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我端起来,一口气就喝了。”说着端起药,仰起脖子,一碗药喝得一干二净,可随之一阵恶心,眼看马上就要吐了出来。卢挚马上拿来了痰盂。
“快,妹妹,将这个放进嘴里含着。”风烟打开手中拿着的一个小盒子,拿出一粒黑色的药丸,送到秀儿的嘴边。
秀儿也不多想,一口咬住,刚碰到舌头,只感觉一股清凉的味道瞬时占据了整个舌头,恶心感也随之消失。
她品了品味道。清凉宜人,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她调整好自己的坐姿。
看了看风烟手中的盒子,一把抓了过来,一边打开一边问:“姐姐,这是什么东西啊?味道怎么这么好?”
风烟指着已经打开的盒子,指着里面的六颗黑色的药丸说:“这是我让罗烟找来的,名字叫做秋梨膏,据说这种药清凉爽口,清火解毒,尤其是对嗓子嘶哑的病患疗效特别好。我也是早上听说了妹妹的嗓子哑了,就让罗烟外出找了这宝贝来,我已经吃过了一颗,正如所传!果然不同凡响,所以就急慌慌地给妹妹拿过来了。”
“真是好东西,这比熬的药强多了,不用苦得睁不开眼睛,还治病。真好真好!那妹妹我就不客气了。多谢姐姐!让姐姐费心了。”秀儿高兴得像是得了宝贝一样紧紧握在手中。
“对了,我还给妹妹找了安息香,晚上燃上,有助于睡眠,妹妹晚上休息好了,更有助于嗓子的回复。”说着,回头吩咐罗烟将安息香拿过来。
“姐姐考虑得真周到,今晚我就燃上。”一边接过香,一边打开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香味幽幽散开,“嗯,挺淡的味道,我喜欢。”秀儿回头交给卢挚。自从卢挚来了之后,华蕊和灵儿除了收拾房间和准备三餐外,就消失得不见人影。
见东西秀儿都已经高兴地手下,风烟也起身告辞:“妹妹,我就不打扰妹妹休息了。这就回去了,如果喜欢吃什么,尽管让灵儿过去告诉我一声,我出去给你买来。”又叮嘱了几句,才姗姗离去。
卢挚看到她走远,回头走到床边,伸出手道:“把秋梨膏给我。”
秀儿看着他一脸凝重的样子,不解地问:“干什么?”想起他说过了元宵节就要找出那背后的人,故意说道:“你不会怀疑这秋梨膏有什么问题吧?我也听说过这种东西,只是很少见,所以从没用过,再说了,风烟是和我曾经共患过难的姐妹。这落霞居所有的姑娘都会是坏人,唯独她不是。”
“既然不是,你怕什么?现在,这落霞居所有的人都在我的怀疑范围内,现在你的嗓子哑了,如果有什么闪失,你将永远无法登台,所以还是小心为妙。”说着,一把夺过药膏,走出门去。
秀儿听着他小声交代着什么。有些赌气地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假寐。
卢挚回来后以为她已经睡着,也不打扰她,将药丸端了出去,回来挨着秀儿躺了下去。
秀儿往他的怀里拱了拱,倒真是睡着了。他看着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注视的睡颜,宠溺地笑了。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秀儿听到门外有人低声说道:“少爷,事情已经办妥。”
就感觉身上一凉,顿时惊醒。卢挚拍了拍她,示意她继续睡,然后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在外面说了几句什么。秀儿听不大清楚。一会儿卢挚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风烟拿来的那个盒子。
秀儿一看就知道是有了结果了,就坐了起来,询问地看着他。
“确实如你所想,没有什么问题,看来这个风烟真是你的患难与共的姐妹。是我多想了,对不起。”卢挚将盒子放到秀儿手中,一脸正色的道歉。
“我说呢!风烟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再说做什么事都有动机,风烟姐姐为什么害我?根本没有动机不是?不过,你也是为我好,凡是小心为妙!如今知道这盒秋梨膏没有问题,我也就放心大胆的吃了。以后对风烟姐姐也会更加信任。所以,不用说对不起。不过这件事儿不能让她知道了,否则真该伤心了。”
秀儿打开盒子,又拿了一颗放入嘴中。
