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鱼一边往内殿走,心中一边盘算:“志念已死一事,必须要告诉永安公主,因为她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在意志念的一个人。只是可怜,她此时正是满心欢喜,却不知脱离了素卢局却让志念惹上杀身之祸。”
进了内殿,喜鱼让犹泫给永安公主的侍女搬来凳子让她坐下,喜鱼话未出口,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那侍女见这样子,知道出了大事,脸色白了起来,故做镇静地说:“华仪娘娘不知有何吩咐,奴婢一定照办。”
喜鱼道:“志念大师,今日在法华寺遇刺身亡了。”
虽然心中已有准备,侍女还是大感意外地“啊”了一声,转瞬间落下泪来。
“这件事虽然谁也没有料到,却不能瞒着公主。”喜鱼见她如此,心中也大为伤感,“公主恐怕承受不住,你等在旁还要多留心照应。”
侍女哽咽着点头道:“有劳华仪娘娘费心尽力,只是我们公主心中攒的这口气一时间没了,如同大厦崩塌一般,真不知她能不能过了这道槛。”
喜鱼听她说的凄凉,想到之前她与志念的种种,也知她所言非虚。只是天难遂人愿,从此两人便是“明月照高楼,含君千里光。巷中情思满,断绝孤妾肠。”
永安公主的侍女走后,喜鱼心中烦闷,就到书案前拿起画笔,回想着当日在云归殿看到梁帝的旧作,信手描画了起来。
她这边在作画,就听得殿外廊下,相从与犹泫两人压低了声音在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一会功夫,一阵烧焦的味道传了进来。喜鱼心道:“不知这两个丫头又地搞什么鬼,大晚上的玩火,若是让巡夜太监看到了,禀到皇后那里,她们又要挨板子了。”想着,便放下了笔,走到了殿外。
只见相从与犹泫正在殿门口拿着一个火盆,烧着各色彩纸,这些彩纸剪成各种衣服,花朵和铜钱。犹泫一边往火盆里放这些彩纸一边说:“大师好走,这些东西你带上,早登西天极乐,千万别来我们这里……”
喜鱼在旁看着好笑,说道:“你们这是在烧什么,衣服,花朵、铜钱,这全都是你们自己喜欢的吧,志念大师怎会要这些?”
相从与犹泫一听娘娘出来了,忙跪下道:“娘娘恕罪。奴婢们只是看志念大师今日死得凄惨,怕他心有不甘,如果跟着我们回来可如何是好,所以想给他捎些东西,再把纸灰洒在殿门口,让他别进沉泉殿来。”
喜鱼一向不信这些鬼魅之说,便道:“从法华寺回来都多久了,你们现在才烧,若是志念想进来,恐怕早就进来了,洒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相从与犹泫一听吓得发抖了起来:“娘娘,您是不是看到什么了?难不成志念……大师已经来了?”
喜鱼见越说越离谱,也懒得再与她们贫嘴,便道:“随你们吧,不过一会子要把火星子用水压灭了才行。”言罢,便转身回了殿中,继续自己先前的画作。
画了几笔,不知为何,喜鱼渐渐地听不到殿外的声音了,想是相从与犹泫跑到殿门那边洒纸灰去了。一时间,殿内静得如同深夜,只听得笔落在宣纸上轻微地沙沙声。
“唉……”
一声不高但非常清晰的叹息声音,从喜鱼的头顶传来。她不由得抬头看,四周空无一人。
“叩咳……”一声古怪却又分明是男子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不在头顶。
喜鱼心中骇然,放下笔,僵在那里,还好脖子、眼睛还能动,她顺着声音看去,在烛火的阴影里,暖瑶华帷帐的边缘,隐隐约约立着一个人影……高挑、清瘦、无发……
难道是……志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