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宣传和代表的信仰与白衣教会并不相同。为了巩固统治,滥杀巫师只不过是它的垫脚石。”
眠星微怔,转过头去。旁边的阳台上站着一个人,身材高挑,正偏头眺望着远方。黑暗中那人的脸被阴影遮掩住了大半,细碎的黑发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浓密的睫毛轻轻扑在他脸上,微抿的唇小巧精致。只是无边的冷意自他身上发出,像是要冻结身边所有的生命。
是他,伊影。
“但是他们是无辜的,他们……”她的手紧握扶手,有点语无伦次。
“可笑,那些高高在上的教主怎么会怜悯他们呢。”
“有些人注定孤独,有些人注定痛苦,而有些人注定要失去一切。这就是世界,这个黑暗的世界。”他一字一句说着,字字冰冷;但好像有什么感情,一点点隐没在那些字句之中。
“不,不是这样的……你说的一切都会被推翻的。”她垂下头,突然感到深深的欺骗。
他淡淡扫了她一眼,锐利的眼神却稍稍柔和了:“你……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什么?”她没听懂。
“没什么。”他转过身,撩开帷幔走入房中。
他进入房中,帷幔也重归平静。短短几分钟,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什么。她收回视线,再次看向这城市。
伴随着雨声,有时会有微风刮来,凉意让她有些发抖。
如果这个时候,有一杯老人亲自调的蜂蜜牛奶来温暖一下就好了……
“巫师……就该死吗。”她扯了扯身上披着的大衣,让它裹得更紧些。却恍然觉得一片惆怅,并未清醒半点。
她的长发随风在空中微晃,遮住了她的视线,她居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忽然间,好像听见耳边有轻微的声音,和着雨声混为一体。
是钢琴的演奏声,旅舍的大厅有人在演奏钢琴;低沉缓慢的曲调,手法极好。
城堡里,也常有乐师演奏钢琴。只是那乐曲总是刻薄呆板,寂静哀沉。她整整听了几十年,她曾听父亲说:“那是保持城堡统治最好的安眠曲。”
而这里的乐曲,和城堡不同;长夜漫漫,她想去大厅看看。
大厅(旅舍)。
黑色的古典钢琴放置在厅侧的大阶梯上,衣着拖地燕尾服的男人正演奏着,指尖有条不紊地舞动着。
一个一个像精灵版的音符从他的指缝间蹦出,不显沉重的乐曲让她稍感愉快。
大厅稍暗,夜间的灯光昏暗。成排的桌子上只有寥寥几人,整个大厅仅回荡着柜台酒保调酒的酒杯碰撞声。
眠星走入桌子间,想找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聆听,她需要时间沉淀一下情绪。
“这位小姐,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邀请你陪伴我打发一下这空闲的世界吗?”一个声音从她路过的桌子上传来,清澈婉转。
她停下脚步,转头看去。
那女孩坐在软皮椅上,古灰色的长袍连着帽子,宽松的帽子戴在她头上,脸庞一片阴暗,只能从模模糊糊的轮廓上分辨出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孩,面容清秀。
但她却感到莫名的安心,在……这个女孩身上。
“当然可以。”眠星轻轻坐在她对面。
见她坐下,女孩微微勾起唇,露出一抹笑容。挥了挥手叫正在昏昏欲睡的服务生来:“请给这位小姐上一杯热牛奶。”
“好的,请等一会到柜台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