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前世之约
季妍余坐在大厦的天台栏杆上，单薄的衣衫被瑟瑟的寒风吹得乱舞，不正紧的小女孩眼迷离的望着远处灯火阑珊的广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巫蛊魇慢慢地走向小小身板的少女，将皮袄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真狡猾，也不告诉我”
季妍余一笑，随后一个闪光，坐在栏杆上的，竟变成了素空，“你过不去的，就像他出不来一样”
“到底是在哪里出不来，到底是谁出不来，谁知道呢”巫蛊魇一笑，将素空怀中的雕花木盒悄悄的抽了出来，打开后，拿起了丑陋粗糙的人偶，似孩童般，玩耍着，偷乐着。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素空跳了下来，对巫蛊魇苦笑，随后转身，抬了抬手，霎时，眼前又出现了一个只有身子那么小的黑洞。
“不去见见吗？”
“见过了”
巫蛊魇沉默了一会，道“你……还没放弃？没用的”
“大概吧”
……………………
空气尴尬了下来，“你，不问我吗？”素空转头，盯着巫蛊魇，一字一句道。
“问什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问他什么时候放下？问他什么时候坦白？天命已成定数，这个世界没有偶然，既然已定，还有什么可说的，他爱干什么，随他去吧。”
“顽皮的孩童，也还是要归家的，你这个姐姐也真是……”素空本来还想说什么，顿了顿后，舒出一口气，走进了黑洞里去，只剩下巫蛊魇一个人在原地。
她耸了耸肩，摩挲着黝黑的难看人偶，有些无奈，
这个死小鬼，玩的够久了，怎么还不回来啊，再不回来，就见不着了呀。
寒风吹得更猛烈，令巫蛊魇有些心慌，她咳嗽了两声，差不多该回去了，再待下去，说不定会有危险的。
———————————————————————————————————————
在黑洞中的，谁能想象得到，竟是一番美景，竟是一个世界。谆山川胜迹，描不出一抹憔悴，诉千山万水，讲不出何为天堂，述千言万语，抵不过此刻此时。
一望无际的群山，除了山，还是山，这里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南端。西山，是白雪皑皑的，似披着白纱；北山，则是被彤红枫覆盖；东边的山，又是绿意的炎夏。
这南山，是最大的一座，永远春意盎然。而在山脚，有一片桃花林，在青绿色的托衬下，比较显眼。3、4月的桃花，开的最旺。潺潺的溪流，从桃花林的身旁，悄悄经过，娟人的桃花，在自然的庇护下，各个，展秀着自己迷人的身段。
桃花林中，有一座小屋，破破烂烂，但奇怪的是，内部的家具，却很新，很贵重，让人看起来像是主人的玩笑一样。
在木屋的的周围，有一些迷迭香，还有一些草药。迷迭开的很旺盛，没有被踩踏过的痕迹，主人必定除了桃花，也就最爱惜它吧，倒是身旁珍贵的草药，看起来被冷落了一样。
“
一院桃花，一道小溪，
一幢木屋，一席黄粱，
一铺迷迭，一碗药汤，
一扣死结，一心………………”
素空坐在桃花树下，托着腮帮，嘤嘤的一个人对着诗。
从南极洲借完人偶之后，就火烧火燎的赶着回来，本来扮成季妍余的样子，只是为了好玩，但看着那笑容，总觉得会陷入他的眼镜里。
想起晴明和叶隐在一起的温馨气息，素空有些犹豫，将他带出来，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抚摸着桃花的树干，独自揣摩着，他的愿望已经实现了，现在的自己，还能做什么？
素空抚摸着红色的泥土，拿起身旁白色的酒杯，慢慢地，将杯里醇香的酒，绝情的倒掉，慢慢地，有些颤音地，喃喃道
“呐，今年的桃花酿，好喝吗？”
“快看看，曾今被毁了的桃花，又结出新花了呢”
“你不是最喜欢迷迭香的味道吗？我种了好多，在屋的周围，这样你就可以天天闻到了”
“你要是再不来，我就再把桃花林毁一次，把你最心爱的桃花都给烧了罗”
“你的草药都死了，神医，还不快，给他们治治？”
