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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深海水母

一望无垠的沙漠,在落日余晖中染上一层异样浓郁的血红色。一个又一个沙丘,像起伏的海浪,不停在沙漠风暴中变幻着形状。

在沙漠深处,矗立着一片低矮的黄色岩石。充斥其间的细软黄沙中,偶尔还能看见一块五彩贝壳。方圆百里之内,风沙中夹着一层厚厚的白色,就连风沙下,白色的粉末都无处不在。可以想象,亿万年前,这里是一片大泽,如今只剩下干涸的黄沙。呼呼狂风卷起漫天沙尘,呜咽个不停,像在诉说那早已久远的故事。

落日下,低矮的岩石也被拉出长长的影子。几处紧邻的巨大岩石中间形成一个低洼的漏斗。只见漏斗底部缓缓震动,突然裂开一道黑漆漆的洞口,洞口越来越大,直径100米左右时,停止了扩大。

紧接着,一艘飞碟垂直从洞口中升起,又紧贴着沙漠表面,在漫天飞舞的黄沙中,划开一条笔直通道,快要消失在地平线下时,又迅速飞升,像大海中冲击雷雨和闪电的海燕,展开矫健的翅膀,直飞冲天,一往无前。

漏斗底部的洞口悄无声息,缓缓关闭。没有人能发现,地底深处的秘密。

这里是一个深埋沙漠之中的秘密军事基地,距离沙漠表面有2000米的深度。地下运输线路笔直通往东南方向,各类物资通过这条地下铁路隧道,源源不断的运输过来。这里是华夏国为数众多的秘密军事基地之一。

他叫李文彬,暮色开始时,才返回军事基地,结束了一天的例行飞行训练。不过也同样在刚进入个人房间,脱下飞行头盔那一刻,手腕上的飞行手表震动个不停。这是刚刚下达的绝密任务。他所在的飞行中队,是整个华夏国最尖端的空军力量。

房间是一套单间,大概30平米大小,类似高级酒店的配套装饰。基地里面每一个房间看上去都一样:白色床套,白色被褥,白色枕头……,只不过这里没有窗户。他走进房间角落的书桌旁,从旁边木讷的机器人手中端起温度刚刚好的西湖龙井,浅尝一口嫩绿色的茶汤,闻着扑鼻而来的芳香气味,轻闭双眼,细细地品味起来。

房间中央突然亮起巨大全息投影,一份任务卷轴出现在投影中央。他又品了一口茶汤,唇齿中满溢浓醇的清香。他转过身,房间中闪现3道绿色光线,从他身上迅速扫描一遍,然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身份确认,请稍后。”

只见投影中央的卷轴缓缓展开,卷轴顶部赫然写着遗迹探寻四个大字。

“果然还是这种任务。”他自言自语道。

卷轴中部显示出一段简短文字。“探索北半球NS235区域,深度-1300米。传回探索影像和相关数据。2051年9月10日。”

“在北极,又在国外。”当看到NS时,他想到。任务的内容始终千篇一律,与上周接到的任务差不多。

他转过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此刻心思却不再品茶上了。他心里一直猜测,这么无休无止的探索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已经接到过此类任务20多个了。两年来,他驾驶着飞碟飞遍了祖国,飞遍了世界,寻找着那令人疑惑不解的未知东西。“世界上有能力这么派出飞碟持续执行搜寻任务的国家,总共才三个。”他喃喃自语道。他思索了片刻,心想也可能明天就知道,这两年来一直搜寻的是什么。

不过,军事任务都有很高的风险。排除与敌对国家军事力量直接交火的因素之外,飞碟在探索区域,也容易出现失控的情况。探索区域都是在地球历史上声名显赫的地方:百慕大死亡三角洲、罗布泊猫耳、尼罗河金字塔等等。飞碟携带最新的科技仪器对曾经历史中的著名区域进行重新扫描和探测。

但是最近两天,基地每天早晨例行集合时,上面传来消息,随着搜索区域的不断减少,答案可能就在不久就会出现。一想到这儿,他就希望尽快结束这枯燥的探索任务,然后放一个长假,回家好好跟分别两年多的父母团圆。

