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落故意将自己的声音修饰的浑厚苍老,楚云墨还是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他,心里总觉得很蹊跷,他质问的话还未来得及问出口,锦瑟便从房间里出来,高兴的说道,“皇上,娘娘醒了。”
楚云墨一直悬浮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此刻也没有精力去过问这名神医的来历,只是匆匆留下一句话便朝着房间内而去。
看着若烟真的醒了过来,楚云墨不禁松了一口气,坐在床边看着若烟,关心的问道,“烟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若烟始终面无表情,眼神黯淡而又涣散,脸色更是苍白憔悴,楚云墨见她脸上似乎有泪痕,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
“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朕吗?”他语气一转,冷冷的问道。
若烟还是没有开口说话,此时的她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锦瑟在一旁随即解释道,“皇上,娘娘昏迷那多天方才醒过来,身体一定非常虚弱,皇上还是让娘娘好好休息吧。”
楚云墨的目光转向锦瑟,刚才在房间里的人,除了若烟与那名神医,便只有锦瑟,也只有她知道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于是他的眼神掠过一丝质问。
锦瑟迅速低下眼眸,不安的闪烁着。
“锦瑟。”他低沉的唤了一声,冷冷的问,“娘娘真的是刚刚才醒过来吗?”
锦瑟不敢怠慢,随即答道,“ 娘娘确实是刚刚才醒过来,娘娘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奴婢这就下去为娘娘做些软粥。”锦瑟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那步伐怎么看都像是逃。
小半月过后,若烟的伤口逐渐痊愈,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楚云墨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故意冷落若烟,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留在水月宫,只是安静的陪着若烟,从不强迫她不愿意的事情。
在他的心里始终相信功到自然成,总有一天,他会让若烟心甘情愿的做他的女人。
只是若烟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从不言笑,每天过着机械般的生活。
这一日,楚云墨正在批阅奏折,皇后白念桃信步走了进来,她比夏岚似乎通情达理、识时务很多,她从来不会乱发脾气,总是站在为皇上考虑的立场之上,就算心里不高兴,她也会强装欢笑。
“臣妾参见皇上。”白念桃走进来,对着楚云墨施了一个礼,楚云墨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有一点的变化,便继续将视线转移到奏折之上。
白念桃完全不在意,她知道皇上心中一直烦闷,而她此次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皇上解除烦扰的。
“皇上,奏折是永远都批不完的,皇上龙体要紧,还是休息一下吧。”说话间,她已经将沏好的一杯茶送到了楚云墨的面前。
楚云墨端起来喝了一口,面色稍稍缓和一分,开口问道,“你来做什么?”
白念桃微微笑道,“臣妾有一件事想要请皇上帮忙。”她说话间一直注视着楚云墨的表情变化,见楚云墨微微蹙了蹙眉,她迅速解释道,“臣妾的娘家有个妹妹名叫白静桃,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可是娘亲父亲为她挑选了好几个人家,她都不愿意,私下里她跟我说,她一直仰慕着七王爷,希望能够嫁给七王爷,所以臣妾特意过来恳求皇上,为妹妹做主。”
“这个真的是你妹妹的意思?”楚云墨收了收眼眸,定睛看着白念桃的笑脸,这个女人的心思向来缜密,她似乎知道他内心的忧虑。
“自然,小妹曾在宫宴上见过七王爷一面,自此便念念不忘,无论谁来上门提亲都被她拒绝了,她的内心早已认定七王爷是她此生的良人,再者,七王爷也该到了娶亲的年纪,皇上就为妹妹做一次媒人吧。”
楚云墨静下心来想了片刻,觉得不管皇后这么做是有意而为之还是真有此事,如今能够让若烟尽快的忘记七王爷,首先便要让若烟对他死心,他想,若是若烟知道七王爷将她忘记并娶了别的女人,她的心思还会留在七王爷的身上吗?
