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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寂静的屋内,南宫大公子的声音响雷一般的起伏。

子衿淡淡笑起来,苍白的脸恍若雪色的梨花,淡雅清丽,她微微抵了抵额头,认真地看向南宫大少爷,温和道:“大哥这是什么话,有些话说了就要有证据证明,难道还不想认我这个弟弟不成。”

撞到子衿淡淡瞥来的眼神,他竟有一丝的退怯,微微别过头,逞强道:“自然有证据,而且这证据就在你身上!”

子衿微微一愣,倒是并不惧怕这大少爷,她自信万事做的周到,不会被揭破身份,只是这大少爷似乎知道些什么急于揭穿她,目的只有一个,她倒下了,这南宫家下一个产业的继承人便是他大少爷,只是,他果真知道她的女子身份么?

想到这里,子矜挑眉笑道:“奥?不知道大哥说的是什么,弟弟定当配合。”话一说完,一旁的紫奴倒是捂着唇笑起来,瞟了大少爷一眼,打趣道:“大少爷,您开什么玩笑,咱家三少爷若真有事瞒着老爷夫人,难道要把证据放到自己身上,等着你抓现成的不成?”

“你!”大少爷被她抢白,不由恼羞成怒,也不顾大少爷的仪态,扬起手来就要打向紫奴,嘴中骂骂咧咧:“臭丫头,主子们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

“呀!”紫奴佯装吃惊的躲开,脸上惊恐万分,倒真像极了楚楚可怜的小丫头。

子衿抬起未受伤的手拦他,皱眉道:“大哥,紫奴是我的丫头,她冲撞了大哥,我自会处理,大哥事务繁忙莫因为这等事气坏了身子。”

“你!”

南宫大公子气得几乎咬牙切齿,掌生生停在空中,紧紧地握成拳,那模样恨不得奖子衿立即碎尸万段。

“够了!”

一直未发话的南宫老爷子重重的拍了拍桌子,茶水随着震动溅到桌上,浸湿了灰色的衫子,他阴沉着脸,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逆子,你闹够了没有,自你三弟来了以后,咱们南宫家产业扩大多少你不是看不到,你不服也就罢了,三番五次闹出这样一出,昙儿腕上带着特意为他打造的南宫手镯,难道还有假不成!”

“爹!”

南宫大少爷急得面色通红,抬手指着子衿道:“您不知道,人家九王爷说了,这人叫姓君名匪,曾是烈王手下的门客,她一定是烈王派来的的卧底,为了吞并咱们家的财产……”

“孩子……”

南宫老太太实在听不下去,禁不住泪流而下,悲戚的道:“要不是那时你和你二弟贪玩将昙儿扔到街上,昙儿也不会这么多年没有音信,现在好不容易我们一家团聚,你这是为什么,你三弟到底哪里对不住你……”说着竟是捏出手帕悲悲蹄蹄哭起来。

“娘!”

大少爷急得直跺脚,转过头看向子衿的目光却愈加狠恶,怒道:“你本事倒是不小,哄的爹娘都为你说话,我可问你,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子衿脸色如常,却不直接回答,只反问道:“小弟想问大哥,这件事和大哥方才所说的有关系么?”

南宫大少爷一句话被噎在喉中,脸色涨得通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语无伦次的道:“你昨天有没有去小岭坡,你若是去了,就能证明你是奸细。”

子衿淡笑不语,只摇了摇头,叹息道:“大哥,什么小岭坡我不知道,似乎这件事你比我更清楚,难道你便是什么奸细不成?”

“我……你……”

南宫大少爷瞪大了眼睛,只觉被逼进角落,颤着唇不知如何说下去。

“大哥,好了,别逗弄小弟了,爹娘可当真了。”子衿笑着亲密的拉了拉他的衣袖,转头对南宫二老笑道:“爹娘,大哥在和孩儿开玩笑呢,没什么大了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是不是,大哥?”

南宫大少爷无计可施,只咬着牙点头:“是!”

南宫二老脸色这才好了许多,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看看你弟弟,也不知道多活了这几年学了些什么!”

