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晨起,陆离渊带了些出游必备的物品,便与古秋若、魔心出了南临城,徒步向空灵山走去。
一路之上,古秋若与陆离渊谈论颇多,还与陆离渊说了件趣事,昨日古天行竟突然逼着她沐浴洗澡,但是澡池中的水散发着异种难闻的气息,那刺入鼻孔、渗入肠胃的气息令人作呕。
虽然古天行不停言说空灵山中多产嗜血的蚊虫,而这澡池中所浸泡的草药正是驱虫的良方,可这却难透了古秋若在这令她恶心的水中浸泡了半个时辰。
魔心虽然时常试图插入陆离渊与古秋若谈论的话语,可古秋若却不愿同他说话,最终,魔心也不再自讨没趣,便很少再言语。
魔心对陆离渊收敛了很多狂傲之气,此刻,魔心仍对身旁这个乡野小子的功力模糊不清,看不懂陆离渊身上功夫的虚实。故,魔心在未弄明白那日陆离渊将他震飞的事情真相,他还不想与陆离渊发生太多冲突。
远望空灵高山,杨柳绿点斑驳,片片碧波啐山影。近观山内妙境,好似仙人常居,块块奇石镇水流。
陆离渊、古秋若、魔心三人沿着空灵山中的小路慢慢行走。陆离渊感到山中的空气十分清新,鸟鸣声时时入耳,令他心旷神怡,倍感舒畅,很容易便忘记了往日的烦恼。
三人路经一处花田,其上蜜蜂飞舞,彩蝶颇多,花儿艳红,彰显妩媚,绿叶映衬,美丽芬芳,赏观整朵花儿,当真动人无比,扣乱心弦。
陆离渊、古秋若停步留在此处,陶醉在眼前的花儿世界中。
陆离渊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妖艳的花朵,香气又如此的凝人,勾着人不住的看它的样貌,不停地闻着它吞吐的香气,好似让人失了魂魄般,身体竟失去了自主。陆离渊向古秋若问道:“这是何花,竟然如此美丽。”
古秋若看着这花儿许久,双目意味深长,柔声答道:“此花名为相思花儿,这花儿十分奇特,一年四季均不会凋敝。”
陆离渊心叹道相思渺渺,而段段相思融入柔肠就如眼前这些花儿般,颜色如此艳丽,终年不衰,这花儿确实配得上相思二字,可陆离渊终难参透相思二字的真正含义,他续而问道:“好名字,不知道此花因何而得此名?”
古秋若思考片刻,面含点点柔情,也许是心中所想触动了她女儿般的柔絮,浅浅应道:“这其中确实有一段美丽动人的故事流传着。传闻,仙界执管天界花草的花仙子,因恋上了尘间的一凡夫俗子,竟当着天庭众仙之面,坦然说道她这一生只爱那凡人,声撼九天,情断天河。花仙子的话语终是触犯了天条,得罪了天界王母,她最终被贬下界,上天惩罚她永远只能成为花儿,终生不能言语一句,不可踏入轮回,再世成人。”
古秋若抬着头望向天穹,若有所思,她的心里一直很佩服花仙子的胆识与执着,古秋若不知自己在面临如同这花仙子的抉择时,她会如何选择,继续浅浅而道:“花仙子在化作花儿那刻,对着这天言道‘即使永远只能做花,她也要终年开放,如果可以看着喜爱的人的每生每世,她亦不悔。’看轮回不尽,只叹相思亦不尽。所以、所以后世人就叫此花为相思花。”
此时,古秋若在想着,那花仙子化身为相思花儿时,所看到的天空是否如今日这般湛蓝。
听完这个故事,陆离渊心中许久无法平静,他本就是容易为感情所动之人,淡淡的愁绪慢慢涌入了他的心上,他喃喃叹道:“相思花下相思种,此爱绵绵渺无期。”
此刻,陆离渊衣衫上附着的一丝长发悄然落下,无声的竟没有人发现,发丝落入了相思花丛中,也许这就是缘分,被一缕长发偶然连起的羁绊。陆离渊终不会想到,有一日,他的人生竟会被这些相思花儿影响改变。
是福?是祸?
魔心本就是狂傲之性,对儿女间绵绵的情怀本就不在意,面含讥笑之色,道:“那女子竟这般傻,一个人怎么与权斗?我看还是把握今朝更重要。”
古秋若见魔心的话难入当前气氛,哼了一声,注视着陆离渊,续道:“你可知这相思花还有别的用途?这相思花亦可以提炼毒药,而且这种毒是没有解药的。爹爹说如果有人中了此毒,必须要有相爱的人和他饮了同一株相思花炼制的毒药,两人再成为真正的夫妻,方可解毒,否则中毒者三个时辰便可毙命,被那情之欲望所产生的烈火焚尽生命。”
陆离渊听到相思花竟然有如此用途,心里陷入沉思,低声而道:“这三的音与散的音相谐,倘若真无情丝,那便就散了罢,本就不想爱的两人在一起活着也是痛苦。”
魔心对花草本就没有兴趣,又见古秋若与陆离渊不停的讨论一些温婉的话题,早已让他感到烦躁。当魔心听到陆离渊最后的一句话似有所指,心中不满之意渐盛,大声道:“什么花花草草,如此诸多繁琐,这个世间权力决定爱情,什么都没有的人便注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古秋若不理魔心的抱怨与尖锐的话语,女儿的情怀只愿为懂它的人敞开,对陆离渊续道:“你可知这毒药的名字叫什么?”
