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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枕戈剚刃(五十)

巫牙走后,楚新月在榻上一个人坐了良久都没有动。她不是不相信他,只是怕太难为他。只是,话到了嘴边,她却忽然不敢说出口。

若水进来时,楚新月终于回过了神。楚新月想了想,问若水:“那赵闵茹最近可好?“

若水愣了一下,旋即回答:“听说最近日子过得还算轻松。自从上次娘娘让奴婢送了东西去之后,浣衣处的人对她收敛了不少。“

“你回头再送点衣物过去。亲自送去,不要多说什么。”楚新月道。若水点头,然后立即下去办事了。

下午的时候,皇帝来了,一脸疲惫。一进来,就靠到了凉榻中,闭上眼,也不说话。楚新月见状,也不烦他,只默默地拿了个薄毯盖在了他身上。转身想走的时候,皇帝却忽然伸手抓住了她。

“皇上没睡着吗?”楚新月转头问道。皇帝依旧闭着眼,开口,声音疲惫:“陪朕躺会。”

楚新月闻言,犹豫了一下,然后贴着皇帝的身体躺了下来,依偎在他怀中,他伸手环住她。他的呼吸就在她的头顶,忽轻忽重。许久,他的呼吸平稳了不少,但楚新月知道他没有睡不着,因为他根本睡不着。正在楚新月胡思乱想的时候,皇帝的声音忽然响起:“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朕说的吗?”

楚新月心中惊了一下,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静静地靠在他的胸口,假装睡着了。皇帝见她没有动静,半响,叹了一声。

又过了半响,皇帝的呼吸渐渐的轻了下来,楚新月等了一会,睁开了眼,稍微动了动,身旁的人毫无反应。然后才轻轻地拿开他的手,然后起身坐了起来。

这时,正好若水回来了。楚新月一见她,忙嘘了一声,若水愣了一下才看到凉榻中的皇帝,忙噤了声。楚新月看了一眼皇帝,见他熟睡,便拉了若水到外面说话。

“送过去了?”楚新月问。若水点头,顿了顿,道:“她托奴婢代她向娘娘说声谢谢。”

楚新月看了若水一眼,道:“你有没有问她,这谢的是什么?”不等若水回答,楚新月就接着说道:“这若是谢我送她的衣服,那就不必了,不过是几件衣服而已,我还是送得起的。若是谢其他的,那就更谢不着了!”

“奴婢也是这么回答她的。“若水轻声说道。楚新月看向她,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这话你也不必说给我听。”

“是。”若水低头应道。楚新月重新看向院中,小吕子正带了几个太监从外面进来,扛着几个铲子。楚新月蹙眉,问:“小吕子这是干什么呢?”

“奴婢去问问。”若水说着就往前走了一步,轻喊了一声小吕子。小吕子听到声音回头看到若水和楚新月,立即小跑了过来。

“娘娘可是喊奴才?”小吕子恭谨的问。楚新月指了下那些扛着铲子的太监,问小吕子:“你这是干什么呢?“

小吕子回头看了一眼,笑道:“娘娘不是喜欢梨花吗,奴才打算把这些个桂花给挖了,回头开了春给种上梨树,奴才都已经打听好了,这梨树啊还属海地的梨树最好……“

话还未说完,楚新月脸色已是沉了下来,轻喝道:“胡来!谁让你擅做主张了?还不快让人都散了!”

小吕子一脸迷茫,但还是听话让那些人都散去了。楚新月见人都散了,忙蹑手蹑脚的回了屋,一看皇帝并未惊动,才松了一口气。

再出门,若水正拉了小吕子在一旁,低声训着。看到楚新月走过来,小吕子一脸愧色的道:“娘娘,奴才错了。”

楚新月叹了口气,道:“你平时挺聪明一个人,怎么就在关键时刻犯了糊涂。你若是现在就这么做了,皇上会怎么看本宫?”

“奴才知错了!“小吕子再次说道。楚新月看了他一眼,知晓他也不过是想讨好他,便道:“算了,下回注意。”

“是。”小吕子忙点头。

楚新月顿了顿,忽然想起小吕子之前的那句话,便问:“你是怎么知道本宫喜欢梨花的?”

“哦,巫太医说的。”小吕子回答。楚新月惊了一下,果然。她挥了挥手,让小吕子退下。

“巫太医真是糊涂。”若水忽然叹道。

楚新月闻言,沉默了一下,道:“他糊涂,我们别糊涂就行。对了,这梨花酿,宫中可有?”

若水摇了摇头,问:“娘娘怎么好端端地想起梨花酿了?“

楚新月道:“这巫太医知道本宫喜欢梨花,总不会是平白无故地知道吧?“

若水闻言,笑道:“娘娘机智,奴婢真是拍马也赶不及。“

楚新月嗔了她一眼,道:“别学那些油嘴滑舌的,听着别扭。回头,你去告诉一声巫太医,让他出宫时给我弄些梨花酿来,我要与皇上喝两盅。”

“好,正好奴婢也要去给娘娘取药。“若水道。

听到药字,楚新月便蹙了眉头,抱怨道:“这药还得喝多久!”

