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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卫府中门大开,张灯结彩,公主即将驾临,是卫府头等大事。虽然千雪公主经常驾临,并且也早吩咐过不需接待礼仪,亦不需其他人出迎。

卫府上下还是不敢怠慢,不敢违背公主之意,其他家人没有出迎,可是排场和阵仗一点也不少。卫箐在府门口没有等多久,公主车驾如期而至。

一番娴熟礼仪后,公主跟随卫箐来到闺房。一百羽林卫把一座院子围了一个严实,鸟也飞不进一个。在院子里时,卫箐在公主耳边低语道:“妹妹,今日姐姐给你见一个人。”

千雪公主对身后的四个侍女吩咐道:“你们全在这里等候吩咐吧,有卫箐姐姐陪伴,不需你等伺候。”四个侍女立刻停下脚步,齐声应是。

卫箐对自己的侍女吩咐了两句,打发她们去陪公主的侍女。卫箐陪着公主走进大厅,在公主一进大厅的刹那,龙战就差点大叫出来。

来人正是千雪妹妹,当年那个在自己身边蹦跳嬉闹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一个美丽高雅的少女。公主看见龙战,俏脸露出犹疑之色。

龙战在一瞬间忽然失声了,之前想到有千言万语要和千雪妹妹诉说,可是真见到妹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还是卫箐打破了僵局,说道:“龙战,这就是千雪公主殿下。”

千雪闻言娇躯一震,低声问道:“战哥?真的是你么?”龙战用颤抖的手从怀里拿出影匕,用力点了点头。一见影匕,千雪愣了一下,立时热泪盈眶。

小鸟一样投进龙战怀里,抱住龙战,任凭泪水肆意流淌。龙战紧紧抱住妹妹,低声说道:“妹妹,哥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卫箐一见这场面,自己顺着一旁的楼梯悄悄上楼去了。龙战没有注意到卫箐,而是继续说道:“妹妹,你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

千雪低声哭泣了一会儿,说道:“战哥,受苦的是你,不是我。那晚赵无极把我带走,让禁卫把我送往京城,他却没有随行。我知道,他一定是回去杀你和娘去了,他不会留下你们活口。这几年,我一直在想,也许你和娘能逃过赵无极的手,活下来。”

龙战点点头,说道:“妹妹,你猜的没错。赵无极确实回去了,娘为了救我,惨死在他手里。”千雪从龙战怀里挣脱,几乎咬碎银牙,恨恨说道:“我一定要为娘报仇,亲手杀了赵无极,铲平赵家。”

龙战握住妹妹的手,说道:“妹妹,这是我的事情,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为娘报仇的。”兄妹二人坐下,在千雪急切的追问下,龙战大致把过去的事情诉说了一遍。

最后,龙战说道:“妹妹,娘临死前告诉我,在你二十五岁之前,务必要把你从神皇身边带走,远离神皇。”

千雪流露出欣慰的神色,轻声说道:“娘虽然不是我生母,却始终视我如亲生女儿一般。战哥,娘为什么要你这么做,这原因说来话长,我现在也还有一些枝节未明。

但是我不会离开皇宫,我和神皇,我所谓的生父之间,有些事情必须了结。战哥,听妹妹一句话,离开这里,远远离开这里。

娘的仇,我会报的。你和龙家的恩怨,我也会帮你了结。你是我的哥哥,当年我能保护你,现在我还希望能保护你。”

龙战闻言,心几乎碎了。直到现在,千雪还是不顾自己的安危,执意要保护我。龙战异常坚定的说道:“妹妹,当年眼睁睁看你被赵无极带走,我却无能为力。

如今,我不会让当年的事情重演。既然你不愿离开皇宫,我会留下来保护你。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

时隔几年,兄妹再度相聚,太多的话要说。可惜时间紧迫,卫箐从楼上下来。笑道:“一个多时辰了,妹妹,不是姐姐赶人,再留下去,有恐违制。”

千雪点点头,抓着龙战的手最后说道:“战哥,卫箐姐姐此行艰险,替我保护好她。”龙战重重点头,眼看着千雪和卫箐离开闺房。

龙战心里十分不舍,很想就此把妹妹带走,远离这一切。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卫箐从外面回来。龙战见卫箐回来,深施一礼,说道:“多谢大小姐,此番恩情,没齿难忘。”

卫箐有些落寞的说道:“区区小事,算不得什么。能为公主尽力,我求之不得。我叫人送你回去休息,明日我们就要启程。途中若是太过危险,大可不必在意我之安危。自行离去即可,我绝不怪你。”

龙战摇头说道:“大小姐放心,我答应妹妹,定要护送你平安回来。”卫箐笑了笑,没有多说话,叫了一个侍女过来,送龙战回去。

和来时一样,又是一番周折,龙战恢复本来衣着面貌,回到住处。韩泰早就坐在院里等候,一见龙战回来,连忙上前拉住龙战,问长问短。

龙战和韩泰详细说了一遍,但是奶娘那段自动忽略了。韩泰嘿嘿笑道:“兄弟,你一晚上功不可没,现在这些兔崽子可听话了,乖得很。”龙战笑了笑,不置可否。

韩泰紧接着低声说道:“兄弟,明天出发。据说千雪公主亲自向神皇陛下恳求,大小姐的禁卫由三十人增加到一百人,额外派遣五十羽林卫保护。这样一来,我们这些没娘养的佣兵就被扔到队伍最后打杂了。”

