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742700000144

第144章 低三下四泪雨下

微风吹动额前的细发,遮去一半的视线,阳光明媚,却无法温暖她越渐发冷的身躯,两个交织缠绕的肢体仿若刻在瞳孔上,久久摇晃在眼前,她闭目复睁好几次,依旧无法忘却。

她一直以为彼此起码还剩一丝一毫的情意,如今,她终于明白自己在他心目中早就没了存在,不管自己对他冷若冰霜,还是摇尾乞怜,都抵不过元妃一个假情假意的呼唤。

这次,她不仅输了救回小蝶的机会,还输了自己的尊严,输得惨不忍睹,彻彻底底。

她漫无目的,浑浑噩噩地走在笔直看不到尽头的甬道上,不知怎么去救小蝶,怎么在这宫里生存下去,她一时迷茫,无所适从。

走着走着,许是角楼的钟鼓无端响起敲打在她的心上,脑际猛地灵光一闪,除了赵翊,还有一个人可以小蝶,是太上皇后,对!还有太上皇后。

她忽地有了斗志,忙不迭地朝安庆宫跑去。

安庆宫格外的安静,这几日,冯氏身子不适,卧病在榻好几日了,赵翊只来请安过一次,嘱咐奴才好生伺候着,就没再来过。

冯氏嘴上不说什么,心里挺在意这事的,每每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就会以为是赵翊来了,忙着起身让苏嬷嬷去看,时日一长,她也就没那个精神气了,听到什么都不闻不问。

这不,韩子嫣来了,奴才通传后,冯氏甚感意外,竟然忙不迭地让她进去。

二人真真是许久不见了,仿若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这敌对的关系极其玄妙,见着恨,不见会有点思念,不比知己好友,却更有一番难以诉说的情怀。

苏嬷嬷扶起冯氏,在她身后放置个软乎乎的暖枕,她靠在榻边,看见韩子嫣清减许多,一身白衣,面上半遮半掩,奇怪的目光紧紧盯着她良久,心里暗自思忖,这是怎么了?

韩子嫣在礼节方面过分得有礼,一进来就跪在地上,磕首请安道:“奴婢参见太上皇后,太上皇后万福!”

冯氏讶然,顿了一顿,方抬手道:“免礼吧!”

韩子嫣却不起来,跪着抬起头,恳求道:“奴婢此次来,是想请太上皇后救人,只要太上皇后肯出手相助,以后奴婢随时听候您的差遣,您让奴婢做什么就做什么。”

冯氏这才明了韩子嫣的举动,这段时日,赵翊在宫中的行迹,她也略知一二,听说对新进宫不久的元妃极好,而对韩子嫣极其冷淡,只让韩子嫣住在泰和殿的后殿,连个位份都没给,今日来恐怕是求过了赵翊行不通,这才跑来求她的。

“你要救谁啊?”冯氏想帮不帮她是另一回事,先把事情问清楚了再做思量。

“小蝶,奴婢的随侍丫头,她被皇后强行带走了,奴婢恐皇后要惩治小蝶才不得已来这里求太上皇后相助。”

“不就是一个丫头,犯了事,皇后罚她是应该的,你这求救可没道理,本宫帮不了你。”冯氏还以为什么大事呢,闹了半天,原来是这等无伤大雅的事。

韩子嫣知道没人会为了一个卑贱的丫鬟出头的,况且冯氏和皇后素来关系融洽,无端卷入这场损人又不利己的纷争中,她没必要出面伸以援手,看来只有道出事实真相才能撼动冯氏的心。

“太上皇后误会了,小蝶没犯事,因为知道皇后私底下一些丑事,才被皇后按以莫须有的罪名给抓走的,不然,一个粗使丫头,皇后何必要如此呢!”