“把风烟姐姐送过来的安息香燃上吧!”秀儿像一只乖巧的小白兔,窝在床上,娇俏地看着卢挚,他的心柔柔地,其实就这样和这个小女子一直待下去也不错,照顾着她,看着她慵懒地像只贪睡的猫,心里是满满的幸福。
燃香袅袅,淡淡的奢靡的香味渐渐充斥在整个房间,很快,二人便相拥而眠。
第二日,秀儿起来后感觉嗓子愈发的干疼起来,发痒而不住的干咳。
“我怎么感觉又严重了。”说出话后才发现,与昨日相比,嗓子发出的只有微弱的声音。她弯下腰使劲地咳嗽着,希望能够把堵着嗓子的让她不舒服的东西咳出来。
他轻轻地拍着秀儿的背,端来一杯水,焦急的说:“来,喝口水润润,不要总咳嗽,如果把嗓子咳坏了,就麻烦了。”
秀儿抬起憋得通红的小脸,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看来今天我得找信得过的大夫来了。上午你就在拢月阁,哪儿也别去,我去找我的好友神手郎中孙思轩。让他过来看看你吃的药。”将秀儿安顿到软榻上,交代完毕,他就匆匆地离去。
其实,昨天喝了药之后已经感觉好转了,怎么又?唉,秀儿用手使劲捏了捏自己的喉咙处,怎么就出状况了呢?
下午,用过午饭,感到精神不振的秀儿歪在软榻上打着盹。门被推开,卢挚带着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公子走了进来。
秀儿赶忙起身,强打精神朝他点了点头。一番介绍之后,孙思轩也不在客气,坐下来凝神搭脉,渐渐地眉头皱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一旁的卢挚看到孙思轩紧皱的眉头,连声问道。
“情况不太妙!把你抓的药拿来,我看看。”孙思轩不动声色地说。
卢挚将昨日抓的药递给他,他……查看着,又仔细闻了闻药的气味。“药没有问题,也正是治疗嗓子,清热解毒的。”
“那问题出在哪儿了?”
“现在她的体内有一股弱弱的毒气,这种毒气现在量非常之少,如果量在增加的话,就有可能最终导致嗓子失声而最终无法说话。”孙思轩神色凝重的说道。
接着,他使劲吸了吸鼻子,“这房间里点燃的是什么香?”
“安息香,怎么了?”卢挚敏感地问道。
“安息香,拿过来我瞧瞧。”孙思轩拿过一块安息香,用手碾碎,闻了闻,摇了摇头,“香也没问题,这种香有助于睡眠。对这种病症也是有帮助的。”
沉吟半晌,抬起头果断地说:“将她昨天所有的饮食都叙述一遍,是不是食物中有什么相生相克的东西呢?”
“由糙米、芸豆、花生、粟、高粱熬成的五谷粥,素肚丝,豆腐,青菜,小黄瓜,比较清淡,别的也没吃什么。”卢挚……叙述出来。
孙思轩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思考着,又摇了摇头。找不到病因,就难以抑制毒素的生长,屋内的人心里都是焦急如焚。
秀儿站起来,感到很无望,怎么就莫名其妙地中了毒了呢?
“这种毒孙兄能否解开?”卢挚问出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
“如果找不到病因的话,就不知道毒素产生的原因,所以现在无解。”孙思轩无奈地摇了摇头。
想到毒素,秀儿的喉头又是一阵发紧,她咳嗽了几声,转身赶紧去了一丸秋梨膏,准备放入嘴中。
“那是什么?”孙思轩的沉声问询让秀儿的手停在了嘴边,将手伸到他的面前,结结巴巴地说:“是,是秋梨膏,怎么了?又什么问题吗?”又扭头看了看卢挚,“昨日已经找大夫看过了,是没有问题的。”说罢,又转头看了看卢挚。
“是的,昨日我已经让大夫看过了,这个秋梨膏没有什么问题。”卢挚也走了过来,看着孙思轩将秋梨膏接了过去,将其掰开,放在鼻端。
半晌,又凝神思索了一阵,将秋梨膏拿开,拿起桌上的安息香仔细辨认了一下,眉头逐渐舒展开。
“可是有什么想法和眉目了?”卢挚急切地看着孙思轩手上的一切。
“嗯,这个下毒的人真是高明,看来还懂得医理,要不就是花了不少的心思,想害人,还担心留下什么证据和蛛丝马迹。”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香和秋梨膏不是都没有问题吗?”卢挚一脸的不解,不过找到了原因,一颗心也落地了。
“两样东西都没有问题,可是同时服用和点燃就有问题了,万物都有相生相克,这秋梨膏和安息香中的成分就会产生一种致使人嗓子渐渐嘶哑,最后失语的毒素。幸亏发现地及时,否则以后嫂夫人可就无法在卢兄面前悄声软语了!”
