算是在半道上遇到了她。

“没去哪里,随便逛逛。”若兰随着年龄的增长,却从心底里跟这个三哥哥疏远了,他的城府太深了,连若兰都能感觉到。

“又跟皇兄出门了?”容成早就从太监宫女那里听说了,可他觉得,若兰是宇文家推出来的皇后人选,只要自己当上皇帝,那么若兰就一定会成为他的皇后,所以他从未放弃过。

“是。”若兰也不必隐瞒什么,如实地应道。

“为什么你会喜欢上皇兄?我才是那个可以给你一切的人。”容成怒不可遏地说道,一样是从小长大的情分,他不明白为什么若兰会喜欢上皇兄。

“一切?什么一切?”若兰从他充满欲望的眼睛里,读出了隐藏着的秘密。

“龙域王朝最大的权力。”容成虽未明说,可言下之意再明确不过了,他要当皇帝,一个巨大的野心。

“我不要权力,我只要容穆,除了他,我不会喜欢别人了,永远不会。”若兰字字坚定,丝毫不动摇。

“这可不一定。”容成也很坚定地回答了她,只要拥有权力,就可以拥有所有,他坚信。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兰爱恨分明,若真没有出路,只会把她逼上绝路。

情真会比金坚?他不信。此刻她笃定的眼神,总有一天会臣服在他脚下。他对着她远去的背影,露出了一个冷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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