冯氏眉心一蹙,心中一动,思索这话是有些道理,便郑重其事道:“竟然她知道皇后不为人知的事,那么你也应该知道了,到底是什么事,先告诉本宫。”

“只要太上皇后帮奴婢救出小蝶,奴婢定会如实交待。”

“韩子嫣,你又跟本宫做交易,你以为本宫会信你吗?现在的你犹如蝼蚁,本宫不用伸指,都会由人替本宫弄死你。”冯氏一直没有忘记她知道的那个秘密,只是碍于她的威胁,才没有出手,不过看她现在身处困顿,取她性命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自然就没那么在意,还讽刺她,“如今,就算你死了,翊儿也不会为你肝肠寸断,为你报仇,所以你没有和本宫做交易的资格,懂吗?”

韩子嫣心里暗笑,自己知道的事很多,逼迫她出手并不成问题,若说葛如意私通太医的事,她会信吗?若说文成王暗下寻找圣旨的事,她会在意吗?反正总要拿个威胁她,最好是可以一击就能击中她的要害。

“奴婢知道不该这么说,但有关前朝帝位的事,不知太上皇后想听吗?”

冯氏面色一沉,朝苏嬷嬷摆手,让她带着其他奴才退下,然后直起身子,指向韩子嫣,愤色嗔怒道:“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太上皇后莫生气,奴婢知道太上皇坐上帝位不容易,赵翊坐上帝位更不容易,但终归都身在赵宫中享尽荣华,不像文成王失去属于自己的一切,流落在异国,或许奴婢说的简单,太上皇后不明白,但说得太详细,奴婢怕太上皇后病情加重就糟了。”

冯氏心头一颤,听她所言,恐怕是知道了当年弑父杀兄篡谋帝位一事,但她是如何知道的呢?皇宫上下除了葛靖,无人知晓,难不成葛靖会告诉她?不可能的,那又会是谁?

其实冯氏不知有传位圣旨一事,只知先帝属意将帝位传给文成王的,不过是没有来得及下旨就被自己毒死了,唯有太上皇知晓先帝早拟好了传位诏书,后来苏爱妃将圣旨藏匿在瑶琴中,临死才将这件事告诉文成王,而太上皇杀了其余的兄弟,唯独没有杀文成王正是碍于自己一直没有寻到的那道传位圣旨。

不过,这些前朝往事,竟一个不小心让韩子嫣知道了,故用来吓唬或要挟冯氏,都是个不错的手段。

但看太上皇后面色起伏不定,却也不给出点反应,韩子嫣急不可耐,又道:“若太上皇后想知晓奴婢知道的一切,就请早些帮奴婢救出小蝶,奴婢一定会言无不尽,并将手中握着的东西一并交给太上皇后。”

“好!本宫应你。”不是听到最后一句话,冯氏不会应她。

凤栖宫内,格外的吵闹。

葛如意高高端坐在堂上,吩咐雪莲掌掴小蝶,左右开弓,足足打了小蝶几十个巴掌,只见小蝶的两颊绯红一片,两侧嘴角躺着嫣红的血迹,到最后,雪莲手心红肿实在打不下去了,才停了手,上前禀告道:“娘娘,她嘴硬得很,就是什么都不说。”

“还不说,去!换个人继续打!”这次换了个太监,男子的手劲大,“啪啪啪”几下,小蝶自然承受不住,猛地被扇倒在地上。

葛如意气得鼻子冒烟,走下来朝小蝶的心口窝踹了几脚,骂道:“贱婢,本宫问你,你都听了什么?看了什么?有没有和其他人说什么?快说!只要你说了,本宫自然会饶你一命,你要是不说,那就别怪本宫心狠,本宫可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小蝶轻蔑地瞪她一眼,扭过头不予理会她的威胁,这更触怒了葛如意,“来人,拿剪子来。”

雪莲刚忙奉上一把锋利的剪刀,问道:“娘娘,要剪刀做什么?”