子衿微微一笑,眼眸中闪过几丝不自然,找了个借口出了屋子,肩头隐隐作痛,她望着满院葱郁,思绪飘远。

南宫二老真的很疼爱这个儿子,只是,她始终不是他们真正的儿子,不管是善意的还是出于什么目的,总算是一种欺骗,她不知道这种善意的谎言能保持多久,还是她应该找个借口早早的离开南宫家,这样他们二老经受的只是离别之苦,而不是丧子之痛呢?

伤口隐隐的又渗出血来,回到院子里重新换了药,紫奴抿嘴笑道:“姑娘,没想到九王爷生死关头竟还能手下留情呢!”

子衿微怔,随即笑道:“是啊,他若告诉大哥我是女儿身,一验就能知道我是不是昙,现在想来,他也不过是想争那个位子,亲兄弟间闹到这个地步却是太可悲无奈了。”

紫奴看她一眼,叹气道:“生在帝王家,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无奈,到处都是刀光剑影权力争纷,争到最后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了。”

子衿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目光投到远处,窗外,柳絮纷飞,云朵般的飘荡。

心情烦躁,不自觉地就去了君叔那里,颦儿却告诉她,他出去了,拿了一支长笛,穿了许久未穿的白衫,上了山。

透过窗外遥遥的望去,山高耸立,山腰处,一个幽静古庵隐约而立。

她想起母亲的脸,那里,可不是她出家的地方么,万丈的崖下,昙的灵魂便也在那里逝去了。

不知哪里传来的笛声,委婉缠绵,穿过层层树嶂,若有若无的飘出来,仿佛讲述着一个古老的爱情故事,哀伤而美丽。

过了半个月,朝廷的大小事务大约处理完毕,安王逐渐没有那么忙,回到府里与冷漾下下棋,练练武,享受父子的美好时光。

倒是冷漾,生的俊美可爱,许多丫鬟婆子拉着他不放,嘻嘻闹闹,倒给这安王府添了诸多活力。

南宫二老想念孙子想的利害,催促着子衿去接冷漾回府,她的伤在寒夜的调理下好了许多,又推辞不过,只得乘了轿子去了安王府。

王总管看到子衿只吓得冒冷汗,好一会没缓过神来,磕磕巴巴的把她让进大厅,倒把子衿逗笑了。

丫鬟上了茶,安王却没有来,子衿略带忐忑的坐在位子上,本来就纷乱的思绪愈加理不出半点头绪来。

冷漾到底是他的儿子,现在又要带他回去,不知道对安王是否太过残忍呢?

茶盅的热气徐徐而上,苦涩醇香的味道漫布鼻端,心中诸多情感也慢慢渗出来,心,跳得厉害。

“南宫公子……”

身后,一个妇人的声音缓缓响起,仿佛隔了许久,从遥远的地方幽幽而来。

回头,韩婆静静立在门口,一身素色衣衫,脸上竟带着淡淡的笑意。

子衿怔了怔,诧异的起身:“韩婆?”

“王爷在偏殿等您,请随老奴来。”

仿佛不认识她般,她恭敬的说着,眼角处却难掩丝丝温柔暖意。

子衿困惑的跟在她身后。

“王爷在里面,南宫少爷请进吧。”

走到一处精致雕花门廊前,韩婆对她一福,然后静静的退了下去。

“吱”的一声,门缓缓地打开,又缓缓地关上,青色的身影投落到地上,掠起淡淡影子。

眼前纱幔乱舞,层层叠叠,恍若蝶翼。

情不自禁的走进,子衿却是愈加困惑。

氤氲雾绕,迎面扑来浓烈的热气,子衿禁不住偏过头,这时却传来一阵孩童嬉笑的声音。

清脆的跳跃在淅淅沥沥的水声中,仿佛起伏飘动的音符。

夹杂其中的还有男子低沉的笑声,磁性的,性感的在水声中传过来,轻易的跳动着敏感的神经。

子衿不由止住了步子。

这时,眼前却清明了许多。

水气缭绕中,男子****着完美的上身背对着她站在浴池中,晶莹的水珠珍珠般的滚动在麦色的肌肤上,勾勒出钢硬有力的线条,墨色的发湿漉漉的散落在肩上,徒多了几分野性和魅惑,清脆的水声中,这无形的诱惑强烈的吸引着女性内心深处的悸动,几乎挪不开视线。

