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倏地响起,在雪幽安静的小套房内显得突兀。雪幽盯着光秃秃的门板,好像这门突然变了颜色一样。
她又望了望窗外,深吸口气,走到门边。
不是他……
门外站着一个男童,十一二岁的样子,看到雪幽,他问“请问,你是冷雪幽吗?”
雪幽点点头“是,有什么事吗?”
小男孩拿出一张信封“这是一位先生让我交给你的。”
雪幽疑惑的接过,拆开信封。里面赫然出现的是一张三千万的支票。
她愣了,随即想到蓝澈当初和她的约定,一年的婚姻,离婚后还会给她一笔钱……
她蓦地轻笑出声,他真是一条后路都不给她退。
“你等一下。”雪幽对小男孩说,然后转身走进了卧室。
打开抽屉,里面是莫曼如在医院交给她的文件。
离婚协议书。
签了字,就彻底和他断了关系。签了字,他们就再也不是夫妻。雪幽拿起笔,闭上了眸子,这几个月来的心酸,伤痛历历在目,却惟独没有幸福。
罢了,早该结束了。
她睁开眼睛,如今只剩下一派的清明。
她落下笔,如此简单,签好冷雪幽三个字还用不上半分钟,然后她盖上印章。
将文件放好,还有那个信封一并交给了小男孩。
她继续保持微笑“辛苦你了,帮我把这个交给楼下的那位叔叔。”
男孩点了点头,咚咚的跑下楼。
蓝澈坐在车里,车内烟雾缭绕,他已经不知道这是他抽的第几根烟。
小男孩从楼上跑下来,他掐灭了烟,打开车门,大步跨了下来。
“叔叔,这个是楼上的姐姐让我交给你的。”小男孩忠心的地上一分文件。
蓝澈从皮夹内拿出一张大钞交给男孩,小男孩开心的跑走了。
他打开文件,里面是签好的离婚协议书,还有着一张,三千万的支票……
他抬起头望向那个窗口,现在已是一派晦暗。幽邃的黑眸闪了闪,掠过一抹复杂,但很快就被他隐去。
终于,他打开车门,离开。
一室的黑暗,站在窗边,雪幽静静地看着楼下。他还是那么凛傲,一举手一投足,都用尽优雅。
忽然,他向这边望来,雪幽下意识的躲进窗帘后。后来才想起自己的行为多么可笑,屋里的灯全部被她关掉,他怎么会看得到她。
终于,他打开车门,扬尘而去。
这时,天空忽然划过一道流星。
对着那银色,一闪即逝的光辉,她无声的许下愿望。
愿你幸福,蓝澈。
天还有些灰暗,才凌晨四点多。
雪幽拿着收拾好的行李,坐上了出租车。临走前,雪幽将所有的钱都转到了冷锋的名下。虽然他对她不好,甚至从来没将她当过自己的女儿看待,但他依旧是他的父亲,还是妈妈爱了一辈子的那个男人。
望着车外的景色,迷雾蒙蒙,什么都还看不清。时间还很早,街上也没有什么车辆。
仿佛是怕雪幽闷,敦厚的司机先生开始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小姐是去旅游吗?”
雪幽摇摇头“不是,是移民。”
“哇,真是好命,那要许多钱的。那小姐以后还会回来吗?”
雪幽的视线幽幽的转向窗外,昏暗的路灯散发出晕黄的颜色,迷离而伤感。
她摇摇头“不回来了,家在美国。”而这里,没有家……
拿出手机,犹豫了许久,终于,她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你好。”电话那头,是男人低沉嘶哑的声音,应该是被电话铃声吵醒。
她深呼吸“拉斐尔,对不起……。再见……”
没再听下去,她果断的挂上了电话,雪幽的眼眶渐渐的红了,喉咙中也好似梗住了什么,有些酸和苦……
别了,这里的一切。所有的所有,都再见……
换上登机牌后,雪幽忽然觉得不舒服,就连一旁的工作人员也看出了她的苍白。
工作人员上前询问,雪幽强扯出笑容摇头,说没什么。
但时间越长,小腹的疼痛就越明显,就像有无数个锤子,不停的捶打着她的身体,传来一阵阵钝痛。冷汗不停地从她的额头落下,浑身也变得冷冰冰的。终于,工作人员还是上前劝阻,让雪幽先去机场的医务室去看一看。
雪幽被人搀扶着,困难的走向机场的医务室。
突然,她止住脚步,抬起头对上对面男人的眼,身子蓦然一怔。
人潮涌动,却还是无法阻隔他的视线。
他怎么了?
那是拉斐尔吗?
一双湛蓝的深眸不见了往日的神采奕奕,而是充满了红色的血丝,好像几天几夜没有合过眼。他的头发凌乱,一向比女人还要美丽的脸上布满了青色涩的胡茬。西装裤像腌过了的咸菜,而那件上衣,布满了灰尘,斑斑点点。显然他没有仔细看,就将它们穿了上去。
而最令雪幽讶异的,就是距离她刚才打给他到现在,也仅仅过了半个小时。
他,究竟是开的多快……
拉菲大步上前,拥抱在下一刻紧窒,仿佛是像将雪幽狠狠地印在骨血里,再也不能分开。
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带着无可奈何和淡淡的酸楚“该死的你,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就离开?你要我怎么办?!”
他低吼“每天脑子里都是你的影子,每天都在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去找你,不能给你压力。你需要时间痊愈伤口。可是你,竟然该死的想要离开我。你忘了我说过要等你,你忘了我说过不管多久我都等。幽幽,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男人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颈侧,痛苦的低吼着,像一只受伤了的野兽。
他铁铸般的双臂紧紧拥着雪幽,就算她再不高兴,再不开心,他也绝不放开手。这样生不如死,行尸走肉的日子,那几天就够了。
忽然,他感觉到怀中的人有些不对劲,他松开怀抱,只见到雪幽脸色苍白,满是痛苦。
“拉斐尔,我肚子……好疼……”
下一刻,她坠入无边的黑暗。
抱着突然昏厥了的雪幽,拉斐尔大声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在整个声音在诺大的机场徘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