“娘娘再坚持一下吧,巫太医说再吃上一个疗程便基本就清毒了。“若水劝道。楚新月无奈地点了点头,道:”那你去吧。“

若水刚走,皇帝就醒了。在身边没看到她,便走了出来,见她站在门口,便走到了她身边,问:“在看什么?“

楚新月惊了一下,一边轻拍胸口,一边假嗔道:“皇上怎么不声不响就站人家身后了,把人家吓得。“

皇帝笑:“是你太出神,都没听到朕的脚步声。怎么还怪起朕来了?“

“就怪你!就怪你!“楚新月借机撒娇。皇帝笑容不止,搂住她,道:”好!怪朕!怪朕!“

楚新月开心地笑了。

正在这时,小吕子从院子中走过。楚新月看到了,便问:“六福不在了,皇上身边可有个贴心的人伺候?“

提起六福,皇帝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目光从楚新月脸上收回,看向远处,道:“怎么?你想为朕推荐一个?“

楚新月笑:“皇上身边的人,哪个好哪个坏,臣妾哪里清楚,怎么敢给皇上推荐。臣妾就是担心皇上没个得力的人伺候,到时候笨手笨脚的照顾不周到。臣妾想着,要不将小吕子借给皇上用几日,等皇上选好了人再让小吕子回来?正好小吕子以前也是跟着皇上的,也知晓些皇上的忌讳习惯。”

“那你呢?”皇帝问。

楚新月笑道:“臣妾身边还有柳絮和若水呢,就几日而已,没关系的。难道皇上借去了就不打算还了吗?臣妾可不舍得将小吕子让给皇上呢。”

皇帝失笑,道:“看来朕在你心中还不如一个小吕子呢!“

楚新月媚媚地看了他一眼,道:“皇上吃醋了?”

“朕跟个太监吃什么醋?”皇帝笑道。

楚新月闻言,微微一笑,道:“那皇上觉得臣妾的主意如何?”

皇帝沉吟了一下,道:“行,那就让小吕子跟着伺候几日吧。”

楚新月闻言,便唤过了小吕子,吩咐了几句。皇帝走的时候,小吕子就跟着走了。

小吕子刚走,柳絮就走了过来,抱怨道:“小吕子太不仗义了,娘娘对他这么好,一听到能伺候皇上,就高兴得巴不得脸都贴到皇上的衣服上去了。“

楚新月笑道:“这能伺候皇上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要是你遇上了,你也会十分高兴的。“

柳絮却嘟了嘴,道:“奴婢才不会呢!奴婢以前就是养心殿出来的。这养心殿的差事,看着光鲜,实则要辛苦许多。而且规矩极多,不像娘娘在这里,又自由,活又少。娘娘人又好,在娘娘这里当差才是几世都修不来的福分呢。“

楚新月闻言,笑着点了下她的额头,道:“这张嘴,是越来越能说了,都快说出花来了。“

“奴婢说得可是实话呢。“柳絮道。

楚新月笑笑没有再接话,看了一眼院中,问:“这季节,菊花应该都开了吧?“

柳絮点头,道:“御花园中的菊花都开满了,娘娘可要去看看?“

“不用,过几天,咱们自己宫里也能看。“楚新月道。

柳絮闻言,一愣,很快又笑了,道:“也是,皇上对娘娘这么好,一定会将那些名贵菊花给送到娘娘宫里来的。“

果然,第二天一早,小吕子便带着人搬来了不少的菊花。一盆盆,开得极为好看。有荔枝大小的花朵,一朵朵缀满枝头,也有手掌大的花盘,傲立枝头。

楚新月问小吕子:“景仁宫,可也有送去?“

小吕子回答:“送了,就是没娘娘这里好。“

楚新月想了想,指了指那几盆开得最好的菊花,道:“将这几盆也送到景仁宫去。”

“可这是皇上送给娘娘的……”小吕子惊道。楚新月低头,嗅了嗅一朵菊花,菊花的香气算不得浓郁,但你凑近了闻,却也会有一瞬间,让你觉得整个身体都被这股花香填满。

“你就说是皇上吩咐你送去的。“楚新月忽然道。小吕子又是一惊,慌忙道:”这怎么行?“

“你照办就是,若是皇上责怪下来,本宫承担。”楚新月淡淡道。小吕子忙跪了下来,道:“娘娘,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我懂你的意思,起来吧。“楚新月道。小吕子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又问:“真送去?”

楚新月哭笑不得瞪了他一眼,道:“真送去。”

小吕子只好不情不愿地让人将那几盆菊花全部搬走,一一送去了景仁宫。晚上时分,皇帝来了见到楚新月的第一句话就是:“胆子不小,都敢假冒朕的名义了!“话虽是说的如此,但他的唇边却含着笑意。楚新月知道他心中一定十分满意,便也不认错,撒着娇道:”臣妾是怕姐姐不接受,才借了皇上的名义,皇上不会这么小气,这点小事都要惩罚臣妾吧?“

“小戒不惩,大错易犯。你说,朕要怎么惩罚你好?”皇帝笑道。

楚新月努了嘴,道:“皇上真小气!那皇上想怎么惩罚臣妾呢?“

“朕想——“他忽然拉长了声音,然后一把将楚新月拉入了怀中,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狠狠地惩罚你!“

楚新月蓦地红了脸,嗔怪地打了一下他,口中娇声说道:“皇上真坏!”

皇帝眼中的欲火已然燃起,楚新月努力让自己笑得妩媚却又不失羞涩,欲拒还迎地逢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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