意识到自己在盯着那人的背部瞧个不停,子衿突觉有些脸红心跳,猛地转过身体不再看。

男子的身旁,一个满脸水珠的小男孩突然仰起头笑起来,抹去脸上的水雾,望着岸上的子衿稚声叫道:“爹爹……”

子衿身体微微一震,微偏过头望着地上水珠滚动的大理石,半晌才淡淡道:“安王爷,在下来接犬子回府,这几日,叨扰了。”

安王没有说话,伸出大掌拍了拍冷漾湿漉漉的头,低声道:“去吧。”

“是。”

冷漾眨了眨眼睛,听话的爬上岸,拎了浴袍披在身上,回过身对二人道:“爹爹,我去穿衣服。”

“嗯”

子衿和安王同时点头,听到对方的声音禁不住一愣,子衿看了安王一眼又飞快地别过,目光停到冷漾的脸上,直皱眉头。

冷漾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闪过得逞的光,遇到子衿责问的目光,飞快地进了左侧的门,帘幕泻下,室内只剩二人。

室内热气缭绕,子衿额前不自觉渗出汗来,肩部又受了伤,最怕沾水,她却只想逃离,背着身子道:“在下先出去了。”说着猛地回身,却无预料的撞到一睹肉墙上,肩上无预警的被大掌握住,灼热的仿佛无法熄灭的火焰,手下的触感结实湿溺,她诧异的抬头,却撞上一双黝黑的眸子,仿佛无底的深渊,不自觉地会将人吸进去。

他未来得及穿浴袍,匆忙之下只随意扯了一件衣服遮住下半身,胸前的水珠顺着肌理滑到腹部,盈盈的反射出诱人的色泽。

子衿猛地收回手,却扯动了肩头的伤口,皱了皱眉,脸色苍白了许多。

“本来想邀南宫少爷共同沐浴,看这样子似乎要失望了!”

安王直直的盯住她的脸,一只手禁锢住她的双手,探出另一只手去解她颈旁的盘扣。

“做什么?”

子衿吃了一惊,警惕的看他,随即挣扎的动作被肩上的疼痛代替,只咬着唇痛的蹙眉轻哼。

安王将想把她拥进怀中的欲望生生忍住,他告诉自己还早,只低着头沉声轻笑:“南宫少爷似乎受了伤,本王替你查看一下可好?”

他俯下身凑到她耳旁说着,俊美的脸在雾气中越显魅惑,灼热的气息碰触到她雪白的耳垂,烫伤了一般的红,她只觉周围气温上升了许多,浑身燥热无比,肩上的痛也被逼了上去,别过头避开他的气息,脸色变得绯红,她皱着眉道:“不用了,多谢。”

“都是男人,南宫少爷还会难为情么?”

安王不理她,修长的指在盘扣上留连,有意无意的碰触她颈边肌肤,戏谑的笑。

听出他的意有所指,子衿再也装不下去,不由恼羞成怒,瞪着他怒道:“冷殇,你闹够了没有……”余音却在碰触到他目光的刹那嘎然二尺,她抿了抿唇,微微挣扎,这时伤口的痛才蔓延上来,“哎呦”一声,痛得叫出声来。

安王目光一闪,冷哼一声,探手将她横抱起来,大步迈进一旁的屋子,里面样样齐全,一张装饰华丽的大床靠在墙边,他放缓了动作将她放到床上,转身拎了一个药箱过来。

子衿皱着眉看他,目光触及他****的上身随即别开。

安王皱眉看她。

青衫略带散乱的铺在床上,黑色的发下,她的脸潮红如刚刚盛开的桃花。

叹了口气,脸上的冷霜柔和下来。

“要接漾儿回去?”

两人之间是无尽的沉默,他终于出声打破。

“嗯。”

子衿张了张唇,总觉得有万千话要说,最后却不知说什么,只简单的应了一声。

“小岭坡的伏击也是你挡的?”

“……是”

“受了伤?”

“……唔……不妨事……”

安王皱了皱眉,突然无奈一笑,低头看她,沉声道:“你要助我得到这个江山?”

子衿微怔,低了眼帘,淡淡笑答:“是。”

“那么……”他逼迫她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着:“是柳子矜希望的?”