陆离渊奇道:“难道它有奇特的名字?”
古秋若婉婉而道:“这毒药的名字叫做相思引。为它起这个名字的人曾说过此名的由来,‘芳心默许,相思化引;情丝恋恋,终做连理。’”
听完古秋若的话,陆离渊沉吟许多,不住的念着“芳心默许,相思化引。情丝恋恋,终做连理”这十六个字,他试图努力参透,可是,有些事情他现在终是不懂。
也许,很多人都在期盼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是……真正能有多少有情人走完一生?
陆离渊三人继续沿着小路行走,自然的风光无限美好,让陆离渊与古秋若的内心再次陶醉,只有魔心不住的环顾四望,面色有些凝重,陆离渊只道魔心因古秋若不愿与他谈天,而兀自在寻找着一些珍奇野兽。
古秋若、陆离渊二人谈了许多,古秋若又不愿太过得罪于血月门,有时便与魔心说了只言片语。魔心血气刚重,心里对陆离渊已有很多怒气,堂堂血月门少主,哪曾受过这般侮辱。
古秋若忽然停住脚步,面色凝重,陆离渊、魔心十分惊奇古秋若的举动,古秋若心里有些惊恐,道:“好奇怪,你们感觉到了没有,刚刚鸟鸣声十分杂乱,怎的这会儿却静的如此离奇。”魔心与陆离渊细听之下,也均感到周遭环境确实太过沉静。
忽然,一阵阵“嘶嘶”之声传入陆离渊三人耳中,由于陆离渊所习之气乃是玄空气,与自然可融为一体,外界瞬息之变皆易感知,故陆离渊虽与古秋若、魔心功力相差很多,却与古秋若、魔心同时感应到一群巨蟒在慢慢地向他们三人走近。
陆离渊三人面色煞白,内心惊惧不已,三人不由自主背靠着背站立,环视着四周的动静。
“嘶嘶”之声不绝,而这群巨蟒却迟迟不现身,这紧张的时刻竟如此的熬人,陆离渊额上的汗液不住地缓缓滴下,他感到周围除了蟒蛇吐出信子的声音外,只能听到叶子落在地上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生机。
古秋若不停的思索着埋伏在周围蟒蛇的一举一动,悄声对陆离渊、魔心道:“这群蛇儿颇为狡猾,竟在等着我们三人疲惫不防之际,再一并杀死我们。”
魔心见古秋若惊恐的面色,心想此刻,正是在这女子表现一番的时刻,同时他也想到,空灵山中应该不会有什么难以对付的怪兽,便跨步而出,道:“区区一群小小蛇,竟敢阻挡秋若小妹的路,看本少主将它们均都杀死,呈在你面前。”
古秋若见魔心有骄傲之意,心想这少主若是受了暗算,便少了个帮手,而且冥月门也难以对血月门交代,便缓缓道:“蛇那么多,你连蛇的种类都不知,只怕你气力穷尽,也斩杀不完,不要急燥。”
魔心见古秋若对自己态度如此和善,心中欣喜,稍作思索,道:“秋若妹子说的对,那依你之见,我们当如何是好?”
古秋若心里也无好的应对之策,内心止不住焦急,她知道此刻万万不可乱了分寸,道:“我们先探探这蛇儿在算计着什么?”
言毕,古秋若右手指决纤握,七片白羽围着她的臂腕盘旋而现,随后六片飞羽激射而出,在空中留下六道交织盘绕的白痕,白痕之上还闪着淡淡红芒。看着眼前六道白痕慢慢消失,陆离渊、魔心仍茫然不知古秋若在计划着什么。
六片飞羽迅速消失于陆离渊的视野,射入远处的丛林之中,而第七片飞羽仍静静的漂在陆离渊三人的身前,这片白羽散着淡淡白光,柔和无比,白色与红色的萤芒在白羽周围若樱花般纷飞。
古秋若指决突然发生变化,第七片白羽若受到召唤般,震动不已。“嗖”声响起,白羽盘旋环行,似天工执笔,在勾勒着淡淡的笔韵,白羽划过的轨迹在空中演变成一个白色圈子。
终于,白羽渐渐消失,六幅画面在圈中慢慢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