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把眼睛，赵小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恢复一点生气。又咳了两声，觉得声音比较正常了，才敢拨通家里的电话。
在贺家的时候，连打电话也会受到限制。贺东梅只要一听到她给老家打电话，眉头立刻就会蹙起来，一口一个“鬼地方”“穷鬼”的在旁边说话，搞得老家那边每次都很快地挂掉电话，怕给赵小怜惹来麻烦。
再后来，她完全不敢在家里打电话，怕听到更加难听的话，也怕自己父母受那些闲气。
“小怜？”电话接通以后，那头试探着问了一句。
“妈。”一声“妈”才喊出口，赵小怜的声音里立刻带了哭腔，她赶紧捂住了嘴巴，可还是被听见了。
那边着急地问她怎么了，她说自己想家。那边笑着说，女人怀孕了都这样。又不太放心，小心翼翼地问她，在贺家过得怎么样，跟婆婆小姑子有没有处理好关系，有没有好好照顾丈夫的生活。
赵小怜都一一作了回答。原本还想问能不能回家住两天，这个时候，无论如何她都开不了口。
自己受这些委屈就行了，又何必把不痛快地事情带回家呢？除了让爸妈替自己担心以外，她想不到这样做能有什么用。
因为担心说话时间太长惹贺家的人不痛快，那边很快就说要挂电话。赵小怜也不好说自己在外面，只能“嗯”了一声，主动掐断了电话。
打了一通电话以后，赵小怜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憋闷在胸口的那股气也慢慢地平复下来。
她一个人慢慢往回走，思考着该怎么办。
难道贺小楼不跟她服软，她今天晚上真的就要在外面住吗？可是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总不能就这么睡在大马路上。
回来的路上不可避免经过政务新区。
告示牌那边围了一圈人，正在小声议论着什么。赵小怜闲来无事凑过去看了看，正好看到上面写着XX单位人事任用的候选名单。最后一排倒数第二个，赫然写着贺小楼的名字。
手机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这次没有让赵小怜失望，真的是她那个丈夫打过来的。
“小怜，你人跑哪儿去了？”贺小楼开口就是质问。
“我就是出来散散步。”
“散步散步，你还有心思散步？”那边口气很不耐烦，“你知道妈气成什么样子了，你不乖乖回来认错，竟然跑出去野。”
那个“野”字异常刺耳，赵小怜的眉几不可见地皱了皱，又很快恢复正常。
“妈现在正大发雷霆，逼着要我跟你离婚，你……”
“那你呢？”赵小怜忽然打断他的话，“你真的要跟我离吗？”
那边忽然顿住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只能听见清晰的喘息声。
在这短暂的沉默里，赵小怜整张脸都僵住了。原来贺小楼打电话过来，不是要跟自己服软，也不是让她回去，而是摆出高姿态，让她继续低声下气委曲求全！
离婚？他就是拿这个来威胁自己吗？
“小怜，妈的意思是……只要你把孩子拿掉，贺家还是会接受你的。”良久，那边才慢吞吞来了这么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