“竟然她喜欢做哑巴,那本宫就赐她做个真正的哑巴,你们把她拖到外面,剪了她的舌头,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言乱语。”葛如意说得轻描淡写,把雪莲吓得面色苍白,拿着剪刀的手直打颤。

倒是原来在太上皇后宫里呆过的刘公公胆子大,拿过剪刀,惟命是从道:“皇后娘娘就把这事交给奴才,奴才对这事有经验。”

一声令下后,两个太监上来把挣扎反抗的小蝶拖到殿外,只听得外面声嘶力竭的惨叫,葛如意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赶紧用帕子掩了掩,嗓音微颤,“雪莲,去告诉刘公公,赏她一百个板子,杖责至死算了。”

雪莲颤颤悠悠地走到殿外,见小蝶的残躯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满面血红,口中淌血,半根血淋林的舌头躺在光滑无尘的石板上,刘公公手里的剪刀血色浸染,血珠沿着刀尖还在滴滴答答地滴血。

雪莲忙半捂着脸,挪到刘公公的身后,按照葛如意的意思吩咐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像脱离灾难一样跑了回去。

刘公公果然毒辣,竟无一丝惧怕,又让人搬了长凳过来,把奄奄一息的小蝶按在上面,正下令奴才杖责。

“住手!你们给我住手!”一进凤栖宫,韩子嫣便瞧见这一幕,疯了一般跑过去,才看到地上有一道长长的血迹和落在一滩血里轮廓分明的东西,又看小蝶脸上红肿不堪,嘴里淌着黏稠的血液,脚底一软,险些瘫倒,向后踉跄几步,终是没有支撑住,跌坐在地上,伸出手捧起小蝶的脸,唇瓣一张一合,一时竟讲不出一句话,喉咙似被棉花堵住了,泪水旋即决堤,汩汩流下。

迟了几步的太上皇后看到此景,心中莫名一怔,没想到葛如意这般心狠手辣,尤其地上那个鲜红的半根舌头极其夺人目光,令人毛发陡立。

冯氏定神询问:“刘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刘公公是冯氏派到凤栖宫主事的太监,以前跟随冯氏多年,算是个尽忠职守的奴才,不过,跟着冯氏自然学会了狠厉的手段,割舌头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做,故回应地极其平淡,“回太上皇后的话,奴才奉皇后娘娘的旨意,割掉了她的舌头,并杖责至死,奴才这板子还没落停,太上皇后就驾到了,请太上皇后恕奴才们不敬之罪!”

“这板子先别打了,本宫去问问皇后这是犯了什么罪就受此等重罚。”

有奴才早早去通报了,听太上皇后来了,葛如意怕看小蝶满口喷血的惨状才没有挪步出来,只在门口等着迎接,这不,见太上皇后拾阶而来,忙笑盈盈地上前欠身行礼,“臣妾参见母后,母后凤体违和,该好生歇息,怎么来臣妾的宫中,臣妾可是要受罚了。”边说边搀扶过冯氏的手臂,温和轻柔之态哪里像命奴才割别人舌头的毒妇。

韩子嫣扭头看她那谄媚的样子,手不由得摸到腰间的匕首上,咬着银牙,真想冲过去也一刀割下她的舌头,但终究理智的思绪淹没了冲动的恨意,她拿出丝帕擦拭小蝶的嘴角,泪雨凝噎,“小蝶,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是我无能,我没用,都怪我,我说要好好保护你的,可我还是来晚了,对不起!”她抱着小蝶痛哭流涕,嘶哑悲戚的嗓音飘在明媚的日光下,让人心莫名地焦灼。

小蝶蠕动着嘴唇,不知在说什么,即使痛都没有哭出一声,此时却泪如雨下,血和泪浸染了在韩子嫣白色的衣衫上,落下似桃花盛开的红色印记。

最后,葛如意不敢向冯氏说明小蝶的胡言乱语,只以小蝶犯了不敬的罪过才惩罚为由搪塞过去,让韩子嫣带走了小蝶。

回到思嫣阁,冯氏很给她面子,请来了太医给小蝶诊治,性命无碍,就是舌头断去一半,以后有讲话障碍,恐怕不能像以前那样口齿分明,说话清晰。

太医将伤口涂药止血,开了好多口服外敷的药给小蝶,并嘱咐尽量张开口,不要说话,等三日后,太医再来查看伤患处。

韩子嫣谢了太医,让二等宫女去跟着太医去抓药。

苏嬷嬷奉了冯氏的命令等在一旁,看她细致周到地照顾小蝶,颇为动容,一个主子能这么对待一个奴才,同样是做奴才自然感同身受,一辈子能遇到好主子不容易。

“郡主真是个好主子!”