望着那双黝黑的眼眸,她突然不知如何回答,四年来那张日日念着的脸就在眼前,她曾见过他谈起梦想意气风发的样子,她也自然知道,男儿志在千里的道理,他是雄鹰,不该禁锢在她的臂弯里,可是,内心深处,她真的希望他得到那个位子么,生在帝王之家,又有多少无奈与不可,他们的儿子又该怎么办,像他一样为了自己的目的排挤自己的亲生兄弟么?

所以那一刻,她迟疑了,一直坚持的信念轰然倒塌,她发现,在他面前,她始终无法欺骗自己。

“子衿……”

他叹息着唤出声来,这一声呼唤仿佛用尽他所有力气,四年的思念与煎熬一并涌出来,伴随着他低沉的声音,竟是满含沧桑与无奈,让她的心不自觉地疼起来。

她全身一震,某种悲伤的情感溢满全身,涩涩的难以抑制,别过头望向一旁,翘起的睫毛颤抖的恍若蝶翅:“殇,我已经无法回头了,我亏欠昙太多,用尽一生都无法偿还,南宫昙的身分注定跟随我一辈子,我还能怎么做?”

“你可想过漾儿怎么办,你要让他一直都这样么,父亲母亲分居两地,父子不得相认,连见一面都要找理由?”

他仔细的看着她,低声问着。

“我想过的,过一阵子我离开皇城去往分行,漾儿就住在你这边,这样你们相处得时间可以长一些……”

话未说完,肩却被他握住,俊秀的面容逼上来,他冷着脸,笑得苦涩:“你觉得,你独自离开,我和漾儿在一起会生活得快乐么?”

子衿怔住,他小心将她拥进怀中,低声叹息:“昙的死,我也很难过,但为何这一切你要独自承担呢,我也有责任,当时我若派人手保护你们二人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这个错是我们两个人的,让我们一起承担好不好,怀念也好,愧疚也好,为何不一起承受呢?”

透过衣衫,他的话在耳后缓缓地传过来,轻易的拨动了心底的弦,她有些动摇,单手缓缓推开他,躲闪的开口:“殇,给我些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安王也不逼迫她,点了点头只说:“我等你。”

子衿挣扎着下了床,见他手中提着药箱直直看她,微微尴尬,笑道:“我该回去了。”说完逃一般的离开。

安王摇着头无奈的笑,起身穿上衣服也跟了上去。

外面,冷漾已经穿戴好等她,与随后跟出来的安王道了别,二人乘轿回府。

伤口果然已经渗出血来,她躺在榻上,任紫奴絮絮叨叨的埋怨,听得心不在焉。

窗外花开得正好,明媚的阳光洋洋洒洒的照进来,柔柔的温暖。

冷漾扬着小脸紧张的盯着紫奴换药,眼睛眨也不眨的观察着子衿脸上的神情。

子衿不由笑起来,劝道:“去和寒叔叔练武吧,娘不碍事。”

冷漾听话的点了点头,转身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塞到子衿手中,不放心的道:“娘亲,你若是疼就咬住这个,或者叫漾儿进来,漾儿让你咬。”

子衿微怔,唇角勾着满足的笑,眼底隐约渗出湿意,只点了点头,温柔的道:“娘知道了,去吧。”

“嗯。”

冷漾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留恋的看了她一眼,这才不舍得跑了出去。

紫奴收回停留在冷漾背影上的目光看像子衿,笑道:“小少爷很是疼姑娘呢!”

子衿怔了怔,安王的话不断的在脑海中响起来,一时静静失神,恍若入梦。

一起……

她……真的可以么?

吃过午饭,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又动不得,忽听外面有些混乱,询问的看像紫奴,紫奴收拾了手中针线活,正要出去,寒夜披了一身阳光踏着步子笑着走进来。

“姑娘,安王爷派人送了东西过来。”

一进门,他如实禀报。

子衿无奈的勾了勾唇角,笑道:“怎么又送东西,他安王爷就那么富足?”