笑着的素空，说着说着，一个恼怒，将酒杯捏了个粉碎，憔悴道，
“…………还要睡吗？不是最讨厌睡觉的吗？你起来，和我说说话，说一句也好，就说：你回来了”
我一滴泪也没为你流过，是不会很无情？想为你流一次泪，却只能靠着被划伤的伤口流出的血，为你伤心。
素空扶着树，慢慢的起身，向着西山走去。
其实，你也很是绝情的啊！
———————————————————————————————————————
素空站在之乎者也的面前，犹豫着自己到底要不要进去。她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踏了进去，然而奇怪的事，店铺里一个人也没有，一般不会是这样的！
素空暗叫不妙。倒不是因为害怕店里被盗，店内内置结界，进去没人带领就是找死，素空担心的只是巫蛊魇自己，身染严重的寒极，现在也是八、九月的凉风天气，特别是晚上，这样贸然出去简直就是作死！
刚一急匆匆的准备踏出门，店内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
“我就知道你在那！”那头传来巫蛊魇焦急的声音。
“怎么了？”
“讲不清！反正你快点来前世今生茶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素空皱着眉头，一转眼的功夫，店里又恢复了寂静，电话机前，已然，没有了那人的身影。
————前世今生————
素空来到竹林，看见门口站着个人，顿了顿，变了个面具，这茶馆有天帝的气息，还是小心为好。
小晚站在门口走来走去，很是急躁。她刚一回来，就望见门口躺倒的幽晴满身伤痕，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的，每道伤口都是干脆利落，看得令她发毛。
正在急躁的她，猛然被一个人鲁莽的撞了一下，但当晚转过头准备开骂有没有长眼睛时，院里根本就无一人。
“什么啊，幻觉？”
素空顺着巫蛊魇的灵魂气息，摸索到了里间，一看到此场景，就倒吸一口冷气。晴明满身暗红发紫的伤痕，各个都干净利索，毫不手软。
脖子上有一个很重的红印，已经出血了。素空看样子就知道，五脏肯定全碎，而手脚也都被折断。晴明静静的躺在一张冰床上，很明显，巫蛊魇不敢轻易乱动，但为了保住他的命，也只能这样。
巫蛊魇在旁边一个劲的慌忙，想触碰他，却又有顾忌似得只得把手收了回来，眉，已经皱成了一团。
素空稳了稳神，战战赫赫的问道“灵，魂……灵魂还完好吗？！”
巫蛊魇一惊，她着实没想到素空一来，劈头盖脸的就是这么一问，明明心脏已经停止了，来人却只关乎灵魂。不过巫蛊魇马上又想起什么，立马镇定了下来“恩，多亏了这尊人偶，灵魂，没有受损。”
“我有想过将灵魂转移到新的身体里，但是……但是，人偶保护着灵魂，这尊破损的太严重，如果一不小心，说不定会使灵魂破碎，我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必须取出灵魂！”素空愣了半天，只挤出一句话。
“什么？！不行，危险太”
“那难道要等着看他的灵魂成为游离者？！”
“这……，但是！但是……，我”巫蛊魇吞吞吐吐的，到最后就不再说什么，陷入沉默。
素空，闭上了眼，满脸的寒气“巫蛊魇，你出去，我来”
“……不会，吧，季淳素空！你在胡说些什么！不可以，绝对不可以，马上就要到无月时期！擅自这样”
巫蛊魇一把拉住素空，无理智的疯狂摇着素空，但却被素空一把甩开。
屋内瞬间凝固了下来，令人寒颤。
“巫蛊魇，出去”
“你！”
“我说了出去！这是命令！”素空用空洞的眼神盯着巫蛊魇，无法反抗的语气冷声道。
巫蛊魇瞳孔一缩，被盯得腿脚发麻，身体瞬间软榻了下来，扶着门边，巫蛊魇咽了口口水，哆哆嗦嗦的道“……不，不行，我，不会出去的”
素空走到巫蛊魇面前，气氛已经像在十二月冬天，身处高原之上，呼不出气的感觉。巫蛊魇已经不敢再看素空的脸，这突来的冷空气，令她自己身体很不稳定，心脏开始有点疼痛了。
本以为她会打晕她，谁知素空一把抱住了巫蛊魇。
“素……空？”巫蛊魇一惊，她，在发抖。
“拜托了，我不能失去他，就，让我最后再任性一次。”