他还是刚进入飞行基地之前,回到过家里。他十六岁考入航空航天大学,这是华夏国一所顶尖的军事飞行院校。那会儿,他的父母希望他将来成为一名飞行员,那会令一个普通的农家引以为荣。他父母只是普通工人,为了供他上学读书而辛劳,十年来不断的付出终于在那一刻有了回报。他们高兴极了。他学习了各种飞行基础理论,参加模拟飞行训练。然而,从儿时起,他就想了解世界,这远比了解飞行驾驶概论、飞碟作战技巧重要的多。

就在进入飞行基地之前的那个下午,他回到家中,鼓足勇气对父亲说,他不想当飞行员,而是想环球旅行。

“文彬,你知道你考上飞行员,我们有多高兴吗?”父亲说道,“邻居们都夸你聪明,将来有稳定体面的工作,不用像我跟你妈一样,早出晚归,厂里的工作,你也知道,挣够你的学费都还勉勉强强,以后老了,我们就靠你了。”

他无法反驳,对于自己的父亲,他向来只能服从,更何况,自己那时候也没工作,更没钱能够去环球旅行。倒是这两年来,他驾驶着飞碟,将地球上的大好河山看了个遍,虽然飞行十分枯燥,但是心中也十分畅快。他从父亲的眼神中看出,他就是父母的全部。数十年来,他为了养育自己,供自己上学读书,总在早晨6点起床,总在晚上1点入睡,然而尽管如此,父母望子成龙的渴望却始终如一。

朝霞染红了东方,太阳跃出地平线,天空像洗过的蓝宝石般明亮,昨晚的风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是一个出发的好日子,文彬想到。他驾驶着飞碟迎着朝阳,往东北方向飞去,沿着国境线低空飞速穿行。他回忆起与父亲的那次谈话,感到十分愧疚。

两年来他每执行一次任务,就通过飞碟拍摄沿途一路的各种风景,现在已经整理出来了许多。等任务结束,绝密飞行任务告一段落之后,就有一段长假可以回家,一定让他们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地球上多彩多姿的自然风光。

“啊,马上就到贝加尔湖了,哈哈。”文彬高兴的喊道,“这就是古时候所称的北海啊!”

贝加尔湖为世界第七大湖,从空中看上去,形状为新月形。很快,飞碟就从湖面高空飞过,飞碟距离湖面五十多米,竟然也激起一层层水浪,沿湖两边岸上拍去。

越往北飞行,气候变得越寒冷。为了避免被其它国家雷达发现,此刻文彬驾驶飞碟在距离地面25米左右的高度,进行超低空飞行。西伯利亚寒流肆虐,飞碟已经为外壳“染上”一层雪白的保护色,低空中的掩护飞行,令肉眼和雷达都很难准确分辨。茫茫雪原上,冷冽的雪风卷起一堆堆雪花,在陡峭的山峰,早已冰封的光滑湖面上打着转儿。

15分钟,飞碟早已到达万里之外的雪域。飞过漫长的雪域之后,便是巍峨高耸的雪山山脉,万年不化的冰山在阳光下十分耀眼。飞碟很快飞越雪山山顶,直往前面遥遥相望的北冰洋疾飞而去。

“转换飞行模式!”文彬对飞碟下达语音指令。海面上偶尔泛起的波涛,夹杂着碎冰,显得十分疲惫。飞碟底部六组气动引擎关闭,转而由飞碟内部电能提供动力。整个圆形飞碟大小约75米,气动引擎盖合上之后,整个飞碟变幻成临近海域的深蓝色。

文彬飞行头盔,遮挡脸部的显示屏上,正显示着飞碟当前的状态。当他看到上面闪烁的绿色进度条,和飞行模式切换就绪之后,右手轻推飞行操纵杆,飞碟缓缓潜入冰冷刺骨的海水里。这时候,飞碟尾部伸出两组螺旋浆,浆翼缓缓展开,半径足足有15米,漆黑油亮。飞碟在水下继续前行。高速旋转的螺旋桨如同两团巨大的墨汁,紧紧的跟随着飞碟急速前进。