韩子嫣苦涩一笑,“若真的好,怎会让她遭这种罪!”

“在这宫中,每个人遭的罪都不同,拿老奴来说,一辈子在宫中伺候,没有嫁人,这也算是遭罪,有些罪是命定的,逃也逃不过,倒是郡主,老奴不得不说一句,与其和太上皇后争锋相对,不如归顺太上皇后,这样在宫中也有个人照应郡主,老奴是个忠心不二的奴才,与郡主也打过几次交道,说实话,老奴看郡主是面冷心热的人,和皇后不一样,皇后是面热心冷的人,得罪不得,如今郡主不得皇上恩泽,若在不傍个有地位的人恐怕以后还要遭罪,老奴这么说,只是想让郡主多为自己也为你身边的人打算打算,并无别的私心。”

韩子嫣的心微微波动,如她所言,眼下处境困顿,葛如意定不会善罢甘休,知晓她那等丑事,她终会找机会杀自己和小蝶,而赵翊又靠不上,假如刚才绕开赵翊直接去找太上皇后,那么小蝶就不会遭割舌之痛,想来在宫中完好无缺地生活下去,终究要有个依靠才行。

“苏嬷嬷说的是,那就请苏嬷嬷替我给太上皇后带句话,化干戈为玉帛,以后我全凭太上皇后差遣,明日定到宫中言谢,今日想暂且留下照顾小蝶。”

苏嬷嬷应道:“郡主之言,老奴会原封不动把话带到,先行告退。”

笑容可掬地送走苏嬷嬷,韩子嫣关上门,坐回榻边,看着两颊红肿血口不得不大张的小蝶,眸中又泛起泪花,这种事,是始料未及的,她不曾想过,就算弄死一个人也要花些力气和勇气的,但弄残一个人太轻松简单了。

她闭上眼,紧紧抿唇,任泪水潸然而下。

闻小蝶回来,顺子伺候赵翊午睡下,迈着细碎的小步匆匆而来,轻轻叩响朱门。

韩子嫣拭了泪,开门见是顺子,好生惊讶,“公公怎么来了?”

顺子瞧她眼际湿红,泪痕斑斑,压着嗓音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事,刚把小蝶从皇后那儿接回来,公公来,是有什么事吗?”

“一直想找郡主问个事,没腾出时间来,奴才能进去说吗?”

韩子嫣感到奇怪,今日苏嬷嬷态度十分友善,顺子的态度也特别友善,这平时和自己都不对付的奴才忽然都变得亲切了,倒觉得不太适应。

“公公是传皇上的话,还是自己想问什么?”

“奴才想问。”

“进来吧!”韩子嫣想顺子是赵翊身边近侍太监,不要得罪的好,敷衍几句打发掉算了。

一进门,顺子的目光就落在躺在榻上的小蝶身上,这阁楼实在不大,平时用以小憩的软榻并排放了两个,就将屋子衬得更显狭窄。

韩子嫣讪讪地咬了咬唇,太监也是男子,看一个躺在榻上的女子实在有些过分,遂将榻后面的屏风移过来遮挡住小蝶。

“公公有什么话就说吧!”

顺子看到小蝶的侧颜,红肿还莫名张着口,本想再靠近些,就见韩子嫣挪了屏风,自己也不好说什么,退后几步,笑了笑道:“郡主不知听小蝶说了吗?皇上这几日脾气很大,竟无缘无故地惩罚奴才们。”其实他说的就是自己,不好挑明,就把所有人都算在里面了。

“这事你和我说有什么用,是想我帮你什么呢?”韩子嫣明知故问,赵翊的反常就是脑子的旧疾严重导致的。

“奴才是想知道皇上和郡主在宫外是否遭遇了什么?皇上夜里隔三差五就会头疼,一疼就拿人出气。”