韩泰因为被人轻视,语气颇为不平。龙战倒不觉得什么,出云关之行不重要,妹妹只要求保护好卫箐,她平安自然无事。关键在落云山脉之行,才是重点。

次日清晨,卫府中门大开。一百名卫府侍卫簇拥着卫箐的马车走出卫府,龙战二人带着佣兵尾随在后面。也许是因为出来的早,大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

队伍行进速度很快,不到一个时辰,便出了东门。岑统领带着一百禁卫早在那里等候,在他的队伍旁边,还有一名女统领。女统领整个人罩在白色斗篷里,周围似乎有一层雾气缭绕,让人产生一种虚幻的感觉。

在她的身后,五十名羽林卫站在那里,统一的白色铠甲,屹立如山。卫箐亲自下车,在侍卫统领卫峰的陪同下,与岑统领和羽林卫统领相见。

龙战二人带着佣兵在卫家侍卫后面,离得有些远,龙战也没有关心这些,倒是韩泰,一直颇有兴趣的望向那边。过了一会儿,忽然前面的卫家侍卫自动向两旁分出一条路,个个抖擞精神。

韩泰用手扯了扯龙战,龙战一抬头,见大小姐卫箐和统领卫峰陪着岑统领和那个羽林卫的女统领向这边走来。龙战身后的佣兵们也都看见了,马凯就站在龙战背后,低声问道:“两位老大,我们要列队么。”

龙战摇了摇头,韩泰回头骂道:“老子不是卫家的狗,他们又不是带着紫金币过来犒劳,管他作甚?”马凯应了一声,回头向那些佣兵低声传话。

这些佣兵被龙战和韩泰收拾的非常听话,加之佣兵本身散漫,老大又放话不用理会,自然就对来人视而不见了。

岑统领和羽林卫的女统领检阅了卫家的侍卫,岑统领大声称赞道:“卫家的出云卫天下闻名,今日方见真容,果然名不虚传。”

卫箐身旁的统领卫峰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胖子,圆脸大耳,相貌很是忠厚。听见岑统领称赞自己手下的侍卫,胖脸多少有些得意。

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出言谦虚了几句。那个羽林卫的女统领一直没有做声,在那里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众人来到龙战和韩泰等一众佣兵面前,岑统领一见龙战和韩泰,不由得怒气上冲。

冷声说道:“这些垃圾,放在这里太煞风景,不看也罢。”韩泰闻言,剑眉一挑,就要发作。龙战按住了他,躬身施礼说道:“见过大小姐,三位统领。”

龙战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声音里也听不出半点火气。那个羽林卫的女统领眼里闪过一丝赏识,微微点了点头。卫箐心里对这个岑统领多少一些厌恶,没想到此人心胸如此狭窄,居然还记着前事。

卫箐看向旁边的卫峰,示意卫峰出来打个圆场,缓和一下气氛。卫峰自然会意,胖脸上挤出一团笑容。卫峰刚要说话,不料岑统领冷哼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

用手指了指自己的战靴,傲慢的说道:“过来给本统领擦擦靴子吧,你们也就这点用处了。”韩泰怒目而视,额头战斧印记出现,眼看就要动手。

龙战忽然上前一步,蹲到岑统领脚前,用自己的衣袖认真擦拭起岑统领的战靴来。韩泰不怒反笑,双手缓缓抽出背后战斧。

身后的佣兵们见老大受辱,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个个怒目横眉,拔出了兵器。卫峰见状额头冷汗直冒,心道坏了,来之前卫大管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路照顾这两个孩子。

卫箐也看出事态严重,害怕一发不可收拾,便要开口。只见一直沉默的那个羽林卫女统领突然开口说道:“岑统领,你的靴子够干净的了。这孩子就算之前对你多有冒犯,现在也该了结了。莫要忘记,神皇陛下旨意,此行的重任可是护卫大小姐安全。”

她的声音不高,却有极强的穿透力,好像在人心里响起。岑统领向后退了一步,笑道:“既然白统领开了尊口,小弟莫敢不从。今日就看在白统领金面,不与他们一般计较。”

卫峰连忙上前扶起龙战,低声安慰了两句,同时用恳求的目光看向韩泰。韩泰哼了一声,收起战斧,他一动,身后的佣兵也纷纷收起兵器,局面立刻缓和下来。

龙战的脸色没有任何表情,无喜无怒,好像发生的这些事都和他没有关系。龙战自己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侮辱的,从小和娘生长在囚院,侮辱都算是好的。

