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就适合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一个系着灰色发带的蓝衣少年,站在自家门外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便匆忙奔向里屋。
在一间不大的屋里,家具放多了都显得拥挤,所以,在少年眼前的,就只是一张床、一个小衣柜、一张木桌和两张小凳子。
少年走到床前,轻轻地把床板抬起,一个长长的黑色木盒就出现在眼前,少年的眼睛一亮,眼角勾起一抹笑意,然后便用左手撑着床板,右手慢慢地伸向木盒……
“靖炎,靖炎。”厚实的男性声音从屋外传来,吓得少年一下缩了双手,床板落下,发出巨大的响声。
“靖炎,你这小子,又在干什么。”
少年沉默了片刻,灵机一动,赶忙把床板放好,又把床单铺好,便从房间里出来,从柴房里拿出一根木头,装作在打什么东西的样子,木头和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与床板落下的声音相仿。
中年男子背着弓箭从门外进入厨房,放下打猎得来的野味,听见厨房外的声音,对着蓝衣少年大喝:“你这小子,刚才又做了什么!”
少年闻声便放下木头,略带稚气的脸在阳光下却显得英姿勃发,他抬起头,望着中年男子,稍带委屈地说道:“管叔,刚才我在喝水的时候,看见一只老鼠,那老鼠还真应了那贼眉鼠眼的样儿,蹿得极快,我想起前几日瑶瑶的衣服都让这小畜生咬坏了,我便用木头追着它打,结果被它逃了。”
管韦轻笑一声,说道:“看吧,你这小子的武功连只老鼠都抓不着,说吧,是不是又偷懒了。”
楚靖炎急忙解释道:“没、没偷懒,我可以对天发誓!”他还是心虚的。
忽然,管韦想到了一些事情,眉头慢慢皱了起来,然后,又缓缓松开了。
“靖炎,今日你就十六了。”
“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管韦心中想到:怎么可能忘记!
“瑶瑶去哪儿了?”
“她…我不知道!”楚靖炎怎么会知道呢,他故意把蒋瑶支开了,“估计快回来了吧。”
这时,从厨房里走出来了一个身着浅紫衣裳的妙龄少女,气喘吁吁地怒视着楚靖炎,道:“好你个楚靖炎,又放我鸽子。”
楚靖炎对着她吐了吐舌头,说道:“谁叫你笨,每次都信我。”
“哼!”
两人都不说话了,互相瞪着对方。
管韦爽朗一笑,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气氛。
“今天你俩都和我一起下山,把我今天猎到的野味拿到酒楼去换点钱。”
“下山?太好了!”两人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不约而同道。
对于长年住在深山与世隔绝的少年和少女来说,大千世界总比枯燥无味的武功更有吸引力。
管韦回到自己的屋里,看见铺得异常平整的床单,心下便起疑了,然后便抬起床板,直到确认木盒安然无恙后方才放心,只不过,每次看到这木盒,便会提醒他勿忘那份血海深仇。
楚靖炎从门缝偷偷地看着管韦的背影,见他并无什么大动作,就认为他没有发现,正好管韦在换下身上的猎户装,楚靖炎就悄悄地走开了。
随后,少年、少女、中年男子一起下了山。只不过楚靖炎想帮忙拿猎物,管韦却说什么也不让。
一行人来到酒楼,管韦与熟识的店小二见面后,就拿上猎物径直去找老板,留店小二在外看管楚、蒋二人。
因为管韦这次打着了稀有的野味,所以老板也给了他不少银两。
管韦在店里招呼楚、蒋二人进来,在一张小桌周围坐下,对着蒋瑶说道:“今日是这小子的生辰,你想吃什么就尽管点。”
“管叔,你都说了,今日是我的生辰,为什么要让她点菜!”
“那我问你,这钱,是由谁来付的?”
“除了你还有谁啊。”
“这不就对了嘛,点菜啊,还是由出钱的人做主。”
“那我就不客气了,管叔,还有,靖炎。”蒋瑶故意对着楚靖炎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
楚靖炎只是心里稍稍憋屈,轻哼了一声,心想着,不与女子计较!
蒋瑶只是点了两道小菜便让管韦做主了。
听着管韦向店小二报菜名,楚靖炎就知道了,这些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楚靖炎明白,管韦虽然严肃了些,但在这十六年里,他对自己的好是真心的。
记得小时候自己得了一场大病,为了给自己治病,管韦寻便了后山,打回了许多猎物拿下山换药,但还是入不敷出。无奈之下,管韦只有卖了他的玉佩,那玉佩,管韦总是放在衣柜的一个小盒子里,有事没事总会小心翼翼地把它擦得纤尘不染。记得玉佩卖出的那一晚,楚靖炎拖着病殃殃的身体,口渴起来喝水的时候,路过管韦的房间,发现门开着,便轻轻地走进去,借着明亮的月光,看见管韦坐在床上,背靠着墙,他闭着双眼,双眼下方,分明是两行清泪!
那是楚靖炎第一次看见总是板着脸训他的管叔流泪!
正当他们点完菜时,从酒楼外进来一个人。此人身着灰色长衣,文质彬彬略显沧桑的脸上却留了两撇小胡子,看着有些不伦不类。
店小二快步走上前去,眉开眼笑地对那人说着:“哟,张先生来了,快请进。”
那位被称作张先生的人故作深沉,不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地缓缓走到摆放在酒楼里的长案边,坐在了那把有些陈旧的椅子上,轻轻敲响了悬挂在一旁的小铜锣。
在大堂里吃饭的多半是小镇里的普通人,听见这声音便抬头向张先生所在的地方望去,有些人应该是常客,他们放下手中的竹筷,有人向着张先生问道:“张先生,今天您要说什么书啊?”
张先生摇摇头,“今天,不说书。”
“不说书您还来。”
“谁规定我只能说书了,我今天是来讲故事的。”
“故事?”
“对,这故事,是从一位道上朋友的口中听来的。”
“哦?那快说说。”
张先生喝了一口水,脸上又恢复了说书人的标准神情,楚靖炎一行人也无事,便也听着那说书人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