“皇后有心了。”楚云墨对着白念桃语气柔软的说了一句,同时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如此,白念桃也就心满意足了,她一直都知道皇上喜欢若烟,但她并不会像夏岚那样鲁莽愚钝,从楚云墨迎娶夏岚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以后要面对的女人会越来越多,生气与使计都不是最明智的做法,她是皇后,唯有安抚才会得人心,得威信。
是日,皇上便叫来了七王爷与他商讨此事,楚云落自然没有思考就婉拒了。
“都说长兄如父,难道朕在七弟的心中,一点威信也没有吗?”楚云墨稍稍露出一丝不悦,他向来与七王爷之间没有什么兄弟之情可言,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将一股压力强加于楚云落。
“臣弟不敢,臣弟只是一时间还很享受一个人的生活,并不想为家庭束缚住,再说,臣弟一个人散漫自由习惯了,生活中突然多出一个人,怕是不习惯,也无法好好地照顾白小姐,所以还请皇兄三思。”
楚云墨目光一沉,心中想着,若是那个人是若烟,恐怕你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托词了吧?
皇上正在沉默思虑间,门外的太监通报道,“烟妃娘娘驾到。”
话音刚落,赵若烟便踩着莲步走了进来,面色清冷的对着皇上施了一个礼,然后问道,“不知皇上让臣妾过来所谓何事?”
今日的若烟身穿一件暖黄色的拖地烟笼百水裙,裙子上绣着朵朵桃花,将她的脸颊映衬的更加明艳动人。
楚云落见若烟一切安好,心里也便安心了。
楚云墨的目光在楚云落与若烟之间来回,而后直接将若烟揽入自己的怀中,温柔的笑道,“烟儿来的正好,朕正与七弟商讨一件事情,只是意见不合,不如烟儿给个建议。”
若烟这才缓缓将实现转移到七王爷的身上,故作轻松的问道,“不知皇上与七王爷在商讨何事?”
“朕为七弟选了一个好姻缘,只是七弟似乎不太满意。”楚云墨幽幽的开口。
赵若烟的心中突然空了一下,转而故作云淡风轻的问道,“皇上为王爷选的可是哪家姑娘?”
“白丞相家的二千金白静桃,也是正夫人所生,与皇后是亲姐妹,烟儿觉得如何?”
赵若烟垂下眼眸,用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落寞,她低低的说道,“这种事情臣妾也不好说什么,皇上就不要问我了,一切应该遵循七王爷的意思。”
“哦?你也觉得是朕做的不对吗?”
赵若烟抬眸,迎上楚云落复杂纠结的眼神,只一秒就迅速移开视线,她浅浅说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有些累了,皇上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臣妾就先回水月宫了。”
赵若烟说话间就要从楚云墨的怀里挣脱出来,然而楚云墨的手臂一直环着她的腰,并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反而若烟越是挣脱,他的力道便会更大。
楚云落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犹如翻倒了五味瓶,内心很不是滋味,他怎么会不知道皇上这是在试探他,故意让他的心里不好受。
“烟儿,你先不要走,听完朕的旨意再走也不迟。”楚云墨说到这,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楚云落,当他看见他眼底的那抹忍耐时,眼神忽而变得阴冷起来。
“七弟,朕已经答应皇后了,恐怕现在连白丞相都已经开始在做准备了,朕是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再说,朕也觉得白二小姐与七弟十分的般配,七弟就不要再说什么推辞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婚礼就定在这个月的十六号吧。”
楚云落面色随即暗了下来,开口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楚云墨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反而抢先一步站起身说道,“朕的烟儿累了,朕陪着她回去休息,七弟也回去好好地想一想吧。”
话音落下来的时候,楚云墨揽着若烟已经走到了门口,若烟暗暗回眸看了他一眼,眼角溢满担忧与失落。
时间如指间流沙,转瞬即过,不知不觉便到了秋季,荷花池内的荷花悉数凋谢,荷叶渐渐枯萎,留下满塘的寂寞与萧条,赵若烟一个人站在池塘边,面容平静,神思悠远,她清澈如水的眼眸始终望着水面,像是在看着什么,又仿似什么都未能进入她的眼。
楚云墨在她身后注意她很久,最后还是抬步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身边,关心的问道,“烟儿,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