“那现在?”卢挚也是一阵后怕,拿过秋梨膏和安息香,准备扔出去。
“慢着,这秋梨膏还可以继续用,只不过这香就不要再燃了。我现在配置解药,你马上去抓!这种毒越早解开越好。还有,把窗子打开,让室内的空气流通,把安息香残留的气味清除干净,暂时秋梨膏不要吃了,等香味完全散尽后再吃。”
一时间房间里的人一阵手忙脚乱。
“秀儿,你去月妈妈那儿呆上一天,等这儿的香气散尽了,再回来。”卢挚拿起孙思轩写好的方子,回头对闻讯赶来的华蕊说,“这里的一切都不要提起,装作一切都没有丝毫变化的样子。等我回来后再说。”然后和孙思轩一起往外走去。
秀儿心里感觉有什么东西堵着,这两样东西都是风烟送来的,难道是一向柔柔弱弱,惹人怜爱的风烟起了歹意,可是为什么呢?自己和她一向亲近,两人的关系岂是这园子中其他姑娘可比的?
“人心隔肚皮!什么人会害人我们都无法预料!可是没想到看起来这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歹毒呢?”华蕊摇头叹息着,扶着秀儿往月娘的碧月苑走去。
来到碧月苑,将情况大致对月娘说了,月娘沉吟半晌,抬头果断地说:“这件事必须得让青娘知道,因为如果秀儿失语,损害的就是整个青葵园的利益,所以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等我们来一个引蛇出洞,找到凶手之后再告诉青娘。要想知道是不是风烟,我们就将计就计。”说罢,俯身在二人耳边低语了一阵。
“好,就这么办。”三人达成一致,只等着卢挚回来后定夺了。
卢挚很快就回来了,等秀儿喝了药之后,四人又商议了细节问题。最后各自装作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各做各的事情。
用过午饭,秀儿和月娘闲聊着,风烟带着罗烟就寻来。几人对视一眼,月娘吩咐进来。
“见过卢大人、月妈妈,华姑姑。”一进门,风烟……见礼。随后亲热地坐在秀儿的身边,拉过秀儿的手,“妹妹今天能够串门到月妈妈这里来了,可是好多了。”
秀儿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痛苦地皱了皱眉。
“秀儿今天不知怎么就突然失声了,我也拿不定主意,就过来和月妈妈一块儿商议一下,看看怎么办?”华蕊在一旁解释着。
卢挚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秀儿的反应。
“怎么会这样?”风烟眉宇之间尽是担忧和焦急,“既然更加严重了,应该立刻让大夫看看,是不是药用错了?”说着,回头看着卢挚,有些生气地道:“大人,你不是一向很是疼惜妹妹吗?怎么现在坐在这里稳如泰山!”
卢挚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摊了摊手,“大夫我已经找了一个又一个,可是都说药没有问题,吃的食物也没有问题。这原因找不到,你说让我怎么办?”说罢又重重叹了口气。一副爱莫能及的无力感。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任病症严重下去吧!”风烟转身看看月娘,又看看华蕊,回头看着秀儿痛苦地捏着自己的喉咙,噗通一下就跪在了月娘的面前,眼泪似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她跪走到月娘的面前,乞求着:“妈妈,您想想办法吧,要不告诉青妈妈,让青妈妈想想办法。一定要救救秀儿,在这园子里我就这么一个贴心的姐妹,她可不能出事啊!她出事了,我怎么办?以后妹妹又将如何的生活下去啊!她现在可是在学戏啊!妈妈,求求你!求求你!”说着,就要匍匐在地,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