“出气也是对着他的妃嫔,你躲远一点就好了,遭遇什么事,我也记不清了。”韩子嫣虽心平气和回答他,但心里有种别样的痛快,

顺子挠头,声声叹息,“奴才不瞒郡主,皇上发起火来就冲着奴才,元妃她们,皇上都不舍得责备。”

韩子嫣轻笑一声,语气中莫名含着一股酸气,“公公就是来告诉我,皇上有多么喜爱元妃,是吗?”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从皇上回宫以来,奴才就发现皇上性情变了,对郡主也不如从前,想必是和郡主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奴才想请郡主为皇上的龙体着想,别和皇上怄气了,皇上心里还是惦着郡主的,晚上做梦喊着的都是郡主的名字。”

韩子嫣觉得哭笑不得,一个对自己无情无义,对别人左右拥抱的男人梦里会叫自己的名字?说给谁听,谁都不会信,自己更是不想再听顺子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一会儿还要照顾小蝶吃药,遂想尽快打发顺子走。

“皇上头痛,公公应该找太医给瞧瞧,找我恐怕是找错人了,皇上的眼里已经没有我,我低三下四地求皇上,皇上怎么待我的,公公也是有目共睹的。”

“这……”今日天香楼的事,顺子记忆犹新,自己也险些挨了骂,幸好有个不识相的手下惹了元妃不高兴,这才转移了皇上的情绪。

若说起找太医来瞧,早就瞧过了,太医看不出所以然,就开了宁神安心的汤药,喝了几日也没见效,顺子这才不得已来找她询问的。

“公公请回吧!我有些乏了。”

该说的该劝的都说了,顺子实在无奈,颔首低眉,“烦扰郡主了,奴才告退。”

伴随一声吱呀的关门声,屋子剩下一片难得的清静,韩子嫣心思凝了一瞬,起身去关窗户,便望见挨着池塘旁边的荫凉小径上有一男子的身影,看上去有半分眼熟,隔着距离太远,不太清晰,翘首又仔细瞧了一眼,正巧那人也朝池塘这边遥望,韩子嫣定睛凝视,居然是陈忠。

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声音驱使她飞奔出去,或许这无来由的心思是被磨难侵蚀后才变得豁然明朗。

陈忠看到白衣遮面的她惊奇万分,不是通过那双一潭清泉般的眸子辨认出她的身份,真是无法从衣着上想象宫里的女人会装扮得如此平素。

“微臣参见郡主。”陈忠行礼的一瞬,狭长的眸子从头到脚对她打量一番,一种奇怪的感觉隐在心间,具体说不出个缘由。

“陈大人,快免礼!”韩子嫣格外的热情,让陈忠一时难以捉摸,以往见面,冷淡不说,还带着半分鄙夷,今日却一反常态,真是让他浑身不自在。

韩子嫣知他被封了御前尚书,专帮皇上办事,自打赵翊登基,他也一步高升,在宫外还置办了家宅,算是平步青云,不过在外人的眼中都知他是太监出身,面上对他阿谀奉承,私下里尽是嘲讽,而他一直甘心顶着这个屈辱的头衔,就是怕有心人以欺君之罪陷害他,故他的家宅只有管家和两三个奴仆,也没有娶妻回去。

今日,他本来是向赵翊回禀这几日派去葛丞相府中细作密探到的消息,不料来的不是时候,赵翊还在午睡,他闲来无事就到后殿的小庭院逛了逛。

“微臣有幸与郡主再见,郡主别来无恙?”

韩子嫣微微点头,细密浓黑的睫毛颤动几许,隐晦的眸光中闪烁着淡淡的无奈和苦涩,轻轻地应道:“得过且过吧!看陈大人面色和润,如沐春风,日子定是过得极好,不知大人心里是否还记得小蝶?”

“小蝶啊!”陈忠的口吻饶有怀念的气息,“记得,她近来可好?”

