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笨蛋!住手!”
西川飞快地跑过去,掰开了抵在米洛喉口的刀尖。
“哦?这会儿反应倒很快嘛。”
西川把米洛拉到他身后,米洛这才得以看清楚来人的面貌。
这个男人有着和风忍一样的灰色眼睛,米洛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这家伙一定是景族人!灰色的眼睛,嗜血的品行,跟风忍简直如出一辙。
他竟然毫无声息地就走到了他们背后,在这么安静的环境里,真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如同鬼魅一般。
米洛紧张地捏紧拳头。
“她力量没有完全恢复,你不要吓她。待会让你变成那两个孩子那样,可就一点也不好玩了。”
“你说尘谦和越离么?哈哈哈,看到他们两个狼狈地逃回家的时候,我差点忍不住拥抱他们了。特别是尘谦,不甘心的表情实在太可爱了。”
“你作为前辈,好歹有点自觉吧。”
“你可没资格说我。”
米洛目瞪口呆地望着对话的两人,超乎预料的事态让她的思维非常迟钝。
“不管是作为前辈还是后辈,好像在这边,我完全是被轻薄的一方才对吧?”
“被轻薄?哈哈哈哈,西川,好久不见你,居然能说出这么清新的话来,好了不起啊。”
这是什么状况?这个人不是景族人吗?为什么西川和他这么亲近?
“这个表情一直变化的女孩儿就是安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呢。”
他看着米洛,歪着脑袋开始打量。
“她好像很怕我。为什么?”
“去问问你家族长,以及你可爱的后辈做了什么事吧。她没把他们碎尸已经算是很好的待遇了。”
“有这么厉害?可是完全看不出来啊。”
“先不要研究这个了。怎么会是你在担当狱卒?”
“没有啊,我只是顺道过来看看,而且不是说了你们今天过来吗?我等的都快无聊死了,地冢真不是人呆的地方。那个狱卒也没想到从洛易叛变之后会到地冢来做狱卒吧,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听到我说要向风忍汇报他的情况,竟然高兴的像小狗一样向我摇尾巴,真是可爱。”
西川无奈地看了看米洛。
“我们去找炎罗族长。”
“诶?直接找我不是更快吗?为什么要跳过我?”
“照你跑题的速度,我怕等风忍从家里杀过来,我们都还没有见到族长的脚印。”
“唉~西川认真起来一点也不好玩,明明以前是个更有趣的孩子啊。”
“呵呵。你现在去把钥族拿下,然后把景钥都交给我,我马上就变得会有趣起来。”
“太贪吃小心被噎住,吃的太急对身体也不好。”
“没关系,消化系统不是我负责的。”
“唉,好吧。炎罗老爷子就在这里面,跟我来。”
他们的谈话终于回到了正轨,男子带头走在最前面。米洛跟在西川身后小声打听。
“他是谁?”
“迹和,景族的长老。”
“长老?”
“一时半会说不清,之后慢慢解释给你听。”
得到西川这样的回答,米洛只好乖乖闭嘴。
迹和带着他们到转角的洞穴里,米洛看到一个倒在桌上的中年男人,不知道是死是活。
“老爷子,您的后辈过来找你啦!”
迹和大声朝墙壁里一个凹陷吼道,他把洞口的油灯转移到凹陷前,米洛看清楚了那个诡异的地形。
那是一个像是洞中洞一样的牢房,凹陷的洞口是一排很古老的木头柱子,木头像是很干枯的样子。这个洞穴的顶很高,所以即使是洞中洞,凹陷里的洞顶也并不矮,像西川和迹和那样的高个子进去也不用弯腰。
迹和移了一盏油灯到凹陷的木头阑珊里面,里头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洞穴,一个花甲老人盘腿坐在地上。
“老爷子!”
