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诗凌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她脸色惨白，额上残留着汗湿的痕迹，两颊的泪痕是她在巨疼时留下的。
回想她痛苦的样子，那一刻他感到无助和绝望，即使在听到欧阳君越说她已经没事以后，他的心仍然久久未定。
“这五年，她就是在这样的痛苦中熬过来的。”欧阳君越守着欧阳诗凌，眼里满是心疼，“五年前毒药在她身体里一点一点蔓延，每过一天，她的痛苦就增加一点。每一次看着她毒发，我都守着她。她已经疲惫地沉睡，我看着这样的她，心里能有些欣慰，因为至少她在这一刻可以不受毒素的折磨。”
罗安的心再次翻江倒海，五味杂陈，他的心里仿佛也被注入了毒药，正被痛苦啮咬。五年了，每一天她都在这样的痛苦中度过，他简直不敢想象。
“她告诉我，她体内的毒已经清除了，不是吗？”
“纵然师父和师娘日夜钻研解药，仍然用了七天的时间，这七天中，他们封住了诗凌的穴道，仍然无法阻止毒性的蔓延。”唐子青落寞地说：“这些毒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直到现在，她仍然时不时地发作，尤其是受到刺激的时候。”
“她现在，多久发作一次？”罗安忍着心痛，哽咽地问。
“这两年，师父和师娘用内外调理的方式给她调理，她发作的频率已经大大降低了，只有在受到外在刺激，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上的时候，才会发作。”
罗安一拳打在柱子上，“她怎么下得了手……她怎么可以这样残忍地对待凌儿……凌儿是无辜的，上一代的恩怨，无论是非对错，都不该由凌儿来承担，这对她来说太不公平，太残忍了！”
“好在凌儿积极乐观，要是换做普通人，一定无法忍受那样的痛苦折磨。凌儿非但坚持了下来，她的心还是很纯净，没有因受苦而扭曲。我相信好人有好报，凌儿一定会得到上天的眷顾，平安无事的。”唐子青的眼中充满希望，这是她一直坚定的事情。
欧阳君越心疼地看着欧阳诗凌，也许他不相信唐子青的分析，可他也希望她说的是真的。
“还在为凌儿担心吗？”欧阳君越面带微笑，他从未用这样友好的语气跟他讲话，罗安有些吃惊，可满心里装着对欧阳诗凌的担心，便只是淡然处之。
欧阳君越递给他一坛酒，自己手中的酒豪迈而饮。他们坐在回廊下，只顾喝酒，并无多言。鬼谷的星空，格外灿烂。
“我承认，以前我对你有偏见。你对凌儿太好了，我是男人，我知道你看她的眼神是与众不同的，在我没认清你之前，我必须保护她。”欧阳君越又是一口烈酒入口，脸上却是十分的惬意。
“现在认清我了？”罗安也是一口豪饮。
“没有。”欧阳君越回道，淡淡地笑道：“真没想到你是赵纤云的儿子，你比小时候长得帅多了，难怪我没有认出你来。世事难料，我跟凌儿是亲生兄妹，可跟她青梅竹马的人却是你。我这个哥哥从小就失去了妹妹，无法在她成长的时候陪在她身边。谢谢你代替我照顾我的妹妹。”
“你这个当哥哥的，真的错过很多。你不知道凌儿小时候有多单纯，简直是单纯到犯傻，每天都都许多糗事。正因为这样，我的生活多了许多乐趣。”罗安嘴角浮出幸福的微笑，儿时的回忆尽是天真浪漫：“看她平时乖巧伶俐，其实很胆小，最怕蛇虫鼠蚁类的东西，就算只是一只小昆虫，她也会吓得躲到我身后，紧紧拽着我的衣袍。”
“虽然我错过了她小时候，可是，她这五年的蜕变是我陪在她身边的，是你无法跟她一同经历的。她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蜕变成一个琴棋书画，文武双全的大家闺秀，她真的变化好大。不过，有一样她没有变，就是胆小。一个习武之人，遇到蛇也不敢斩，甚至遇到蟑螂都只会拔腿跑。”
欧阳君越与罗安都想起了欧阳诗凌胆小的样子，都忍不住仰天大笑，借着酒力，他们笑得更恣意了。
“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放下戒心吗？”欧阳君越意味深长地问。
“不知道。”
“虽然我不了解你，但我了解一个做哥哥的心。我相信，我有多疼凌儿，你不会比我少，我会拼命保护凌儿，你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这一点。无论上一代人的恩怨是怎样的，至少凌儿是无辜的，我相信你不会伤害她。”
“无论上一代的恩怨如何，我们都不该受到牵连。我们也可以是好兄弟！”
“好，好兄弟，咱们干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