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约会
“苏夏。”听到叫声，她停住脚步。
萧知寒跟了上来，“一起走吧。”说完才补充一句，“我去社办大楼，你呢？”
“啊……”苏夏顿了一顿，看着他脸上的神色，摆出轻松的笑容，“去社团看看。”
“那么就是顺路了。”萧知寒松了一口气，微笑着迈步，“走吧。”
“对了，一直都不知道苏夏参加的是哪个社团呢。”
“我没有参……”差一点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苏夏咽回后面的话，含糊地回答，“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社团。”
“读书协会？”萧知寒倒是自己寻找答案，“苏夏很喜欢看书吧？下课时间基本上都坐在那里看书。”
“嗯，沈老师推荐了很多嘛。”
“喜欢《追忆似水年华》吗？”
“呃？”苏夏有些茫然地看过去。
萧知寒却误解了她的意思，“不喜欢吗？我还以为那种独特的意识流写作方式，更适合你们女生看呢。那么米兰·昆德拉的书呢？”
米兰·昆德拉，那是谁？苏夏有些傻眼。
萧知寒终于察觉到了话题的不自在性，转而换了一个方向，“那么苏夏平时都看些什么书呢？”
“没看什么啦。”苏夏轻吐了一口气，迎着少年的目光弯了弯眉，“我一直不学无术，看的都是乱七八糟的漫画啊轻小说之类的。”
终于想起来了，萧知寒所说的书目，苏夏在沈峦的办公桌上看到过。不过书虽然一直很耀眼地摆在那里，真正的用途和萧知寒的猜测完全不相干。老师们都知道的原因是“副校长或教导主任过来时方便藏匿PSP”，不为人知的原因是“不觉得这么大块头砸人很爽吗”。
苏夏对那些书的认知，也仅限于此。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暧昧而微妙的气息在空气里蔓延。苏夏有些紧张，悄悄握紧了手心。
这个时候萧知寒却已经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那我先进去了。”
“嗯，拜拜。”苏夏扬起笑脸，看对方推开学生会的大门，进去，这才转身，往外走去。
其实，一点也不顺路。
本来想去与社办大楼相反方向的图书馆，但是，看到了他眼中微弱的期待。
走过“人文社科”的三排书架，往后就是“理工化学”的分类了。苏夏转身往回走，却又像是忽然失去行动力的木偶一样顿住，大脑CPU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运转，倒回去一点，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还没开口，顾川南就已经看见了她，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故作严肃地打招呼：“哟，少女。”
“还以为你不打算在地球现身了呢。”不知不觉就挂上了轻松的笑容，苏夏比了一下手势，“你都神隐了一周了哦。”
“咦，怎么是这种口气，难道你想我了吗？”没心没肺的笑脸扬了起来，顾川南夸张地摆了个“我好感动”的动作，拉住走向对面的苏夏，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坐在这里，帮我挡阳光。”
“呃？”苏夏随着他的牵引坐下，看了看窗户，“哪里有阳光？”
“下午三点多就有了。”
苏夏对对方的天马行空哭笑不得，“那个时候我们都在教室上课吧？”
“可是我打算在这里睡觉啊。”
“关键是我不打算逃课啊。”
“真绝情。”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枕上去。
“你这么说也没用，我可不像你，一周不在学校露面也不会被追究。”虽说每个优等生都有一些特殊的权利，但这种优待也实在超出学校所能给予的底线吧？
说起来，似乎不是自己能关心的问题。
果然顾川南没有回应，安静地趴在那里，似乎是睡着了，头顶上细密的黑发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苏夏小心翼翼地起身，还没走发现衣角被抓住了。
“你接着睡吧。”她轻声解释，“我去找几本书来看。”
被对方不容置疑地大力按了回去，“坐下啦，陪我说话。”
“咦，你不是要睡觉吗？”
“本来是，但瞌睡虫都被你赶跑啦。”顾川南侧着脸，嬉皮笑脸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呐，它在说‘我现在很清醒’。”
苏夏沉默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一星期都没来学校？是出了什么事吗？”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顾川南还是简单解释了一下，“我偶尔也会心血来潮，一声不响地就跑去旅游啊。”