寒夜笑了笑,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打了个响指,吩咐道:“抬进来。”

话一落地,几个仆人鱼贯而入,林林总总,应接不暇,不一会,屋子里便占满了安王送来的东西,紫奴惊得双目瞪得豆大,子衿也被唬得一愣一愣。

仆人退了下去,寒夜指着一颗盆栽的树木道:“合欢树。”又指向一旁,依次道:“连理枝,比目鱼,鸳鸯,比翼鸟……”

“好了好了……”

子衿脸色红的古怪,不耐烦地打断他,扫了一眼地上满满的“礼物”皱着眉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时,冷漾兴高采烈的提着一个鸟笼进来,里面是三只色彩斑斓的八哥,忽上忽下,在笼中乱窜。

“娘,爹爹送给孩儿的八哥……”

冷漾高高举起鸟笼让子衿看,边看边说:“这只大的是爹爹,略小的是娘亲,最小的是孩子……”

他回来后就一直称安王“爹爹”,想来父子俩相处半月已经相认,子衿也无从干扰,只是她望着笼中那三只八哥,不由又好气又好笑,笑了笑只勉强点头。

去往分行的计划是早就吩咐好的,考虑到南宫二老的感受,本想等他们父子相认就去往那里,再也不会来,可是现在却犹豫了,心中生出诸多不舍,行程也是一推再推。

外面春花烂漫,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明媚的阳光在花下投下淡淡投影,衣摆过处,暗香弥漫。

她何尝不向往幸福,本来坚决地心在安王一再的劝说下变得摇摆不定,想舍又舍不下,想争取却始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只煎熬的停滞在原地,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

下午却传来安王被赐婚的消息,新娘听说是一为御封王爷的郡主,大家闺秀,门当户对。大局已定,安王被推为太子,也只差一个条件——太子妃,皇帝自动为他弥补了这个缺陷,便什么也不差了,接下来,大婚过后,便是册封了吧。

手中的花刺不自觉地扎进肉里,粉嫩的花瓣伴着猩红的浓稠碾碎,滴滴答答的流落到青衫上,风起,跌落大片粉嫩,猩红的血液滴落到上面,妖异的美丽。

心,被狠狠地撕开来,血肉模糊。

她不该动摇地,抱太多希望,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惩罚吧……

她笑,笑得花枝乱颤,晶莹的液体从眼角流下来,染湿了双鬓。

单薄的身形失去重心得倒下,青色的影子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花瓣片片,仿佛猩红的血渍。

耳畔是紫奴的惊呼声,她觉得累极,迷迷糊糊的阖上眼,想着这如果是个梦该有多好。

寂静的院子没有半丝声响,安王站在花枝中,望着屋内沉思的中年男子,低低的叫了一声:“君叔……”

男子抬起头,温和的脸变得凝重,他望着他,淡淡道:“来了。”

“是。”

安王应了声,快步走进屋内,将手中的画轴铺到他跟前,展开,画中,一个青衣女子静静而立,窈窕如兰,笑魇如花。

男子的目光蓦然变得深沉许多。

“父皇赐了婚,可是我非她不娶,还请君叔成全。”

安王望着他,说得郑重。

男子没有说话,目光透过窗外落到一个天真烂漫的蓝衣女子身上,摇着头笑起来。

半柱香的功夫,安王淡笑离开,蓝衣女子问之是谁,男子曰:“痴人……”

仿佛过了许久。

醒来时,身旁余香袅袅,紫奴红着眼睛看她,她无力的笑:“傻丫头,有什么好哭得。”

紫奴只极力忍住胸腔的哀意,泪流满面地摇头。

“姑娘,你不能这样折磨自己,你身子骨本就弱,这样作践自己难道不想活了么?”

紫奴哽咽着劝她,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落到她青色的衫子上,留下一圈圈泪渍。

子衿只是平静的笑,脸色苍白的厉害,她环视一周,却没有发现冷漾的影子。

“漾儿呢?”

“咦,方才还在这里的。”紫奴惊诧的抬头,却果真没有发现冷漾的身影。

寒夜皱了皱眉,猛地记起什么,诧声道:“他一定是去安王府了,方才还一脸怒意,想来是去找安王爷理论了,我去把他找回来!”

“等等!”

正要往外跑得身形却被子衿叫住,子衿皱着眉,半晌才松开,仿佛在做着一个重大的决定,她勾着唇,清澈的眸子忽明忽灭,良久,淡淡道:“由他去吧,寒夜你马上清点行李,咱们连夜出京赶往分行。”

“姑娘!”

紫奴和寒夜均是一惊,紫奴缴着手绢,不舍得道:“不带上小少爷么?”

