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2日,连续下了两天的雨,此时屋外仍是灰蒙蒙的,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夏垌和林达去看望修零,从林达的警车下来,两人打伞进入医院,院内整洁而又寂静,与外界的喧闹环境截然不同,走廊、病房甚至是楼梯,都满是消毒水的味道,如果是病人闻到,一定会感到舒服了不少,夏垌知道这只是心理作用罢了(安慰剂效应),每个人很早之前就有这么一个印象“只要到了医院,病就会好”,所以每个病人一到医院,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就感到浑身的疼都减轻不少。
修零穿着蓝白相间的病服,很明显这套病服不是很合身,比他大了一码,他坐在病床上,前方液晶显示器里播放着央视的节目。
侧头看着屋外,铅色的天空,厚重的积云,宛若丝般的细雨。
夏垌和林达进入病房。
林达买了些慰问品,放到床头,修零觉得没有必要,他对水果完全没有兴趣,如果林达只是想走个流程(别人买,自己也买),修零觉得就更没有必要了。
“修零,怎么样”林达问候道。
“好多了”修零勉强地笑了笑,但是这笑明显是皮笑肉不笑。
修零和林达互相客套了几句,林达坐到蓝色的塑料椅上,夏垌则站在了林达的身后,双手架在胸前,身体斜靠在墙上。
平时的修零从来不会说客套话,但是现在却说了,看样子修零这几天变了不少,修零此时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吊儿郎当,眼神中充满锐利的光芒。
闲聊了几句,林达像履行公事般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支圆珠笔和黑色小本子。
“修零,最近你和什么人有结仇吗”
修零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摇了摇头说:“没有”
“那你知道,为什么玩家A挑中你作为对手吗”
修零依然摇头。
这些问题算是和预想的一样,林达也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随便问一下。
修零郑重地说:“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我会亲手把他抓出来,交到你们手里”
林达笑了笑,说:“你这样想很好,不过我觉得你还是躺在医院里养伤比较好,医院很安全,你不要离开医院半步,我会安排人员保护你的,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有了线索,很快就会找出犯人”
林达后半句撒了谎,其实他们手上没有半点线索,除了知道给温若寄信的女生顶着一个波波头,但是这条线索也断了。
夏垌不喜欢撒谎,也听不惯别人说谎,当听到林达撒谎时,他转头看向了另一边,也就是所谓的眼不见心不烦。
修零听完林达的话,如果是以前的修零,一定会把这件事交给他们刑警处理,但是现在绝对不会这么想,修零坚毅地说道:“不!这是我的游戏,我要亲手抓住他”
林达大吃一惊,喜欢躲在阴影里默不作声的修零,居然变得这么认真,看样子“玩家A”是彻底激怒了修零,再看看他的眼睛,那是一双狡猾而又凶狠的眼睛。
夏垌靠在墙上,有些伤脑筋的按了按太阳穴,“玩家A”逼着躲在隐藏关卡里的隐藏BOSS出关,心想着这下可好玩了,夏垌狡黠一笑,然后露出欣慰的笑容,伸出拳头说:“我和你一起找出他吧”
修零伸出拳头,和夏垌碰拳。
“嗯,我们找出他,然后……”修零说着也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他们话里有话,林达没有听懂,但是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找出他,然后……将他碎尸万段”
林达看着他们,彼此阴险的笑容,不明白他们世界的想法,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觉得整个病房里的气氛都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林队长,我不想再继续呆在医院里,我想马上出院,请帮我办理手续”修零礼貌地说道,他还是第一次喊“林队长”。
“但是,你的伤还没好”林达强烈反驳。
“没关系,只是烧伤而已,大部分的伤口已经愈合,已经不疼了”
修零说话时,林达仿佛看到了第二个夏垌,他们礼貌而又警惕的说话方式,实在是太像了。
“这个你说了不算,得问过医生之后才行”
修零说:“医生说,只要按时涂药就没有问题”
林达说:“但是你想过没,如果出院,你肯定又会被他盯上”
修零笑说:“我就是想被他盯上,反倒没被他盯上就麻烦了”
林达惊讶问:“为什么,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危险吗!?”
“我要亲手抓住他”修零解释说“我刚才注意了你的表情,你在说你们已经有了线索的时候,你的眼睛连续眨了两下,说明你在撒谎,你们其实一点线索都没有”
林达的心思被看穿,有些尴尬……
“我想,自从我住院之后,他也再也没有出现过吧”
林达表情更尴尬了,夏垌靠在墙上倒是笑了笑,心想不愧是修零。
“他的目标是我,如果我一直躲在医院里,你永远别想抓住他,而我也不能永远躲在医院里,所以你如果想要抓住他,就得让我出院把他引出来”
“你是说,让我们把你当作诱饵?”林达问。
“可以这么说”修零沉着冷静地回答。
“太危险了!”林达喊。
“你有更好的主意吗”修零没有半点犹豫的反问。
“……”林达沉默。
“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他的”夏垌拍了拍林达的肩膀,知道他还是不放心,用自信的语气告诉林达。
林达看着他们,还是那句话,不明白他们世界的想法,林达一直觉得他们是异类,但是现在,他们两个异类碰到了一起,反倒显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到底他们是异类,还是自己是异类。
也许,大部分的人按照从小被灌输的概念,一样的学习、一样的生活、一样的工作……随波逐流,认为的正确就是正确,不必去考虑为什么正确,少数派不认同多数派的观点,于是反抗多数派的概念,所以他们被称作“异类”
战胜的就是英雄,战败的就是社畜。
修零和夏垌,他们是英雄还是社畜呢……
“好吧,既然你们这么说,我等会儿就帮你去办出院手续”林达叹了口气“但是,我强调一点,如果发生什么事,你们必须马上联系我”
修零犹豫了片刻,回答道:“那是当然了”
夏垌知道修零为什么犹豫,因为他在撒谎,如果让修零先抓住“玩家A”,他肯定不会联系警察,而是用自己的方法把对方折磨到疯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