“心血来潮”的理由也未免太缺乏说服力了。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或者那之前，对你的认知只停留在表面的我，会毫不怀疑地接受这个理由，但是站在你的身边，被你温柔地对待的我，无法做出这样的定论。你比任何人都要细心体贴，比任何人都要温柔，这样的你，或者会贪玩胡闹，却不会随便丢下自己的责任，给别人造成困扰。
“体育部那边都跑来找你好几次了。”
听出苏夏话中担心的成分，顾川南笑了起来，“别这样啊，我错了，以后绝不再犯了行吗？”又鬼怪地眨眨眼，“要不我去楼下小树林里找些藤条来，负荆请罪行吗？”
“好啦。”苏夏有些无奈地弯起眉，“你对不起的又不是我。”
“可是我怕超人小姐生起气来，运用超能力干脆把我塞到宇宙黑洞里去啊。”小心翼翼地扯住苏夏的袖子，被她提醒“小声一点”时，转过头去，冲管理员露出了一个称之为“秒杀”的笑容，对方果然红着脸低下头去。顾川南接着自己的话题：“话说回来，你和萧知寒同学进展如何？”
到底是问到这个问题上了。苏夏有些脸红，“没、没怎样啊。”
“约会了吗？”
“呃？”苏夏有些傻眼。
“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约会过？”顾川南反应激烈，“萧知寒同学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苏夏扯着他的袖子拼命打眼色，顾川南这才察觉到管理员已经朝这边走来，没等对方开口，已经抢先摆上灿烂的笑脸认错：“对不起。”
一把拉起苏夏出了阅览室。
将饮料递给苏夏，顾川南在她旁边坐下，“呐，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啊。”当事人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就是他遇到不懂的问题会问我，然后我讲解一下，其余的一直像以前一样。”
顾川南内心深感无力，“……你们这是干什么？证明‘恋人之间原来是可以这么冷漠的’吗？”
“也没你说得那么夸张吧。”苏夏将双手贴在易拉罐上，“就算是恋人，也没必要每时每刻都腻在一起啊。”
“你们那根本和‘每时每刻腻在一起’是两个极端好不好？”顾川南觉得差不多被这对“神经大条+恋爱白痴”的恋爱组合气得吐血了，“萧知寒同学做男人还真是失败呢，早知道还是让我这个王牌军师出马就好了。”
“也有可能，问题是出在我身上吧。”苏夏低头看着手中的易拉罐，犹豫着开口，“萧知寒有提过放学一起回家。”
“嗯，那很好啊。”
“我拒绝了。”
“哈啊？”顾川南坐直了身子看过去，却又在瞬间明了过来。
“他家和阿香那个小区，完全是相反的方向嘛。”没有对当时一脸失望的男友说出来的理由，“而且，我一直是步行回去，四十多分钟的路程，我总不能让他陪着我走那么长时间。”
“你……”手伸到苏夏的头顶上方顿住，他想了想还是揉了揉对方柔软的头发，“是你自己考虑得太多了，萧知寒同学说不定再多走一个小时都乐意。”掰住她纤细的双肩，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我虽然不是萧知寒，但我想，男生的想法大概都差不多。如果要送我喜欢的人回家，有了可以两个人独处的机会，我一定希望她家越远越好，我们可以慢慢走，走多久都没关系。因为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即使不说话，也是非常非常幸福的啊。”
“可是……”
“呐，这种时候，就应该安心做个恋爱中幸福的小女生，不要考虑那么多好不好？”
“我也不想啊……”接触到他温柔的眼神，苏夏辩解的话都卡在了嗓子里，只会傻傻地点头，“嗯。”
“不是跟你说过吗，在我面前，请至少做个骄傲的公主。”顾川南蹲下身，单膝着地，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呐，我的公主殿下，有什么问题，都交给我去解决吧。”看起来还真是煞有介事。
苏夏笑了起来，“……顾川南，你不穿越到中世纪，是中世纪女性的损失。”
“我要是穿越到中世纪，才是现代女性的损失呢。”刚刚的可靠形象完全破功，又摆出了那种没心没肺的笑容。
苏夏沉默了一下，才迟疑着说：“顾川南，那天爬山，你是不是……”
苏夏可没天真到把那天的事情完全归为“处女座幸运值满分”带来的奇迹。
“你和萧知寒同学心有灵犀一点通，千里姻缘一线牵——”插科打诨到一半，看了看苏夏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话锋一转，“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事实上，我确实从中做了点手脚啦。”
“萧知寒同学周六周日早上去那里爬山的习惯我事先打听好的，唔，怕出意外当时还发短信确认了一下。”顾川南很坦率地交代出来。
和自己的猜测差不多，苏夏认真看着对方，“谢谢你。”
“你……不生我气吗？”顾川南反而踌躇了，在她身边蹲下，“没经过你的同意这么擅做主张，如果萧知寒同学不喜欢你，不是反而害了你吗？”