“……为什么”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有些令巫蛊魇后悔。
小晚背椅靠着墙壁，静默的等待着内间的人，巫蛊魇扶着墙，慢慢地走了出来，脸色很难看。
小晚冲过去，一把抓住巫蛊魇，淡漠道，“你们是谁”
巫蛊魇面无表情，她实在是忍不住寒冷了，刚要说话，便倒在了晚的身上。
“喂！你怎么了？！喂喂！没事吧”巫蛊魇刚倒在玩身上，晚便差点将身上的人丢了出去。这是人的体温吗？！怎么这么冷！
晚将巫蛊魇放在沙发上，拿了几床被子，盖了上去。
—————内间—————
素空站在门口，上了道结界，安心后慢慢地向躺着的晴明走去。晴明安心的笑着，本来温馨的笑容，但在此刻的场景，谁也不会宁心。
素空看着这笑容，心里阵阵刺痛。第几次见到这笑容了？第几次在这种情况见到这种笑容了？你就这么绝情还要在重演一次吗！
素空一怒，但还是理智的醒了过来，先解开封印再说吧。素空手呈握刀状，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白色光的手柄。
素空将手慢慢地转向自己，对准了自己的蓝色的眼眸，咬了咬牙，一狠心，将刀无情的刺向自己的眼镜。
“煞——”刀在里眼眸只剩下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但却有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刺耳的响起。素空瞳孔一缩，蓝色的瞳孔慢慢地被黑色侵染。
解开了。周围顿时出现了黑色的风，狂躁的呼啸着，要不是之前撒下了空间结界，这个城镇可能就要被毁了，但是还是引发了地震。
“啊！——”素空抱着头，站在狂风的的中间，惊恐着。灵魂仿佛被撕裂了又在恢复，在撕裂一般的痛苦，“啊啊啊啊！！！————”
素空不怕疼痛，应该说已经习惯了，但令她崩溃的，是那些尘封着，不想再去碰，但又舍不得丢的回忆。脑袋里的记忆瞬间从深处的匣子里，翻涌了上来，慢慢地把自己吞噬。
“喀拉——”在晴明身边的结界还是经不住打击，出现了裂痕。一些黑色的风慢慢地泻了进去。素空一惊，不行，在这样下去不但他的灵魂会被自己吞噬，自己也会被反噬的。
“不，不会让你们这些冤魂得逞！！”素空吼道，将手中的白剑刺向了自己的眼睛，这一次，是真的刺进去了。
暗红的血流淌了下来，黑色的狂风不知道是因为刺进去的疼痛，还是因为黑呦鲜血的原因，
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素空跪在地上，喘息着，将剑拔了出来，也不顾着去止血，慢慢地站了起来，向晴明走去。
“太好了，灵魂……还无事”素空将剑，立在晴明胸前，暗红的血顺着刀刃，流了下来，滴在晴明的胸前，黑色的风，再一次出现，不过确实温柔的将躺着的晴明包围了起来。
冰床上，霎时，是剩下一朵白色樱花，和一个华丽的人偶。
素空打了一个响指，地上和手上的鲜血，还有手里的剑，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素空慢慢地睁开闭着的左眼，不合常理的完好无损，反而黑色的瞳孔，比以前更妖艳。
素空拿出人偶，将花放了上去，轻轻一抚，白色的光，照亮了房间。
蓝白的发丝，生硬的别在乌帽里，但还是有几丝青丝，挣脱了束缚，顺着男子清秀的五官垂下来。晴明慢慢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那个男子，而是素空熟悉急切的脸。
“……隐？”晴明喃喃道。
素空一颤，握紧了手，微笑着，不语。晴明慢慢地坐起身，捂着头，努力回忆着什么。
“不对，你，是素空？！”
素空怒火，一拳下去。
“啊！好疼”
“人都能认错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不会真傻了吧？”
晴明摸着吃痛的头，笑道，“很疼的啊”
“你也知道疼”
“这里，是哪？”
“这里……”
“啊！——妈妈！！喂，妈妈！”屋外，响起了晚的尖叫。
第十一章第一卷前世之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