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边往外走,一边不停地给自己打气:“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早该忘了,不要想了。”虽然这样,可是往事却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顷刻间溢满了她的脑海……
十二年前的一个傍晚,天阴沉沉的。夏皇后,那时还叫大夫人夏姜慕,像往常一样张罗着侍女们布置晚饭。这时有个家丁急匆匆地赶来说:“将军回来了。”
那时魏国建都洛阳不久,边疆战事不断。李檀把家眷带到洛阳城安顿在天威将军府中后,没过几天就上了前线,这一别也有一年多了。姜慕听了先是一惊,进而喜出望外,毕竟一年多没见了,她惦记着李檀是胖了还是瘦了,前线操劳,不知他身体如何?想到着便整理了一下鬓边与衣衫,直奔府门口迎接。
当她兴冲冲地赶到门口时,却看到了令人意外的一幕。
李檀下了马,没有先和她打招呼,而是转身直奔随行的马车,此时已有人将马车的帘笼提起,一位妙龄少妇从车上缓缓走了下来。
只见这位女子十八九岁的样子,肤如白玉,眉目清朗,鼻如悬胆,口若涂脂,实是明艳不可方物,更让人震惊的是此女的腹部隆起,应该已有五六月的身孕了。
姜慕几乎呆立在门口,忘记了说话。李檀让随车前来的婢女照顾好此女,自己则径直来到大夫人面前说道:“此女是我副将之妻,名叫迁莺,副将有重要任务在身已经领兵进入大漠有两个月了,消息皆无。因其妻身怀六甲,家中又无人可以照顾,我特意将她接来府里住,你要好生关照她,直到她诞下后代。”
说完,李檀便将此女交到了她手中。
入夜,姜慕在屋里备下酒菜,点上婉合香,铺上红罗帐,叫贴身侍女浣舞去请李檀。不一会,浣舞回来了,吱吱唔唔地说:“将军已经在观山阁那里歇息了。叫奴婢回来禀告夫人,明日与夫人在双燕堂一起吃早饭。”
“将军,可传了哪位夫人去观山阁了吗?”姜慕问。
“没有,将军是一个人休息的。”浣舞回道。
听了这话,姜慕语气似是舒缓了不少:“将军睡前可有什么交待吗?”
浣舞答道:“说也是呢,这一年多没见,将军只是晚饭时和大家说了几句话,饭后就独自上了观山阁。对了,听说将军睡前还去看了新进府的娘子,还吩咐下人,只要是这位娘子要的全都给送到,对这位娘子要像对各位夫人一样恭敬。”
李檀对各位夫人的冷淡并不意外,自从几年前他与皇帝攻打洛阳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家中的各位夫人开始疏远起来。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领兵打仗,偶尔回家,就把自己关在观山阁内,不去各位夫人的闺房。虽然没有明说,但姜慕也能感觉出来,李檀在外面见到了让他倾心的女子了,只是不知是何原因,李檀不能将这个女子接入府中,也不能时常面,心中愁苦,却难以向别人诉说。
“难道是因为这个女子是别人的妻子?就像这位迁莺娘子一样?”这个念头在姜慕脑海里一闪而过,却是再也不能忘怀。
第二天一早,李檀便要再赴前线,临行前,他把各位夫人叫到身边,叮嘱道:“迁莺身怀六甲,正需要照顾,你们要多拂慰关照些她,千万不要怠慢了。”
三位夫人看到李檀不关心自己府内的妻妾,却是惦记着别人的老婆,面上的神情都有些寥落,却也不敢反对,只得点头应下了。
在之后的日子里,姜慕作为大夫人,自然是打理了迁莺一切日常用度。慢慢地,她发现,这位迁莺娘子,未出阁前似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吃穿用度皆十分挑剔。平日里对府中之人的态度也十分傲慢,似是看不起这些学识不及自己之人。
如果说这些还算是小节的话,那后面发生的事却让姜慕厌极了她。
一日,晚饭过后,姜慕带着浣舞去看迁莺,顺便给她带去些软绸作的婴儿衣服。其中有两件颜色粉嫩了些,迁莺看了脸上虽是笑的,言语之中却有不快地说:“医官给我看过,我腹中乃是双生子,这种水粉色的衣服,穿上却不合适。”
自此,迁莺便经常对人提她所怀的是双生子,千人难得一遇,听久了,让姜慕不由得多想了起来。
“你怀不怀双生子与我家有什么相干,何必这样到处炫耀,难不成这是有意说给我听的?”姜慕想,“与将军夫妻这些年,他话虽不多,我也知道他志向高远,绝非常人能比,要是有朝一日能坐上龙椅,那我的两个儿子便是嫡出皇子,将来继承大统之人必是我两个儿子中的一个。但若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再有两个皇子出来,那情形便会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