“你会那么做，一定是有绝对的把握吧？”苏夏反问，语气却很肯定。
确实事先确定过。那天的许愿墙事件，顾川南趁体育课两人在室内换衣服时试探：“如果是子琪写的呢？”
青梅竹马的友人恢复了私底下才有的面瘫脸，“不可能。”他淡淡地说，眉宇间风轻云淡，“小琪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的。”
这家伙还真是傲慢，“不要随便践踏女孩子们的心意啊浑蛋！”想了想，“如果是向琳琳呢？”
萧知寒换好衣服给了他一个“你少无聊”的眼神，关上储物柜，向门走去。
“如果是苏夏呢？”仿佛漫不经心地一问。
握着门把的手忽然顿住，萧知寒转过头来，狐疑地看着他，眉心微蹙，“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看看你这张面瘫脸什么时候能出现裂纹啊。”笑嘻嘻地扑上去，没正经地勾住友人的脖子，“我说如果是我故意写上去的呢？”
“你是嫌自己最近过得太安逸了吗？”被对方毫不客气地拽了下来。
顾川南也没有料到，那个清高傲慢的友人，居然真的去许愿墙边确认那上面的字迹。之后的社团活动，顾川南被那个神经质的社长念叨得头疼，忍不住溜出社办大楼，经过许愿墙那边时，不期然地看到站在光影里的少年，看着面前墙上的那行字，微微含笑。
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当然知道在无人的地方向来面瘫的少年，那个微笑代表什么含义。
顾川南一脸的如释重负，笑容可掬地揉了揉女生的头发，俨然长辈的口气：“真乖，不枉费叔叔这么疼你。”
苏夏顿了顿，放弃了追杀对方的想法，“好啦，快要上课了。你是决定去上课还是决定回阅览室睡觉？”
“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顾川南忽然板着脸严肃地说。
“哈啊？”话题跳转得太快，苏夏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希望我选哪种？”顾川南颇为自恋地笑了起来，接上苏夏之前的话题，“是不是有奖励？”
苏夏内心无力了，“选择后者的话，我说不定会想起自己身为班干的立场，对违规犯纪的行为坚决抵制。”
“那我还是跟你回去上课。”顾川南相当的从善如流。
不知道是不是两个当事人太没自觉，还是那个“绝对不会谈恋爱的男女生”排行榜的票选太过权威，事实上，班上除了消失一周的顾川南，没有任何人看出两人之间的异样。
照常上课，偶尔碰面也只是打个招呼，下了课萧知寒在后面预习下一节课的内容，苏夏看自己的小说，前后桌的便利也没有充分利用过。唯一的变化在于，偶尔不经意间目光对上，彼此的微笑里都多了一丝“甜蜜”。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苏夏知道萧知寒不是那种感情外露的男生，也不会将“女朋友”放在“学习”之上。苏夏没有非要在萧知寒心中争个第一的位置，但是许多的时候，还是不免沮丧。
想要亲近一点再亲近一点，一起随便做什么都可以；另一面又会很别扭地推掉对方诸如“一起回家吧”之类的邀请。
“不能麻烦别人”的思维已经成了定性，比那更重要的，是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困境。
即使在最开始的时候，苏夏“家境困难”的消息就已传遍了全班，甚至某次收资料费，班主任在班上曾关照：“苏夏的以后交也可以。”但是，即使如此，苏夏还是保持着整洁干净的外表，努力不让人往更坏的地方联想。
如果这些只会穿名牌的同学们知道自己制服里面是打满补丁的毛衣——还会有人用平静的目光注视自己吗？
苏夏承受不住更多表达负面情绪的目光，最起码，萧知寒的不行。
无法想象萧知寒知道这些后，会用什么样的目光来看待自己。
苏夏也觉得自己太过矛盾了，然而，有什么办法呢？
初中只是一所普通学校，和自己同样农村出身的学生不在少数，然而每天还要费尽心机地等到熄灯后才敢脱掉制服外套上床睡觉，总是等半夜里水房里没人才敢去洗衣服。
更别提这所“贵族式”的学校了。
怎么能忘记呢？第一次去女主人家，因为要拖带许多行李，苏夏想反正形象已毁，而且长途奔波天气炎热，衣服肯定会被糟蹋得乱七八糟，干脆换上农忙时下田干活的衣服。然而遭遇了被保安怀疑要求搜包搜身检查之后，面对的，却是女主人家小孩的厌恶和无休止的哭闹。
三四岁的小孩，在见到她的一瞬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之后抓着东西就往苏夏身上砸，童稚的声音咬字清晰地说：“滚，你滚，不要进我家，妖怪！”
都说童言无忌，这种伤害，比大人眼里的鄙视更伤人。
那种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尴尬和自我嫌恶，带着她向无底的深渊坠下去，甚至萌生出那么强烈的“为什么我不干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恨意。