迹和又喊了一声。
“西川来了。”
老人的眼睛动了动,他睁开眼望着西川,突然流下两行泪水。就这么对视了至少有一分钟,老人才缓缓开口,声音非常沙哑。
“辛苦了,孩子。”
“没那么辛苦。族长,这是安之。她有很多问题想问您,现在力量也没有完全解放。我想跟您接触之后应该会有帮助,音徕他们在那边拖住大军,您先帮她恢复力量吧。”
“安之……”
“爷爷,我叫米洛。”
米洛突然很认真地纠正道,但话才出口她就懊恼地闭上了嘴,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她异于常人这点已经很明确了,米震的死亡也让她除了跟随西川的指示之外别无他法,所以不管她是安之也好,米洛也好,这个问题都不重要。
“是吗?叫米洛啊。”
炎罗却也认真地改正过来,这让米洛颇感意外,对炎罗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你也受了很多委屈吧,真是对不起,因为我们的无能而拖你下水。”
被老年人这样道歉,一定会折寿的。
米洛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因为炎罗也坐在地上,他们的视线总算是在同一水平了。
“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开口吧,但其实我能回答的也很有限。毕竟你和我们分开也有那么长一段时间了,口授下来的东西都会一定的偏差。”
炎罗的态度很温和,米洛为此大受感动。心情不由地放松起来,想说的话也脱口而出。
“我想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是一愣。炎罗笑着摇头。
“对不起,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不过,请允许我多说几句。亲生与否并不重要,你们呆在一起的时间才是最宝贵的,一起创造的回忆是独一无二的。”
米洛一时语塞,觉得自己开口不利,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但正是因为他们对她的身世表露出与常人不同的态度,才使得米洛产生了他们一定知道真相这样的潜意识。
其实从第一刻被叫安之开始,米洛心里就掀起了轩然大波。但她故意抵抗,刻意强调自己是米洛,为的是减少对雅兰和米震的愧疚。
她一直强迫自己默认这个规则——像炎罗说的,亲生与否并不重要。但其实她本人内心却并不这么认为。
雅兰和米震会对自己好,是因为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但米洛清楚地知道自己并非他们的女儿,所以她觉得自己无福消受这份感情,她认为自己夺走了原本属于另一个人的东西。
这也是在很多人说羡慕她之后,她也只有苦笑着肯定的原因——如果再去追问自己生父母,对雅兰和米震就太不敬重了。
“那,我父亲米震是不是真的能够复活呢?”
炎罗又愣了一下,接着看了眼西川。后者点了点头。
“能。”
“太好了!西川说只要我有了力量,就可以挽回父亲的生命。”
“他说的没错。”
“那么我要怎么做才能恢复力量呢?”
“力量一直在你的体内,你只要想用,随时都可以用。”
“不是这样的,到目前为止我好像只施过两次术,而且我本人完全没有感觉,既然是一种力量的话,我一定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才对啊!”
“正是因为那力量与生俱来,所以才让你没有奇特的感觉,因为那是本来就在你体内的东西。就像人悲伤的时候会流泪,开心的时候会大笑一样。”
“但我完全感觉不到,这要怎么用呢?”
“不起作用是因为你潜意识在排斥它,你内心深处根本不认为自己是巫,你并不认为它能起作用,所以下意识地关闭了力量的开关。是不是在遇到西川之前,你从来没有发动过这个力量呢?”
“嗯!没错。”
“你看,在西川表明之后,你虽然在排斥,但潜意识已经接受了这个概念,至少不像之前一样对此毫无了解。但只接受概念是不行的,排斥力量同样让你无法使用它。”
“那我要怎么办?”
“首先,相信自己是一名巫。”
“……”
“在明确自己的定位之后,力量就会慢慢涌现出来。但我想跟你说清楚,米洛,你的能力是接受自然的力量从而把它转变成我们可以使用的——也就是说你相当于一个能量转换器,因为我们虽然异于普通人,但却没办法直接利用自然力。当然你可以直接使用,不过从战斗的意义来看,仅凭你一个人是没办法赢的。”
“族长……”
“西川,现在洛易的族长已经是你,直接叫我炎罗就行了。”
“族长,我倒认为目前最好的办法是由米洛来发动力量,这样双方不会开战,会少很多麻烦吧。”
西川像没有听到炎罗的话,自顾自地说。
“但是,这样的做法对米洛伤害很大。”
“不。米洛的力量超乎我们的想象,之前她施术受到伤害只是因为她没能好好控制而已。”
“那你怎么能保证之后她就能好好地控制呢?”
“这不就是来找您的理由吗?”
“……”
“莫非您也不清楚?”
“巫的事情只有同为巫的人才知道。”
炎罗顿了顿,接着说道。
“安之是巫术界的天才,她一定有办法的——这就是上面留下来的信息。”
西川沉默,迹和在一边打起了瞌睡。米洛却不平静起来。这种说法实在太不合乎情理了,似乎就只把“安之”当做挡箭牌,连具体的实行措施都没有,就将责任完全推到“安之”头上,米洛徒然愤怒起来。
但她没有办法对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发火,况且炎罗看起来也是无辜的,谁知道先人们都在想些什么。
“但是,力量的确是由自己控制的。”
炎罗又开口说话。
“和西川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