韩子嫣不知如何开口,真要将小蝶托付给一个太监,她心里煎熬不忍,但眼下的情形还有谁能把小蝶带出这个如水深火热一般的地方,唯有他可以,就凭他当初喜欢过小蝶,但她却不知那些都是他逢场作戏,假情假意的手段罢了。

“她不太好,跟着我受了许多苦,我自知没什么能力保护她,所以……”韩子嫣欲言又止,思量了片刻,又道,“以前我对大人的态度有些不近人情,还请大人不计前嫌,曾经大人与小蝶的情意,我是不该多管过问,如今我想求大人要了小蝶,带她离开皇宫,小蝶虽是个婢女,未到出宫嫁人的年纪,但凭大人在皇上面前一言,必能把人带走,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陈忠面无表情,仿若听了一件和自己不想干的事,随心所欲地回了一句,“郡主的意思,微臣不太明白。”

韩子嫣心中一沉,自己说得这么明白,他说不明白,很明显是在推辞,不过也可以想象,小蝶容颜不在,连讲话都不能像个正常人,成了这般惨不忍睹的样子,才让他要了小蝶,自己真是异想天开,就算他是个太监,也不是随随便便被打发的,何况他现在还是个有官职有地位身份的御前红人,招之则来麾之则去的女人大抵是数之不尽,怎么会要一个残破不堪的女子!

“我的意思,不是让大人娶小蝶,就是想让大人尽绵薄之力带小蝶离开皇宫,帮我把她送回将军府,可好?”唯今只有送走小蝶,才能保她不再受这般天煞的苦楚。

陈忠心思缜密,恐她故意安插眼线在自己的身边,故深思熟虑,没有随便应他,又巧妙地推了回来。

“微臣的出身,郡主不是不知,这件事触犯了宫中的规矩,皇上不一定会允,还是请郡主先向皇上奏明意图,皇上允了,微臣自然不敢违抗圣旨。”

韩子嫣无奈,敛去卑微之色,露出一抹清浅笑意,“大人所言甚是,求人不如求己,多谢大人提点,我就不叨扰了。”

她转身离开时,余光轻瞥,陈忠依旧颔首行礼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同类推荐
  • 下堂医女的短命夫

    下堂医女的短命夫

    柳玉佛:玉心女,佛公子的掌上明珠,人不如其名,年仅十五少心少肺。用药杀人,用毒救人是她的兴趣;救不可救之人,毒死不了之人是她的使命;爱救不救是她的原则。她可恶的一蹋糊涂,医术称仙,毒术为尊,武夫号称三脚猫。长孙无病:长孙家的长子嫡孙,人不如其名,全身上下从头到尾都是病,天生丽质无处展,满身才华无处施。人参当饭吃,药水当茶喝,瘦得一阵风便能吹到天边去他温和的没有脾气——因为发脾气会要了他的命。
  • 王爷,帅哥来啦

    王爷,帅哥来啦

    ‘啊啊啊,我不就是为了抢一鸡腿么,我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呢,是哪个混蛋这么缺心眼的从楼上砸一花盆下来,还有,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5555555肚子好饿的说,有没有人啊啊啊’莫小冉悲愤的抗议着,5555555她记得她被花盆砸晕,醒来后就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谁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 本宫是警花

    本宫是警花

    穿越到架空的大周朝?成了紫禁城中一个任人宰割的小小贵人,什么情况?无意之中踏入了皇宫的禁地,就要遭遇杀身之祸?有没有搞错?宫斗、政斗,阴谋、诡计,统统都来得更猛烈些吧!本宫是警花本宫怕谁?看本宫如何翻云覆雨、扭转乾坤!只是,皇上,你为什么老在本宫身边转悠?
  • 一世落花祭:浅吟悲伤

    一世落花祭:浅吟悲伤

    人,多么奇妙的生物,有好的一面,坏的一面,只有我最清楚,在宫里的那些妃子,心有多么的恶毒,多么的阴险狡诈,十年,让我看清楚了人心的恶毒,以及人心的善良与真诚,也谢谢你们,教会了我爱与复仇,让我体会到了,被人关心的温暖,有了一个虚拟的家,但,梦想终会破碎,黑暗的来临,也预示着光明,终将来到,我会支撑起,属于我的人生。
  • 乱世娇蛮妻