怎么能不吸取教训。
男子3000米测试开始之前，楚宵跑了过来。他将制服的外套脱下来，扔给苏夏，“帮我拿一下。”
苏夏跳下台阶接住，握拳比了个很傻的加油手势，“一定要朝冠军冲刺啊，我看好你！”
楚宵一点也不觉得被鼓舞了，奉送她冷冷的“白痴”两字评价，转身跑向集合处。
苏夏抱着衣服笑了笑，退回去坐下。等看到跑向这边的身影时，又站了起来，跳下去迎向他。
“超人小姐。”远远地就摆上了被称为“秒杀”的笑脸。
“终于从红粉堆里突破重围冲出来了？！”苏夏指的是从顾川南出现在操场上开始就被一群女生围住的事。
“阳光美少年的魅力果然是无可抵挡的啊。”顾川南自恋地笑了起来，“一周不见，似乎我的人气又直线UP了。”
苏夏摆出“那绝对是你多想”的正义眼神，“女生们只是对‘欠扁星人归来’表示好奇和围观而已。”
“毒舌原来是会传染的吗？”顾川南做出“好受伤”的表情，抓住她的双肩一脸的痛心疾首，“千万不要被萧知寒同学洗脑啊！”
感觉到旁边有几道视线看过来，苏夏有些脸红，退后一步拉开距离，“呐，那边快要开始了。”
“啊，对，我是跑第一轮的。”顾川南想起了正经事，伸出手来，摊开掌心，“我是来跟超人小姐借运气的，祝福我跑个第一吧。”
“你确定要借我的运气吗？”苏夏将手伸过去，“就不怕是霉运？”
一把抓住她的手握了握，男生笑得傲气而张扬，“就算是霉运，第一名也绝对是我。”
目光捕捉到男友的身影也走向了起点，苏夏赶紧走过去。装作漫不经心地晃悠了一下，分别在楚宵和顾川南身边停顿了一会儿，才走向了正在做热身活动的萧知寒。萧知寒已经看到了她，停下动作微笑起来。
不是面具式的官方表情，是那种绝对可以称之为“自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微笑。
脚步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用两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要加油哦”，然后错身而过，直到走到另一边，才回头冲依旧看着自己的男友做了个很傻的加油手势。
萧知寒轻笑着低垂下眼睑，走向起点线。
这节课没安排女生们的活动，因此女生们大多“陪跑”去了。顾川南矫健的身姿自一开始就冲在最前面，女生们的尖叫声加油声不绝于耳，顾川南跑到主席台这边时，还能得意地朝这边扬了扬手。苏夏之前所担心的“一开始跑这么快会不会后继无力”显得完全多余，几圈过去，顾川南还是一直遥遥领先，看不出疲累的痕迹。女生们的尖叫声已经接近狂热了。
顾川南那种男生，不阴暗不傲慢，永远活力四射，随便往哪里一站都绝对是话题的中心，无比耀眼的存在。
反观另一位超人气王子殿下，虽然从起跑起就一直坠在队伍的后面，然而脚步始终不疾不徐，从容淡定，维持着同一个速度，渐渐赶超到前面去了。看来之前保存了体力，照这个趋势，就算不能赶超顾川南，拿个第二名也是绝对没问题的。
那边杨子琪都已经开始陪跑了，苏夏犹豫着这个时候是不是要送上女友的祝福和鼓励，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身影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
苏夏心一紧，跳下主席台就冲了过去。楚宵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看情形就知道不好。苏夏费力地将他抱起，“楚宵楚宵！你怎么了？”
楚宵睁开眼，皱眉看了看她，推开她的手，“我没事。”人紧接着又往她怀里扑过来。苏夏吓得脸都白了，无措地努力抱住他往下滑的身体，“楚宵你不要吓我啊……”
“白痴。”楚宵无力地攀着她的肩，似乎想抬手揉她的头发，然而手举到一半又垂了下去，“不要哭，我没事的。”
身边陆陆续续有人跑过，偶尔有和楚宵关系比较好的停下来问一声“没事吧”，苏夏考虑到大家还在做测试，赶紧半扶半抱着楚宵往旁边拖。正焦急着，身上忽然一轻。
“咦，顾川南……”
“笨蛋！”顾川南满头大汗，单手撑在膝上轻喘了一口气，才将楚宵双手往肩上一搭，将人背了起来，“我送他去保健室。”
“可是你的测试……”
“下次再跑也一样。”
“可是你刚刚剧烈运动过，身体吃得消吗？”苏夏焦急地建议，“要不让我来背吧？”
“笨蛋！”被顾川南腾出的那只手狠狠敲了一记板栗，“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立场吧！”
什么立场？苏夏完全没有会过意来。
“萧知寒同学快冲向终点了。”饶是体力再好，在跑了两千多米后再背一个人也还是很吃力。顾川南觉得自己快要吐血了，还不得不费力抽出手推了她一把，“你到底有没有身为人家女朋友的自觉啊？”
苏夏迟疑了一下，回头就瞥见第一个冲向终点的萧知寒被杨子琪接住，毫不迟疑地转身向前面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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