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汤他立刻非常小心地拧开瓶盖,自己先闻了一下,展现出一副陶醉的样子,然后把瓶口凑到她的鼻子下。果然,一股异香钻人她的鼻孔,顿感舒心逸神,好不畅快。不管这是不是那种专为世界上一千名超级贵妇人制作的叫什么“迷尔1000”的香水,总之这是她从未闻过的最香的香水。她兴奋得一把抓过来,就要往脖子上洒,老汤连忙制止,忍着没笑出来:
“你这个动作太吓人,简直像个农村婆。”
“什么意思,说嘛。”她不得要领,着急地问。
“告诉你,这香水,不能洒,只可‘点’。”
“洒香水就是洒嘛,没听说过‘点香水’的。”
“噢,你还想脸上、脖子上、身上到处洒呀,你大概还想往衣服上来一些吧?告诉你,大凡上等的香水,只需在腋下或者耳后‘点’上一小滴就足够了,记住,一小滴。来,我来给你‘点’,‘点’在腋窝中。先脱衣服。”
她看见老汤用一根很细的金属丝,伸进瓶里,抽出来,金属丝上就挂上了一滴亮晶晶的水珠。两边腋下,一边一滴。果然是世界级的名香水,虽然少,却香气袭人,令人心情欢悦,身体酥软。
老汤说:
“这香气能持继三天不衰。”
他把瓶盖盖好,站起来,说:
“这属于你的了,你有理由占有它,你不是超级贵妇,但你是超级美妇,配。”
他把香水放进她的手袋里,回到床边,慢慢脱衣服,低头端详着她的睡姿,血液渐渐开始沸腾起来。
“香水是女人最后的装束,”他欣赏地叹道,“我的美人,你穿着香水睡觉。”
“我现在身上不就只有香水吗?”她迷醉在香气中。
“这是性感型香水,所以叫‘迷尔’呀,你看,你现在是双倍的性感。”
她不知道性感香水应该是什么样的香味,也许这是他随口编出来的一个挑逗性的字眼,但是,这香水确实香,沁人心脾,这是真真实实的。
“高兴吗?”他问。他已经脱完了。她软绵绵地仰望着他,笑微微地点头。
“我的美人!我好想你!”他声音轻柔地说……
他们两个都累了,睡意代替了快意,都觉得可以睡了。熄了灯,屋里静静的,只有微风吹拂窗帘,偶尔发出一阵轻微的飘动。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他们都听见了,但都不说话,一动不动。敲门声又响了,明确无误地敲在这间房间的门上,而且还加进一个男人的声音,口气是礼貌而肯定的:
“汤先生,请你开门。”
他们顿时睡意全消,紧张得睁大了眼睛。她抓住了他的胳膊,害怕地悄声问:
“怎么办?”
老汤故作镇定:
“不开。”
好像是对他这句话的回答,敲门声和男人的声音再重复了一遍,并且比上次加大了力度和严厉的程度。
老汤突然恼火起来,一掀被子,冲到门口,克制着压低嗓门说:
“睡了,有你们这样服务的吗?”
门外说:
“我们不是宾馆服务员,我们是这一路段治安室的。”
一听是治安室的,老汤慌了,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他仍然竭力用正常的口吻回答:
“有事明天说吧,这么晚了,你们不能影响客人休息。”
外面说:
“请你立刻开门,我们会对我们的行动负责,但也希望你对你的行为负责!”
老汤仿佛发冷似的打起抖来,呆呆地在门边立了一阵,终于惊恐地说:
“好吧,等一等。”
回到床边,扭开台灯的范雨婷已经坐了起来,惊慌地望着老汤,老汤动作迅速地把范雨婷的衣服扔给她,一边小声说:
“快穿吧,快穿吧,装得没事的样子,就说我们在谈、谈工作。”
“谈恋爱吧。”她哭腔哭调,她真的要哭了,她怕,****这一行的,就怕这个。
“见鬼,真还碰上了!”老汤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很委屈。
他们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收拾好床铺,范雨婷胡乱梳了梳头,僵硬地坐到沙发上。老汤拿眼睛问她好了没有,她机械地点点头。老汤伸出一个指头示意她镇静,她才感到稍微松弛了一点。
开了门,进来三个人,一人穿了警服,另外两个便装,一高一矮,穿警服的向老汤出示了证件,吐了四个字:
“执行公务。”
而两个便装则直走卧室。老汤尽量拿出局长的派头,装得不慌不忙地伸手拦住,还有些傲慢地说:
“请别进去,就这儿请坐。”
高便装站着不动,瞟着老汤:
“执行公务。”
僵持片刻,老汤到底被那双藐视的眼睛瞟得不安起来,只得把手缩回去。
跟在这三个执行公务的人后面进了卧室,老汤再也摆不出架子了,很客气甚至还有些讨好地问:
“请问,有何公干?”。
警服对他说:
“公民,请出示身份证。”
老汤嗫嚅道:
“没带,真的没带。”
“没带身份证,怎么住进宾馆的?”
