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由国的王宫还湖宫是南疆中最为华美的建筑,没有之一。
由于是最重要的生丝产地,历年该国都是丝绸商人的朝拜圣地,他们背着大袋的金银来这里,求着仇由国卖丝给自己。天下华服尽出于此,那国王的宫殿自然也不能没有格调。
用最细丝织成再上十二种色的落花流水毯铺满了整个还湖宫的大殿与走廊。宫中的帷幔用的都是仇由国不向别国出售的金蕃罗纱,此纱静时如云雾笼罩,被风吹拂起来后,飘动中竟然有如同江海潮汐般的韵律。加上宫女们爱将此纱边缘坠以白水晶小珠串成的细流苏,起伏间
恍如波光粼粼的水面。
还湖宫总管何运机身着五色的紫鸾翠闪光缎宦官服,头带金丝镶红蓝宝石冠,腰束紫玉带,扬着头走在正殿旁的回廊中。
宫中的太监宫女见到他走来,远远的全都跪了下了,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一阵孩子的哭声隐隐约约传来,何运机眼角不由得掠过一丝厌恶。
转身进了皇帝的寝宫,他看见黄花梨木床上,脸色苍白的太后抱着四岁半的国君严横,细声细气地说着什么,可是严横根本不听,小手捶着床,哇哇哭个不停。
母子两人听到门口有声音,都抬起了头,看到何运机阴沉着脸走了进来,太后不由得把脸转了过去,把严横抱紧了些,严横的哭声也渐小了。
“太后,您这身子本来就弱,老到殿下这里来作什么?”何运机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镶银扶手的檀木罗汉椅上,没好气地说。
太后本来就白如纸的脸上,细细地渗出了一层汗:“哀家,只是想念国君,他还小……”
“想念?想念就是来逼他读书,惹他哭吗?”
“他都四岁了,还不认识几个字,怎能不催他读书?”
“太后,国君认不认字,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这些臣子认得就行了。他只要下旨,我们照办就成了,您何必逼他?看看他每回一见您,就哭得如此伤心,跟小鸡见着黄鼠狼似的……”何运机斜了太后一眼,对严横道:“殿下别哭了,喜欢什么,老臣去给你弄?”
严横一把挣脱太后的怀抱,扑到何运机身边:“我想看老鹰捉兔子!”
何运机一笑:“这个容易!”
“那老鹰捉小羊呢?”
“没问题!”
“那捉小牛呢?”
“行!”
“那捉人呢?”
“这个……我们去试试呗!”
“好喽!”严横欢呼一声,拉着何运机的手往外走,走了几步,回头一指太后:“以后不许她再进我的寝宫!”
何运机也没答话,牵着严横走了出去。
太后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双手颤抖地放在床边,几乎要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