子衿沉重的摇头,却再也不说什么,疲惫的阖上眼,只觉真的很累了。

恨不得马上死去,什么也不再去想。

漾儿,在他父亲身边,会更好些吧……

马蹄声声,她坚持坐在马上,冷风灌过来,她只觉得麻木。

离开,对大家都好,皇命不可违,她只希望他能好好的。

身后是无尽的黑寂,灯火若有若无的闪烁其中,她恍惚的看着,手上包扎的绷带渗出淡淡血色,一路染到缰绳上。

她未有所觉,心中长满不舍与无奈,她的儿子,她心爱的人,只在这一夜,便再也见不到了。

大路宽敞而漫长,两旁葱郁,直直的通向远方,最终化作黑寂的点。

风吹起长衫,铮铮而响。

他的眉目再黑夜中变得清晰,两人的在一起的经历走马灯的在脑海中闪过,她想起他对她的好,想起他温柔地沉的声音,胸腔的悲伤满满的溢出来,只压抑的战栗。

冷漾那张俊秀的笑脸浮现出来,故作老成的神情让人心疼的忍不住抱进怀中,他会皱着小眉头,撇着唇稚声唤她:“娘亲……”

无法抑制的,身心俱痛,她痛苦的弯下腰。

“姑娘,你没事吧?”

紫奴坐在马上,担忧询问。

子衿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艳丽的脸庞,这个女子陪伴他们母子四年,青春也在无声息的流逝,她摇了摇头,淡淡笑起来:“紫奴,这四年辛苦你了,可有相好的人么,安定下来也好。”

紫奴一怔,没料到她说这个,脸不自觉地一红,有意无意的瞟了一旁的寒夜,没有说话。

子衿恍然大悟。

这时,队伍却停下了,寒夜皱着眉跑到前面,隔了会一个女子的声音脆生生的响起来:“子衿姐姐,我要找子衿姐姐。”

寒夜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夹杂其中。

“姑娘,你找错人了,这里没有这个人。”

子衿诧异的望过去,却见一个蓝衣女子涨红着脸和寒夜争论,脸上细汗涔涔,嘟起的唇恍若盛开的桃花。

她不由哑然失笑,策马过去,转头道:“寒夜,都是自己人。”

寒夜怔了怔,这才停止了争论。

“子……不……南宫哥哥……”

蓝衣女子欢快的凑上来,站在马下仰头望着她笑魇如花。

“颦儿,你怎在这里?”

皱了皱眉,她询问出声。

“唉呀,爹爹告诉我的,别的不说,南宫哥哥救命啊……”

她在马下可怜兮兮的拉着子衿的衣角,眼底依然委屈的渗出泪来:“爹爹要把我嫁出去,我不嫁,救命啊……”

“长大了,自然要嫁人,颦儿委屈什么?”

“我说过要嫁你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颦儿在马下皱着眉,不依不饶。

子衿一怔,却猛然想起那次对话来,她说曾见过一个极美的男子,对他一见倾心,那人可不就是昙么,那时候,皇帝正逼柳师师嫁他,他找君叔救人,难道……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想起君叔偶尔流露的古怪,那种猜测愈加清晰。

君叔,可是她的亲生父亲么,那么,颦儿便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不成?

“南宫哥哥?”

颦儿见她发怔,扯了扯她的衣角。

子衿一时脑中纷乱,愣愣的低头看她,无奈的道:“颦儿,你难道想随我一起走不成?”

颦儿仰头甜甜一笑,夸赞道:“南宫哥哥真聪明!”

觉得自己找了个大麻烦,子衿为难的直按太阳穴,连连摇头:“使不得,君叔知道了难过不说,而且,这等荒唐的事我做不来。”

“不走也成,颦儿还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颦儿仰着头,朝她神秘的眨眼。

子衿无奈的摇头,翻身下了马,微低头叹道:“你说。”

“你替我嫁,洞房前再扮男装出来。”

颦儿凑到她耳畔小声说着,脸上满是寻求刺激的惊喜。

子衿被她的话镇住了,一时回不过神,半晌才喃喃道:“你这丫头,脑子是怎么长的,不管扮不扮男装,新娘不见了,男家能把罢休么,还是我劝劝君叔,让他放弃这个念头不就行了?”