    乱世娇蛮妻

    一穿就被卖作妾,夫君的小妾一大堆,婆婆难搞,公公霸道,小叔子们各个帅气多情。为啥就夫君最没用?穿越女发威,不让改嫁誓不罢休。
热门推荐
  • 诉情殇:秋枫红叶人不归

    诉情殇:秋枫红叶人不归

    你是我睡梦惊醒的幻想,我为你等待千年,却还是触摸不到你,就让我一直一直守护你。如果开始就是个美丽的错误,那就让它一直错下去,谁也阻挡不住我们在一起的脚步。
  • 你还在这里吗

    你还在这里吗

    某男:那个……我喜欢你。某女:嗯。某男:所以……?某女:嗯。某男听到了,抱着某女狂亲不止。“你竟然偷亲我!”在听歌的某女十分不爽。某男:那我委屈一下,你亲回来好了。说完便嘟起嘴来。琴梓:我爱你,可是到最后,我才发现我爱错了人。慕遗:我才不管什么对与错,我只知道我爱你,就算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追回来。一直孤身的她当遇见他时,她那颗寒冷的心渐渐地被他的一切的一切融化了,可当一些残酷的事实摆在她的眼前时,她是听从命运的安排还是去改变他们的未来?
  • 教师继续教育丛书-现代教育技术学理论

    教师继续教育丛书-现代教育技术学理论

    教师继续教育丛书-现代教育技术学理论教师继续教育丛书-现代教育技术学理论
  • 三皇内文遗秘

    三皇内文遗秘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故作情深:我与总裁的周旋游戏

    故作情深:我与总裁的周旋游戏

    我没想到会再遇见宋子文,而且重逢的地点还是在酒店的床上,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们之间,有着避不开的命运,而他的出现,就是为了给我们的青春一个完整的交代。
  • 来自未来世界的探访

    来自未来世界的探访

    《来自未来世界的探访》中将详细研究令人神往的时间旅行的可行性,还将介绍和探讨已被证明是现实存在的理论和实践,要知道,这种时间旅行对那些来自我们未来的时空的男女访客来说,简直是司空见惯的现象,可是,我们往往容易将这些来自未来时空的时间访客误认作外星人。让此书伴随我们在意识和观念上爆发一场革命。不!不是让宇宙飞船将我们送往遥远的星系,期待着我们的是通往更高精神生活和令人难以置信的发达技术的殿堂。多维空间隧道。要倾听时间访客的呼唤,加速我们的心灵升华。获得时间旅行的可能,并利用这一可能完善整个世界,未来将成为今天,让我们共同迎接那令人神往的未来吧!
  • 冷少霸宠:老婆小心点

    冷少霸宠:老婆小心点

    相亲遇到奇葩竟然要试睡,睡就睡,竟然睡出了一纸三年的试睡婚约。白央看着柳莫垠手中的大红结婚证书,“现在证也领了,我们正式睡一次吧!”柳莫垠撕碎结婚证书,恼羞成怒:“本小姐再也不上你白央的当!本小姐要找别人睡!”白央;你能走下这张床再说!某女:你不要乱来!我们有话好好说!某女紧紧抓着被撕扯的不像样的衣服。某男:男人和女人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睡一觉!某男边说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某女:…………
  • 葬永生

    葬永生

    我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在我没遇到鬼之前。那个声音整日整日的在我耳边响起:我从来不会出现在你的梦里,在你没听到我这话以前。这句话之前是对我说的,之后却被你听到了。
  • 觅灵

    觅灵

    斩妖、除魔、灭灵、弑鬼;一个个诡异惊悚的案件,一场场惊险刺激的战斗,一条寻觅邪灵的不归之路。
  • 邪途至尊

    邪途至尊

    何为正?何为邪?无为名利,只为逆天改命,逍遥乾坤!异类的眼神,还是留给阎王爷吧。武道一途,与生博,与死斗,只为那虚无的不老,飘渺的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