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六年十二月,他们的私情被显恩母亲发现,并向公安机关告发。
一九九七年二月,绿“诱惑并胁迫未成年人多次发生性关系”罪名成立,被判有期徒刑十年。
显恩哆嗦着看完着一篇篇曾经含着眼泪写下的心情,然后按下“Delete”键。这些支撑信念的文字,从此再不需要存在。灵魂的思念,终于换回肉身的相守。
绿,请原谅我十几岁时怯懦和羞涩,没有胆量向母亲和公众坦陈与你的一切皆是我的心甘情愿。那十几岁的秋天,我爱你的这几年,和所有其他女人关于爱的试炼和对招,我终于安全地衍生为一个坚强有力的男人。那时我对你说的那句“我等你”,终于是能够兑现的承诺。之前和之后你为我受过的所有的苦,我用生命所有余下的时光,来偿还。
显恩双击最后一篇文档,《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输入密码二〇〇七〇二〇四:
“绿:今天,我来接你回家。”
熙锦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聪明的女子。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阴平上声,笔划丰富,无论读上去还是写出来,都是一派繁荣美好的样子。熙锦以为自己的人生便能凭借名号的运气,就此熙攘锦瑟,热闹非凡。事实也确实如此,她一直以来的成长,无论学业、事业和生活,总是拿捏得当,游刃有余。甚至爱情,她也占尽先机,主导着一切向左或是往右的可能性,保持着随时抽身的强势状态。直至她遇到罗冽。
怎么说呢,罗冽其实并不算是优异男子。肥头大耳,目光呆滞,身上隐有陈年累积的油脂气息。脏兮兮,瘪塔塔,连扮演令人嫌恶的大款都无可能。因为罗冽没有钱,所有的身家性命便是攒积多年才得来的七十平的小小公寓。罗冽更没有前景光明的饭碗,日复一日的业务员工作已经做到第九个年头。忘记哪位HR的高论了:同样职位,做到第五年仍未升迁,从此便希望渺茫,该考虑更改行当了。
便是这么个希望渺茫的罗冽在麻将桌上遇见了华美丰盛的熙锦。朋友家的牌局,晚到的熙锦没有席位,只得不情不愿地买罗冽的马。罗冽原本平淡的手气瞬间奇佳,令人难以置信地用各种绝招赢了若干圈。熙锦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便莫名其妙地捧了一堆钞票。散场的时候,熙锦不屑地说:“这么多零钞,只能用来吃夜排挡了吧。”
两个人去茶餐厅点了麻油鸡、虾仁跑蛋和干锅牛筋。熙锦还要了一份便宜又好吃的鲜虾肠粉。吃到一半的时候,熙锦突然发现罗冽在盯着她的肠粉出神。罗冽本是个邋遢得像刚从风尘里归来的人,此刻的眼神却温暖闪亮,让人在一瞬间有流泪的冲动。熙锦想起某个姑婆曾经训导的。男人在吃饭的时候是最没有戒心去防备别人的。贪婪抑或驯良。粗野还是节制。面对食物,男人才会真实流露。于是,熙锦就很温柔地问:“想尝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