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5日,国民党海军总司令桂永清抵达舟山,部署对舟山群岛上的共产党游击队进行逐岛清剿。同时,还成立了舟嵊列岛绥靖区。
9日晚,桂永清亲自率领海军总司令部警卫第3营、海军陆战队1个连、青年军202师1个营及“中基”等6艘军舰、3艘炮艇,从上海出发,对舟山群岛实施全面围剿。并由海军总司令部宣布对舟山群岛洋面全面封锁,禁止任何船只行驶。
为配合清剿,国民党衢州绥靖公署副主任陈大庆,浙江省警保处长毛森,率国民党军第75师17团2个连抵达舟山。
桂永清率舰队于9月10日包围了东福山岛。
驻守东福山岛上的是中共舟山群岛游击支队的海防大队。舟山群岛游击支队共辖两个大队,两个中队。分别为:海防大队、六桃大队、警卫中队、金塘特务中队。六桃大队、警卫中队月前已奉命撤往苏北解放区。海防大队留驻东福山岛,金塘特务中队驻金塘岛。
桂永清率领的舰队,首先用舰炮狂轰东福山岛游击队阵地,然后海军陆战队在炮火掩护下,强行登岛。
海防大队在副大队长王和生指挥下,进行顽强抵抗,与国民党军激战六个多小时,打退了国民党军的3次冲锋,击沉国民党海军军舰一艘,击毙、击伤国民党军13人,最后因弹药耗尽,退入山洞,大部被俘,惨遭杀害。
此后,桂永清又对金塘、庙子湖、长涂、黄兴等岛屿逐岛“清剿”,数十名金塘特务中队的干部战士和渔民群众被杀害。
在此期间,东海游击总队也被毛森带领的国民党75师和定海刑警队围剿。毛森作为警保处长,而且血气方刚,自然亲临前线。东总也是一支久经沙场的部队。政治委员王起率部突围前,打了一个反击,不仅突破包围圈,还一直打到毛森的指挥所附近,差一点就把指挥所也端掉了。当时,毛森就在指挥所里头,东总的机枪扫过来,把挂在墙上蒋介石的画像都打得像蜂窝一样,唯让趴在地下的毛森躲过一劫,变成一场惊魂,这是他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事后一想起来毛森都感到后怕。
王起经过血战,率部分突围的战士,转至四明山,次年初,抵达天台山区,与中共浙东游击队会合。
“东总”,“舟支”,这两支当年活跃在舟山群岛的游击队,是毛森的一块心病。当年,在桂永清这个海军总司令亲自弹压下,取得了“重大”的胜利,但是他心中明白,“为首份子”并没有落网,共产党在岛上的地下组织并没有摧毁,幽灵尚在。在他心中,这潜在的威胁是一个火药桶。而他就坐在这个火药桶上。
他要杀,杀尽一切可疑的人!
“电讯局的人员查得怎么样了?”毛森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突然问起电讯局的事来。在他看来,共产党游击队在岛上经营多年,像电讯局这样的要害部门能不插足吗?凭他的经验,这个池子,必有大鱼。
定海电讯局一共有9名职员,毛森到舟山后,就命令防卫司令部稽查处派员进驻,将电讯局掌控在手中,对所有职员,逐个审查。
“报告钧座,目前还没有发现重大的嫌疑分子。”荘心田答道。
对荘心田回答,毛森不太满意,接着问道:“重大嫌疑没有,一般嫌疑有没有?”
荘心田听出毛森的不满,忙说:“有,有!”“有就要查,彻底查!电讯局是共党传递情报最方便的通道,不堵塞这条通道,我们的一举一动,对岸那个22军,就会了如指掌。”毛森一边教训一边敲了一下桌子,接着说:“老兄,玩忽职守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荘心田惶恐之至,忙说:“卑职不敢!”“三天,我要结果!”毛森下了死令。“是,三天!”
三天的结果是:毛森在电讯局首开杀戒,罪名是:“通共”。
其实,因为“通共”之罪被杀的何止电讯局的职员。荘心田最得意的是他破获了一个国民党军队内部的“通共”大案。在这个“通共”大案中,一共杀了多少人,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事情是这样的:
定海城郊有一个庙,旁边有一个竹园,竹园内地上长满了竹笋。一天,两个国民党浙江省电讯总队的大兵路过,看见园子里头地上长着那么多的笋,一时兴起,想进去拔些笋回去烧烧好吃,只是竹园子的围墙是竹子编的篱笆,很结实,拉不开,进不去。
国民党的大兵,没有不敢干的事情。拉不开就烧!一个大兵取出火柴,点着了篱笆,想将其篱笆烧开一个口子。谁料到,干燥的竹篱笆,一见火,轰的一下,就漫延开去,成了一场大火。
篱笆烧掉了,火势也惊动了荘心田。
寺庙边有个军用仓库。这场火让军用仓库受惊不小。荘心田带着稽查队大队人马,赶到火场,逢人便抓。两个大兵被抓了,寺庙里头的和尚被抓了,过路的、赶来救火的也无缘无故地被抓了。
“这是一场有组织有计划的暴动。”毛森定下了铁案。接下来是审讯,挖出幕后策划、指挥的共党游击队份子。荘心田亲自坐镇。舟山防卫司令部稽查处的审讯室,是一个魔窟,各种血淋淋的刑具,常人一见就丢了三分魂魄。两个大兵先拖了进来。“长官,我们冤枉呀!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啦!”两个大兵一拖进来就求饶。“冤枉?看你冤不冤。”荘心田手指动了一下,两个行刑的大汉,手持皮鞭,走向前去,对着两个大兵就抽。一阵皮鞭抽下来,两个大兵已经是皮开肉绽。“说说看,是谁叫你们放的火?”荘心田慢条斯理地问。“长官,我们只是想吃笋,真的冤枉呀!”“只是想吃笋?你吃吧!”荘心田晃了一下手指,接着对行刑的人说:“让他吃,一个一个来。”行刑的人,心领神会,拿出一瓶辣椒水,摁住大兵的头,就往口鼻子、嘴里头灌。大兵晕过去了。行刑的人,从身边提起一桶预先准备好的冷水,拨了过去。“你呢?”荘心田指着另一个大兵问道。这个大兵,早被刚才的刑罚吓呆了,他怕,他问:“长官,你要我招什么?”“是谁叫你们放的火?”“是……”吓昏头的大兵在想,不说一个人,这一关是过不去了,说谁呢?“快说,是谁?”“是……班…班…长……”大兵想,他归班长管,就说班长吧!“班——长?说清楚是谁叫你放的火?再说一遍,班长叫什么名字?”
“班……长叫胡又明。”
这时,刚才被灌辣椒水的大兵醒过来了。荘心田问他:“你班长是叫胡又明吗?”
“是。”
荘心田不再审讯了,站起来说了个“抓”字,拂袖而去。
班长抓来了。
自从班里两个人被防卫司令部稽查队抓走后,这个班长本来就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这会儿被五花大绑拖进了审讯室,已知道凶多吉少,求生的愿望使他违心地胡乱作答。“你是共党分子吗?”“会枪毙我吗?”“说了,不枪毙你。”“我说,是——不,不是。”“是不是,再说一遍?”“是,是……”“你的上司叫什么名字?”“上司?”他犹豫了一下,说:“排长。”“我问你,你的上司叫什么名字?”“叫张同兴。”
张同兴抓来了。
他是桃花岛的本地人,火烧篱笆时,他请假回家在桃花岛,不在定海。回定海来时,刚下船在码头上,便被稽查队的人绑了起来。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被拉进稽查队的审讯室。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犯了什么律条,霎时成了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