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子里一声闷吼：“那些儿时的荒唐事，你还提了做什么！”
小归有些害怕，她想帐子里该是怎样一张骇人的脸。
少爷又补充了一句：“别想用这事要挟我。告诉你，别有什么非分之想！”
小归呆了呆，便端了盆出去了。
自八岁被买过来，小归整整作了少爷十年的贴身丫头。
小时侯少爷身子弱，不肯吃药。每一口都是小归含在嘴里喂了少爷的。因为少爷说她嘴儿香甜，喜欢亲她的小嘴。小归又想起少爷十六岁那年第一次要了她的身子，也要了她的心。从此以后，她小归便生生世世是少爷的人了。
那样的十年，是充满回忆的，只属于她和少爷的十年。
而现在，面前躺着的这个深爱的男子，这个本打算追随他一生一世的男子。却突然要把她嫁了马夫，却突然不要她了。
小归依旧不怪少爷。小归想，少爷是被逼婚气冲了头，才把怒火迁到她身上来的。
小归想作最后的努力，她便到夫人面前哭诉。她害怕少爷在气头上就真的把她的婚事给办了。那可就糟了。
夫人本来心头就乱，听到小归呜里哇啦大哭一通，恨恨地说了一句：“这孩子，自己的事不操心，倒管起下人的事来。”
然后，夫人又斜了一眼泪眼婆娑的小归，说了句：“不过这主意也不错，就这么着了吧。”
抽噎着的小归听了这话，便真的呆住了。半晌，小归轻轻说了一句：“夫人，少爷可能打算……嗯，离开这里。”
低贱如小归，也可以在所不惜，放手一搏。
府里乱了套了。
为防止少爷离家叛逃，老爷动用了所有家丁团团包围住少爷的居所，所有门窗被木板牢牢钉死，每日由小归端茶送饭，其他人等不得自由出入。
夫人并未向少爷透露风声来源。如此一来，少爷便可只属小归一人了。
少爷极度颓丧。滴水未进，粒米不沾。任小归如何苦苦劝慰，他仍然倔强地闭目不语。不，也许他已经堕入绝望的昏睡中。小归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熟睡中的少爷了。
小归此刻虽有独占少爷的快感，但她仍然担心少爷的安危，片刻不敢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小归转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伏在床边睡着了。而少爷正在书桌前疾疾地书写着什么。
“少爷，快披件衣服吧，当心着凉。少爷，是不是要吃一点什么？”小归关切地问。
“小归，再帮我最后一个忙，行吗？”少爷面容憔悴地递给小归一封信，“务必帮我把这封信转交给春实戏园的子若。就是我常常看戏的那个。”
子若，子若，便是那个在戏台上涕泣连连的苏三？是那个在戏台上女扮男装的英台？那个本是男儿身，却又扮作女娇娥，让所有男人心醉神迷的陈子若？
小归一脸恻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