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半时辰的艰苦卓绝的努力之下,苦难的马步终于结束。百里静因为经常练武,还经常被师傅拎去做苦力,所以现在对马步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可凌亦然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近几年他跟着“南疆鬼医”四处游历、救人,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练武,所以身体底子也差了很多。这一个半时辰的马步,真真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身狼狈的凌亦然依旧没个正形,他翘着一对兰花指向着不知道比他好几十倍的百里静炫耀道:“哎呦,我还真是厉害啊,这么久没练武,还是一如既往的霸气。真是天生我才啊……”
百里静没好气的顶了他一句:“凌亦然,你还真是霸气,手抖得都跟个拨浪鼓似的了,还在那儿显摆,身为大师兄,居然还没小师妹的体质好,你可真是霸气到家了,是不是,师兄?”拖着拽拽的尾音:“也真不嫌丢人。”
凌亦然恼怒地放下了自己的十根纤纤玉指:“你属伪爷的啊,女孩子那么粗鲁,长大之后会没人要的。”
百里静回击:“你属伪娘的啊,那个正常的男人会翘兰花指的。李渝和墨翛珩长的就算比女人还好看,也不会像你这样吧!”
凌亦然突然觉得自己很没面子,想当年,他跟百里静打赌,谁先啃完一棒玉米,谁就可以向输的那人提一个要求,而输的那人,必须照做,百里静答应了。凌亦然信心满满的捧着两个玉米棒子,分给了百里静一个。因为她是公主,缺什么都不会缺钱,凌亦然想学医炼药,可家里人不同意,又没有那么多钱去买那些上等药材,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当时的凌亦然为了有必胜的把握,忍饥挨饿苦了自己一天。但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百里静此时已经联合司徒赫设计整他。第二天他去时,司徒赫专门为他准备了三只醉仙居的酱香肘子。一闻到香味儿,他的肚子就特别没骨气的叫了三声,还颇为响亮。于是他就忍不住吃了那么几只,到与百里静比试时,他悲剧了,结果大家可想而知。
他本以为百里静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但事情的发展总是与他想的偏离甚远。百里静绕着他足足转了三圈儿:“亦然兄,你生的如此妩媚动人,不当女人实在可惜了,这样吧,你穿着女装,陪我去街上逛一圈儿吧。”凌亦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那一天,是凌亦然的恶梦。他极不情愿的被百里静拖到街上走了一圈儿,惊恐地发现周围的男子哈喇子都快流出来的凌亦然吓得花容失色,泫然欲泣的躲在百里静身后。百里静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拉着凌亦然就跑。
回去后,百里静抑郁不平的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司徒赫,司徒赫没有一点儿同情心的嘲笑他们。凌亦然幼小的心灵倍受打击,惶惶不可终日,落下了梦游这个毛病。
凌亦然白了百里静一眼:“静小七,你好意思说吗?也不知道是那个该死的臭丫头让我穿了一天的女装。”
百里静撩开耳边的碎发,坐到地上,笑道:“亦然兄,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往事不堪回首啊。”
凌亦然恨恨的跺了一下脚,正要发火,突然想到一件正事儿:“对了,静小七,我给你炼的药呢?”
百里静不解:“在我身上,你有什么问题吗?”
凌亦然顿时严肃起来:“我在跟‘南疆鬼医’云游时,曾问过他抑制寒蛊的方法,他说什么天山上的雪莲和玉琉璃是炼药的主要药材,还要有其他十几种药草加持,才能够抑制这万蛊之王一年之内不会发作。”淡紫色的眸瞳找寻不出刚才的顽劣:“所幸这十几种草药我都已经找到了,并且已经给你炼制了两颗,但我没找人试过药,药的副作用也不大清楚,你,确定要吃吗?”