“来不及了,男家都下聘了,还订好了日子,而且爹爹极是喜欢那个人,还说百里挑一,不嫁他是我的损失。”颦儿这才知道着急,跺着脚,脸色急得通红。

子衿怔了怔,无奈道:“君叔急着把你嫁出去做什么?”

“还不是嫌我累赘。”颦儿委屈的两眼发红,几乎哭出来。

“好了好了,我给你想办法,实在不行,我替你嫁就是。”子衿为难的直摇头,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朝寒夜摆了摆手,队伍只得原路返回。

“嗯,你让你的手下潜伏在洞房里,他若动你,你就让他们点他的穴,还有,把他灌醉了也成,第二天就逃跑,要不就假死……”

一路上,颦儿嘘唏叨叨,两眼兴奋得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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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古代穿越而来,只为寻找她。她,爱上一个花花公子,却不知回心转意,让他怎生痛楚。在爱与痛的洗礼中,他们终于走到一起,开始一段人人称赞的美好情缘。“去死吧!为什么总说爱我!”“我是真的爱你,我举脚发誓!”“去死吧你!”
  • 青春漫走

    青春漫走

    漫---延展,因而认识了你和他,形成我们。漫---放纵;放纵的感觉,超越一切,让你不再胆怯。漫---没有限制,没有约束;很多事情,跟青春绑在一起是美好,离开青春,就是傻冒。漫---淹没;淹去伤和痛,没去苦和泪。青春慢走,我不想要面临分离!青春不送,我终究要学会长大!人生路漫漫,青春慢走不送!再见时,不舍。再见时,才发现我们虽变,但我们还是我们。
  • 老婆再嫁我一次

    老婆再嫁我一次

    “你让我喝的是什么?”仅是半杯红酒,她的身体却如被泼了酒精燃烧起来,恼火的问。“酒里有药。”他很无奈的一声叹息之后,他邪气一笑:“我也喝了,所以……只能互相解了。”那夜,谋得一份兔女郎工作的她,被一个陌生的女人硬推进总统套房……那一夜,债主找上门,为避免被卖的命运,她央求戴着黑豹面具的男人救了她,却被面具男人威胁让她嫁给他,更不知晓,面具男与他竟是同一人……
  • 龙魂影魄

    龙魂影魄

    一名失忆并能力被封印的全系异能者,恢复记忆和能力后,带领着国之利刃“龙影”经过数次危险的战斗成为异能界的“神之队”,一直无法战胜的队伍!
  • 一生必读名家精品——生命跳动

    一生必读名家精品——生命跳动

    集中外名家美文之精粹,好书是来自伟大心灵的宝贵血脉,让我们的精神生命得以延续更生。在人生无以反复的过程中,只有那些历史上最具天赋的作家才能使我们的灵魂受到一次又一次的震撼,只有那些超越了时空的经典文字才能把无数的智慧和美好对比着愚昧和丑陋一起呈现给我们,指引着我们远离浮华虚空。
  • 土官底簿

    土官底簿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永恒六道

    永恒六道

    修炼一途,本就是追求生命的极限,夺造化,窃阴阳,逆天而行……大千世界,六大极限之道,皆是逆天改命,生死、杀伐、轮回、毁灭、法则、灵魂,成,则永生;败,则湮灭……一人,一灵,一兽,一同踏上征程,追寻着属于自己的道,或杀伐,或生死,或轮回,或毁灭……
  • 擒天

    擒天

    封印万年的村庄一日之间血流成河。踏上复仇之路的贺天凭借什么开始复仇之路?这万年来九州发生了怎样的变故?复仇!在复仇中将天这只无形大手擒在手中!主角没什么本事,只是九州灵兽几乎都被他碰见,收为跟班;失传万年的绝学只是堆积了他整个脑海;只是一生之中奇遇不断,于强则强!擒天!我命不由天!(群:65210654.加时请验证书名,否则一律不加。新书期间,求收藏,求推荐。本书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急需要粉丝,希望早日出现个盟主。)
  • 星蕴迷途

    星蕴迷途

    一位落魄少年,正慢慢走向强者之路,宫逸,开始了他漫漫人生路。微笑,是他让死亡降临的标志……在星蕴大陆上,一切都是那么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