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时,别人都拿到了毕业证,我却两手空空,因为我还欠着一年的学费,学费被我用来买电脑了。
当我将崭新的苹果笔记本送给陈娜的时候,她当即便决定奖励我一个销魂的夜晚,这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一年后,她与我同居在郑州的孙八寨,仅仅十二天,她便搬了出去,理由是跟我在一起看不到未来。我爱她,但我没有挽留,因为我也看不到未来,我能看到的仅仅就是不到十平米的小屋子,还有孙八寨无数个和我一样看不到未来的人,甚至我比他们更糟糕,因为没拿到毕业证,原本和我达成就业意向的培训公司拒绝了我。偌大的郑州装不下我那小小的灵魂和卑微的爱情,于是我过了一个多月醉生梦死、暗无天日的生活,我比大学时更瘦了,只剩下115斤,我虽然不高,但也有177,我讨厌镜子里边竹竿一样的自己。。
分手后的第42天晚上,陈娜特意约我出来,将笔记本电脑还给了我,并且告诉我已经帮我缴清了学费。谈了三年恋爱,我头一回冲她发了脾气,她只说了一句话:贺丹,收起你那毫无意义的自尊吧。然后,转身离去。
我承认,她的背影很好看,很让人着迷,但几秒钟后,这个美丽的背影消失不见了。我以为我会哭,但眼睛却无比的坚强,我返回饭店,要了一瓶仰韶,这个夜晚注定是要属于酒精的,整个饭店只剩我一个人,几个女服务员坐在一旁的桌子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窃窃私语着,我知道她们肯定是在咒骂我,要不是我,她们早已经能下班了。可我还不想走,我的酒还没喝完呢,况且就算喝完了我也不想走,我不想回到那个黑暗的小屋,我怕我会疯掉。
吧台上的时钟指向了十一点,服务员们终于坐不住了,一个貌似领班的人有些怨恨地冲我说道:“大哥,都11点多了,你看……”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我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可是我还不想走,再给我拿瓶仰韶。”
“大哥,求求你了,你的帐不用结了,行不行,我们真得都得回家呀。”领班也是个小姑娘,眼看着都快要哭出来了,其他几个小姑娘也是眼巴巴的看着我。
“你说的,那我可走了呀,别说我吃霸王餐呀。”我站起身来,抽出一根烟点上。
看到我起身,服务员们的表情都轻松了起来,领班激动地说道:“真的,真的,不用你结账了。”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我TM竟是如此的招人烦,烦到可以光明正大的吃霸王餐。我拿出一百块钱,拍在桌子上,“不用找了。”其实我挺心疼的,因为我的总资产就只剩下三百块钱了,一百块钱够我吃半个月泡面的。
九月的夜晚已经有了丝丝凉意,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天地仿佛都笼罩在一片凄凉之中,于是我本能的朝着火车站走去,因为那里人多,是个隐藏孤独的好地方。行至二七广场的天桥上,酒劲突然迸发了出来,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天桥的栏杆,精神随之恍惚了起来,我看到了陈娜穿着我最喜欢的白裙子,朝我走了过来,一脸神圣的说道:贺丹,我们结婚吧。我努力的伸出手去,却怎么也抓不住她……
“你放开我。”一个不算尖锐的女声划破了夜的寂静,也惊醒了我的迷梦。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男一女正疾步朝我走过来,女的似乎很气愤,男的则在一旁不停的解释着什么,终于,两人在据我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我也终于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声。
女说:以后你离我远点。
男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是以后绝不会再有了。
女说:我已经对你彻底失望了。
男说:别这样,好不好,我以后出去工作,再也不花你钱了。
女说:我真的累了,你怎么过跟我也没关系了。
又是一出分手闹剧,男的貌似还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简直丢尽了大老爷们的脸,一股没来由的怒气占据了我的心头。我努力站起身来,朝两人踱了过去。两人看着我慢慢靠近,都显得有些紧张,大概他们觉得我像个流落街头的盲流吧。随着距离的拉近,我也看清了两人的相貌,女人脸型很精致,五官虽然不是很突出,但搭配在一起却分外的协调,有着传说中江南女子的俏丽,男的面容倒也是算是清秀,典型的小白脸。
小白脸故作镇定道:“你,你是谁呀?你,你想干什么?”
我点上一根烟,喷了一口,说道:孙子,你TM算个男人吗。
小白脸仰着头怒道:哪凉快哪呆着去,我们两口子吵架跟你有关系吗。
这小白脸终于表现出了一丝男人气概,我有心要捉弄他,右手伸到口袋作势拿刀子,大叫一声:“老子捅死你。”其实我哪有什么刀子,口袋里最有威胁的武器便是钥匙了。
“刀子”还未亮相,小白脸便一下子躲在女人背后,我怀疑他是练过凌波微步的。女人早已吓的呆住了,她的腿在颤抖着,脸上更是没一点血色。我突然觉得是有些唐突佳人了,但看到躲在她身后的小白脸,气便不打一处来,我作势将“刀子”放回口袋,事实上,由于灯光暗淡,他们根本不可能发现这“刀子”只是空气。
我狠狠地将烟头弹向远方,吐出了最后一口烟,“你小子给我滚远点,我数三下,你再不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三……二……”
“一”还没喊出口,小白脸撒丫子便跑了开去,直到距离我二十米的地方,才停下来喊道:“思思,快过来,离那流氓远点。”
我身边的女人终于有了反应,她转过身去,看着远方的小白脸,眼泪决了堤似得淌了下来,眼神里满是失望。整不死你个没胆儿的小白脸,我朝着小白脸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还不走是吧。”
小白脸见我靠近,吓的再次跑了开去,这次倒是没了踪影。我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回到了女人身边,说道:“他走了,你可以轻松了。”
女人兀自泪眼婆娑,半晌,才开口说道:你是流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