“海水阻力极大,要到达目的地,估计还得2个小时。要不是为了安全起见,从空中飞过去,也10分钟左右。”文彬抱怨道。一开始,飞碟只潜入水下100米左右,越往北极靠拢,海面开始结起越来越后厚的冰层,快到目的地时,已经下潜到3000多米的深海,每前进一步,都得小心翼翼,海水带来巨大的压力作用在飞碟上,让整个飞碟发出咕咕响声,那是金属合金被压缩的声音。

“距离500米了!终于到了。”他想到。他驾驶飞碟,小心翼翼的从冰山底部无数的粗大冰柱缝隙中穿过。深海十分黑暗,冷光照射道冰柱上,就像是一道道巨大静止的通天巨柱,泛起令人心悸的苍白。海水开始变暖,冰山海面下的平均高度,达到3000米。

飞碟一直坚持着向前,一步步缓慢向目标中心位置靠近。“这里没有任何已知数据。但是据目前探测器传来的结论推断,冰山下的深海海底,应该是一座巨大的死火山。”文彬自言自语道。

飞碟距离海面已经3500米,距离海底仍有4000多米,这里简直就是一片神秘之地。从飞碟遥感影像中,可以看到,不远处就是一道高耸的山脉,许多高温气泡密密麻麻的往外散逸,气泡里面有高含量的硫化物。

正在文彬认真盯着遥感影像思考时,飞碟前方一道巨大的阴影出现,此时飞碟移动速度极慢,阴影很快就往飞碟覆盖而来。紧接着,飞碟传来一阵阵的震动。文彬的思绪被打断。“糟糕,螺旋桨出问题了。”文彬焦急道。

“显示飞碟模拟影像。”文彬焦急的下达语音指令。

很快飞行头盔蓝宝石屏幕上显示出飞碟的模拟影像。巨大的深海水母紧紧的拥抱着飞碟。螺旋桨在其坚韧无比的躯干下,停止了转动。文彬看到这儿,赶紧关闭动力输出。螺旋桨终于停止了挣扎。

“糟糕!水母柔软无比,深海水母更是坚韧非常,又是低等智慧生命,这下惨了,刚才不该分神的。”文彬懊恼无比。思索了好一阵,还是没有任何办法,如果对水母攻击,激怒了水母,后果不堪设想。水母拥抱飞碟,应该是对飞碟自身的微量热能感兴趣。冰冷的深海,各类生命体都有向热天性,就如同昆虫的向光性一样。

“关闭动力,再等等看,飞碟变得冰冷,水母应该会放开怀抱吧。”文彬只好心怀侥幸,无奈的自言自语道。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

他终于忍耐不住,整整四个小时,傻傻的坐在这儿,一动不动,除了驾驶舱维持着恒温以外,飞碟早已变得跟海水一样冰冷,可是这只大家伙还是没有一点放开的意思。

“只好发起无线电求助了。”文彬无奈的打开加密通讯频道。接通了军事基地指挥中心。

很快中队长那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出现在头盔屏幕中。

“队长,出了点状况,被水母抱住了,飞碟无法移动,详细数据马上传递完毕。”看到国字脸上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文彬脸色一红,下意识的解释道。

队长点了点头,不带丝毫表情的脸转向旁边的助手,吩咐了一句,然后对着文彬说道:“关掉通讯。”然后画面一闪,信号消失。

无线电讯号极容易被截获,虽然已经高度加密,不过在当今巨型计算机每秒百兆亿次的运算速度下,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完整的破译。更何况,现在是在北冰洋深处,正是俄罗斯北冰洋舰队所在海域,不出所料,通讯内容已经被截获了。

正如他所料一般,在距离此处1万多海里外,正在例行巡航的水下核动力潜艇截获了此份数据。舰长发现此处讯号来源有异常,迅速往上面传达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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