龙战后退一步,施礼说道:“恭送大小姐和三位统领。”羽林卫白统领美目流露出赞赏之意,对龙战笑了笑,刹那间风情万种,把那些佣兵看得目瞪口呆。

岑统领见龙战没有反击,知道今天没法再找茬。并且白统领发话了,羽林卫比禁卫要高半个头,面子肯定要给。便不再吭声,转身往回走。

卫箐用感激的目光看着龙战一眼,刚要转身。白统领看着龙战,娇笑道:“孩子,你为何不生气呢?男儿可杀不可辱,能告诉我原因么?”卫箐心里连连叫苦,卫峰的胖脸又见汗。

岑统领也饶有兴趣的转过身来,心想今天这事情或许还没结束。这白统领神秘莫测,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龙战淡淡答道:“我是佣兵,为钱而来。此行的任务是保护大小姐安全。”

卫箐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对龙战的好感大增。白统领点点头,露出一个更加迷人的笑容。随后白统领转身往回走,岑统领一见白统领转身,心里顿时觉得有些失落,不由得哼了一声,也转过身去。

卫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龙战笑了笑。待他们离去后,韩泰恨恨的说道:“这个姓岑的鸟统领,有一天我要亲手砍下他的脑袋。”

龙战丝毫不介意的说道:“何必,我们为钱而来。”马凯和佣兵们围拢过来,大家脸上都是感激之色。马凯和一众佣兵齐刷刷跪倒在龙战周围,马凯说道:“老大,大恩不言谢,今日的恩情,我们永生难忘。这一路我们唯您马首是瞻,绝无二话。”

龙战示意大家起来,待大家站起来后,说道:“无妨,你们先带上那些帽子再说吧。”此言一出,韩泰脸上全是兴奋之色。

从储物戒指里面倒出一堆某种藤条编制的帽子,众人一看这些帽子,个个脸都和苦瓜一般。龙战看了看这些奇怪的帽子,这些帽子用一种暗绿色的藤条编成,藤条上满是细细的小刺,散发出一种非常强烈的腥臭味,中人欲呕。

龙战率先拿起一顶帽子扣在头上,脸色没有任何变化,恍若无事。韩泰倒吸了一口冷气,见龙战看自己,连忙也拿了一顶扣在头上,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马凯皱着眉头,指着这堆难闻的帽子问道:“老大,这是解除幻术的青帽啊。为什么我们现在就要带着这个?这一直带着,会把人活活熏死的。”

其他的佣兵也都随声附和起来,大家都对这个青帽有抵触情绪。韩泰不耐烦的吼道:“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们戴上,就抓紧戴上。没看到我们都戴着呢吗?我们傻啊,不知道这个臭吗?”

马凯不敢还嘴,眉头几乎拧出水来,上前拿起一个青帽戴到头上。其他佣兵也纷纷上前,都带上了青帽。多数人脸色极为难看,少数的几个已经开始弯腰呕吐起来。

众人看着彼此头上暗绿色的青帽,有心想摘掉不戴,却又不敢,俱都十分无奈。

龙战和韩泰率领着佣兵们跟在队伍最后边,五十多顶青帽的威力不能小视,前面的队伍也多少能闻到一些青帽腥臭的味道。

卫峰陪着两位统领走在马车边上,闻着风里传过来的青帽气味,心里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岑统领不无挪揄的说道:“想不到那些人渣这么害怕幻术,早早就带上了青帽。幻术是不用怕了,这青帽的味道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白统领闻言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倒也未见得是坏事。”岑统领没有做声,顶撞羽林卫统领,不是一件好事。

韩泰一边走,一边低声对龙战说道:“兄弟,三千里路程,要走两三个月,难道我们一直带着这玩意吗?那位长得十分漂亮的白统领,看样子就是一位幻术高手。

有她在,我们这一路也不用担心中了幻术啊。这青帽味道太过难闻,连我现在都觉得头昏脑涨。有好几个家伙一开始就在狂吐,现在差不多连内脏都快吐完了。”

龙战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佣兵们,几乎每个人都是一张苦瓜脸。龙战面无表情的说道:“大哥,你有所不知。我的老师就是一名幻术大师,虽然我没有学到一点,却深知幻术的可怕。

我因体内血脉之故,对幻术多少还有些抗力。可你们不同,中上一次幻术,多少条命也不够用。青帽味道确实难忍,不过这东西专克各种幻术。再难忍,毕竟死不了。这一路我们要一直戴着才好,若是谁敢私自摘下,格杀勿论。”

龙战后面这几句话声音明显提高,身后的佣兵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当龙战说到“格杀勿论”四个字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哆嗦了一下,不由得想起那个可怕的夜晚。

韩泰被彻底堵住了嘴,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龙战所说很有道理,若是万一中了幻术,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马车里的卫箐和两个侍女也闻到了一点青帽的气味,知道是龙战搞的鬼后,不禁笑了起来。这个家伙倒是真有趣,行为处事每每出人意料。

队伍沿着官道行进,每天都在固定的驿站休息。一连走了七天,平安无事。第七天夜里,驿站外的临时帐篷里,韩泰和龙战对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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