百里静突然觉得很愧疚,凌亦然给自己找了那么多的药材,想必吃了不少的苦,她居然还那么没有良心的嘀咕那到底是不是给人吃的东西。想着,百里静的鼻子不自觉地酸涩,鼻音浓重起来:“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凌亦然向来神经大条,一点也没察觉到百里静的不对,他扳着指头细数:“被蛇咬过,被野猪拱过。被马蜂蜇过……哎呀,反正苦是没少吃,但是把你静小七的恶疾给抑制了,也算没白受这罪啊。毕竟静小七你以前待我也不薄。”
百里静使劲把微妙的感情收回,走上前去,抱住了凌亦然:“亦然兄,谢谢你。”
凌亦然被百里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愣了一下,随即尴尬的说:“没事的,静小七。在我们七纨绔里你年纪是最小的,理应受到照顾。诶?静小七你被我感动了?”说着,僵硬的拍了拍百里静羸弱的背。
百里静放开手,别过头去,嘴硬道:“谁会被你这头猪感动啊!还有,鬼才需要你照顾,本公主好得很。”一句话,成功地把凌亦然的笑容掐没了,虽然凌亦然知道百里静不是那么想的,但是,凌亦然现在很没面子,急需找个台阶下。
“有些人就是这样,喜欢口是心非。”凌亦然摊开双手,语气殷殷。
百里静绷着嘴巴,照准凌亦然的左脚狠狠的碾了上去:“有些人就是没事儿找茬儿,一天不吵架不能活。”
凌亦然“嗷嗷嗷”的叫了几声,吼道:“天下最毒妇人心,静小七你个毒妇!我的脚啊……”百里静笑得灿烂。
“唉……现在的孩子,还真是活力无限呐……”门内观战许久的师傅不禁感慨道:“可惜我以至风烛残年喽……”
凌亦然抱脚痛哭:“静小七,小爷我告诉你!我要是残了,我就让司徒赫背我一辈子!”百里静捏了捏凌亦然吹弹可破的肌肤,又一次狠狠的碾上了凌亦然的右脚:“瘸着多难看啊,还是凑成一双吧。”
凌亦然脸都疼的变形了,一头黑发凌乱的披散在肩头:“静小七!你丫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你给小爷等着!”
百里静嫣然一笑:“本公主随时恭候您的大驾。”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凌亦然一人独自在风中凌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傍晚时分。
百里静疼痛难忍的咽下凌亦然给她炼制的解药,身体上的寒气渐渐被一股暖流冲散,可依旧抵挡不了寒蛊的霸道。她运功,让自己的真气外放,身上的寒气逐渐被真气中和,不知这样过了多久,百里静的口中喷出了一口黑血。一直在旁边看着她的小黑,担忧的蹦到她旁边,推了推她的手。
百里静知觉全无,只有唇边的鲜血一直顺着唇角淌下,汨汨不止。小黑惊慌失措的跑出敞开的大门,死命的奔跑。
它是如此的害怕,害怕她的离去。它还没有说它很喜欢她,它还没有说它喜欢她的存在,它还没有说它喜欢她有意无意的抚摸,它还没有说它喜欢她在它顽皮时嗔怪的敲它的脑袋……
它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它不可以失去她……很快,它便跑到了讲武堂,看见了凌亦然正在和师傅对弈,便跳到棋盘上,搅乱了棋局。师傅正下的开心,谁曾想一只兔子跳上来搅局,他拎起小黑的耳朵:“你不是静儿的兔子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凌亦然也见过这只兔子,那是司徒赫送给她的。这只兔子很有灵性,它来,是不是静小七出了什么事?
凌亦然陡然一惊,飞快赶去了百里静住的地方。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凌亦然吃的早饭都想吐出来:“静小七!你怎么样?静小七!醒醒!”凌亦然见她没反应,便把她背出阁楼,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去讲武堂,师傅见凌亦然回来,背上背着不省人事的百里静,只一眼,便知百里静是因为没控制好自己的内力,反被寒蛊反噬。
他帮着凌亦然把百里静放到软榻上,一刻都不敢耽搁,即刻施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