“是经理安排的。”
“那好,我们找经理。”。
矮便装说着伸手就去抓电话。
老汤见状只好说:
“拿去看吧。”
他不能连累经理,他也不能把这副狼狈相摆在经理面前,再怎么说也是贻笑大方。
警服看着这张身份证,说道:
“喂,你,把身份证拿出来看。”
范雨婷可怜兮兮地说:
“我没带,不信你们搜。”
“我看你也没带,你不是旅客嘛。”
高便装说话有些粗。
警服这时把老汤的身份证往肩后一递,矮便装便接住顺手放进了衬衣口袋。
老汤大惊,
“你们,身份证还给我呀!”
穿警服的说:
“说清楚了再说身份证的事。”
尊严的扫地再次把老汤激怒了,他尽量压住火气,但听得出明显的愤慨:“我们做了什么?”
警服望了范雨婷一眼,问:
“你们是夫妻吗?”
老汤再次软下来,但还是竭力保持一种貌似强硬的口气:
“我们没做什么。”
高便装嘲弄地说:
“深更半夜,几点了?”他抬抬手腕,表壳在灯光下闪亮。“深夜两点,还关灯,扯谎也不看场合。”
老汤招架道:
“我们在谈、谈事情”。
他终于还是没有说谈恋爱,老男少女,总觉得理由明显地不充分,再说婚外恋传到单位也够呛,特别老婆那里,简直是天大的罪状.那个更年期仿佛永远不会结束的女人,要是知道了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怪。当然说谈工作也难出口,和一个年轻女人深更半夜在宾馆房间里关灯谈工作,岂不是在诱骗少女,岂不成了衣冠禽兽?于是他只好含糊其词地说成“谈事情。”
穿警服的一字一句地说:
“不是谈事情,是做事情,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你有什么证据?”老汤又气愤又心虚,心虚的证明就是他说话开始结巴。
“她就是证据!”警服指着范雨婷说。
“我不是!”范雨婷大声否认,她感到身上发凉。
矮便装拖着长声说:
“等你到了你该去的地方,你就不会说不是了。”
范雨婷咬住嘴唇,她害怕得想哭,她害怕去他们说的那个地方窘得无地自容,一下子蔫了。
范雨婷的头勾到了胸口上。
“走吧。”
警服又恢复了毫无表情的冷面孔。
“去哪儿?”老汤怯声问。
“派出所,还有哪儿?”高便装说。
“我不去。”老汤坐到椅子上,点了一支烟,不惜做出几分耍赖的样子,而话却有些语无伦次:“我没有,我不知道,我不能去。”
没料到警服出奇地干脆,说:
“这样吧,我们留个人,陪汤先生了解情况。”他又指指沙发上的范雨婷说:“小姐,走吧,你得走。”
去,还是不去?留在这里,也许情况更糟,说不定他们真的知道她是妓女,会不会是那次在派出所这个警察和她打过照面?那不如干脆快点离开这里,也许在路上还有一线脱身的希望,这么一想,她好像不怎么害怕了,站起来往门口走的时候,还装作委屈而又气愤地咕哝说:
“走就走,谈恋爱嘛,是这样。”
她这话是说给老汤听的,为他解脱,也为自己解脱。
过道上,有几个房间开了门,里面有人探个脑袋出来看出了什么事?是什么样的?因为警察带走的是个女人,还是一个漂亮得惊人的年轻女人,因此这些脑袋迅速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人有看稀奇的特点。
范雨婷埋着头走,但耳朵却回避不了话音:
“出来卖的。”
“哎呀,现在这些事……””
“睡觉,睡觉。”
但是有个女人的声音却特别刺耳:
“咦,你不是长得高吗,怎么现在矮了半截?”
这声音很熟悉,范雨婷抬头一看,在值班的总台旁边,靠在金属圆柱上嗑瓜子的女人,正是那个女秘书。范雨婷惊呆了,顿时后悔得心口发痛,她怎么就把这个万恶的女人给忘了,看她衣着整齐精神百倍的样子,这不明摆着是一直呆在这里专等屋里电灯媳灭的吗?
那女人甚至走到了她的跟前,恶狠狠地说:“你不是敢于宣布你是明火执仗地卖吗?那你还怕什么羞,无非是走一趟嘛,小意思,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