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下班已经很晚了,霓虹灯把这个城市点成五光十色的世界,江小鱼伙着一帮小姐妹说笑着离开,推门的一刹那,她看到人行道边上蹲着个熟悉的身影,其他人都没有在意,因为在这个城市,蹲在路边的乞丐流浪汉,或者醉酒的无业游民实在是数不胜数。只有江小鱼心里一直在琢磨:那到底是谁啊,自己也是刚来这个城市啊,在这里也应该不会有任何的熟人才是。直到走了一大截,她才猛然醒悟,那不是刚才在饭店吃霸王餐的帅气少年吗?他还在醉酒中,又刚刚被打的满身是伤,如果就这样在寒风中坐一夜,到了明天早上不挂也得重病啊。
江小鱼回头吃力地架起那个少年,他睁开惺忪的眼睛打量着江小鱼:“又是你啊,你真的很特别啊,你怎么就不怕惹麻烦的。”
那些小姐妹们看到江小鱼扶着这个男子,避瘟神一样躲开他们:“江小鱼,你不会准备把他带回宿舍吧,这家伙又喝醉酒,又有神经病的,万一兽性大发了,我们这群娇滴滴的女生可怎么是啊。”
“一帮残花败柳装什么啊,这家伙这么帅,你们忍住不去强奸他就可以了。”江小鱼说。
“帅,是帅。”她们仔细地看了眼江小鱼背上的男子,少年突然抬起头来,她们都被吓跳开了,那少年瞪着她们:“看什么看,一帮白痴,给我滚开。”
“江小鱼,跟你的白痴帅哥开房去吧。”那些女人一边跑开一边说。
“是帅,可是并不白痴啊。”江小鱼看着肩上的少年说。
“赶紧去开房吧。”那家伙突然又抬起头说话。
“你到底是醉还是没醉啊,别老是吓人,好不,大哥。”
“我不叫大哥,我的名字是独孤小凡。你是个不错的人,以后遇到困难可以尽管找我。”
“算了吧,你照顾好自己先吧。”
江小鱼的钱也不多,所以她背着独孤小凡走了很久,终于在很深的巷子里,发现了个很小的旅馆,周围一片黑暗,只有旅馆的招牌在远处发亮闪着红光,巷子里的路也不平坦,坑坑洼洼的,江小鱼驮着个人,几次都差点被跘倒,可是她终于还是咬紧牙稳住了身体,背后的手一次次紧紧地扣住自己,那个男子的指甲甚至都快要掐进肉里了。她不知道,帅气的少年接连受到打击,又是喝醉,被殴打,此时恍恍惚惚,迷迷糊糊中,仿佛回到了儿时,与母亲外出遭遇倾盆大雨,一片漆黑中,风吹雨打,可是他只要紧紧地扣住母亲的背,紧紧地依靠着母亲,母亲的背是最温暖安全的,她会在黑暗风雨中带着迷途的孩子回到温馨的家中。
旅馆里,一条狭窄的通道通往后面的房间,通道旁边则有个小小的房间,里面一直亮着灯,那是招待的住处。此时那个腰围三尺的的胖女子已经被江小鱼拍醒,正拉开床头的抽屉拿出眼镜戴上,因为她是穿着衣服睡觉的,所以直接掀开被子,走到通道旁的窗户边,当她看到站在外面的奇怪组合后,忍不住把自己厚厚的玻璃眼镜摘下,使劲的擦拭后再戴上。
“你们,你们都这样了,还要来开房间,实在是,实在是。”中年女人想了会才说:“实在是男盗女娼,痴男怨女啊。”
江小鱼无语,这都用的什么词啊:“他跟一帮人打架了,所以我们来开个房间。”
“跟一帮人争风吃醋,抢女人,小伙子不但长相好,也很带种啊,大姐我喜欢。”
这是什么样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啊,江小鱼一脸黑线,也没有精神和力气再跟她辩解了:“给我个房间钥匙,我很累了。”
“给你,给你,猴急什么啊。”胖女人暧昧地笑着递出一把钥匙。
江小鱼把肩上的男子重重地摔在床上,自己躺在一角重重地喘气,这小子看起来不怎么高大,没想到倒是死沉死沉的。旅馆的房间非常简单,一张老大的床,床头柜,在床的对面还有个小柜,上面放着电视机。江小鱼起身刚要离开,一双有力的大手拉住了她的小臂:“妈妈,别走,别走,妈妈。”床上的男子翻了个身,侧躺面对着江小鱼:“我知道是爸爸对不起你,可是你不能抛弃下我,你不能留下我一个人,我可是你的亲生孩子啊,没有了你,我再找不到未来的路,也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江小鱼停住了脚步,转身瞧向床上的男子,秀眉微蹙,连睡着的样子都看上去那样的忧伤,这样清秀俊美的男子,你也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吗,你也有难以忘却的人吗,你也曾经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所抛弃过吗?
“你们都不要找我,我不要回去,我再也不要回去,你抛弃我的妈妈,那里再也不是我的家了,那个家里再也不会有我的妈妈了。”床上的男子好像又想到了伤心事,紧紧抿着嘴巴,头不停的左右摇摆,好像要把什么痛苦的记忆从脑袋中甩出去:“你算个什么父亲,你为我着想过吗?从小到大,什么都你给我做的选择,你选的母亲,你选的小学,中学,大学,你选职业,现在连我的妻子,你也要为我安排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有你这样的父亲啊!”
江小鱼的母性被这个伤心的大男孩唤起,她轻轻地坐在床边,抱起男孩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拨开他眼眉前的头发,多么漂亮的眼眉啊,浓厚却不凌乱的眉毛,睫毛黑亮长翘,睁开眼睛时还该有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这样的眼眉即使叫女子看了也会心生妒意,但是却偏偏的生在了男人身上,让这个男人少了几分英气豪迈,多了几分俊美秀气。
“其实我也一样有那样伤痛的往事,只是我从来都不想提起,可是即使如此,它还是一直在那里,一直存在着心底。”江小鱼静静抚摸少年的头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