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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枕戈剚刃(六十五)

真的有了身孕后,在巫牙的温柔陪伴下,楚新月的心仿佛一下子轻松愉快起来,除了偶尔的噩梦之外,仿佛一切都变得完美,除了他和她的感情只能再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下传递。可是,这已足以让她觉得甜蜜温暖。

时间,变得很快。一晃冬天便过去了,春天到了。期间,除夕宫中聚会,她又见到了一次清竣王,那时候她还未显怀。借着胸闷出来吹风的由头,在御花园中与清竣王见了一面。

当时,清竣王问她可有想好打算怎么做的时候,她笑了下回答他:“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平平安安地生下这个孩子。”

清竣王看了一下她的肚子,然后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楚新月看着他的笑容,却觉得有些苦涩。不过,她并不懂他的苦涩来自何处。

自那之后,她便再未见过清竣王。听皇帝说,他辞去了一切朝中职务,一个人浪迹天涯去了。皇帝对清竣王的心,楚新月很明白。所以,当皇帝说着可惜的时候,楚新月也并未当真。

春天,是一切生命开始发芽的时候,她肚子里的小生命也是。四月,她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四月,也是雨多的季节。一次夜里雨后,她出门想呼吸些新鲜空气,却在门口不小心滑了一下,幸好旁边若水扶得及时,一把将她捞在了怀中,没有真的摔倒在地。但,尽管如此,还是将她吓得不轻。当她抱着肚子,觉得肚子有些疼的时候,整个人都乱了神。

“快!快去请巫太医!“她慌乱地叫着。若水也慌了起来,忙喊了柳絮赶紧去请巫太医,一边则扶着楚新月往自己里去。

巫牙听到消息,疯一般的赶了过来。

“怎么样?还好吗?”还未走到近前,他就已经慌张地问开了。楚新月虽然慌张,但此时已经定了神。见巫牙如此,怕是会露出破绽,便给了一个颜色给若水。若水会意,忙带了人出去。

等人出去后,楚新月一边将手伸给巫牙,一边宽慰道:“我只是吓了一下,幸好若水扶得及时,并没有真的摔倒,你不用太担心。”

巫牙没说话。专心地把着脉。还未等巫牙出结果,忽然一个声音出现在门口。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摔倒?”

声音是再熟悉不过的。这四个多月来,他每天都会来这里坐坐,陪她说说话。虽然从不在此过夜,却也算得上是不错了!听说容昭仪为此还生过不少气,因为以前她怀熹和公主的时候,皇帝可去得没这么勤,三天能去一次已是上天眷顾了。

听着皇帝走近,楚新宇看了一眼巫牙,见他神情已经恢复正常,心底松了一口气,然后才看向已经撩了帘子走进来的皇帝,道:“皇上……“一边说着,一边她挣扎着要站起。皇帝忙走了过来,按住。这时,巫牙已经站到了一旁。

“怎么样?“皇帝转头看向巫牙,问。

巫牙低头回答:“回皇上,德妃娘娘并无大碍,就是受了惊吓,可能动了胎气,回头微臣开些安胎药服下就好了!“

“没事就好!“皇帝听后笑着与楚新月说道。楚新月也放下了心,点头。皇帝还想说话,可又顿住,抬头又看向巫牙,道:”你先出去吧,朕与德妃说会话!“

“是,那微臣告退!“说着,巫牙便退了出去。退的时候,目光恍若不经意地与楚新月的目光一撞又分开。

楚新月心中微微一暖,然后才转向皇上,应付地与他说笑着。

自从有了孩子后,与皇帝在一起的时间,变得愈发的难熬了。但,再难熬,她也要坚持下去,而且还要做得滴水不漏,这样她才能保证她的孩子平安地生下来。

皇帝坐了有小半个时辰才离开。等皇帝离开后,一直等在外面的巫牙又进来与她说了会话,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那时,夜已深,他久留不便。

这一次之后,楚新月行动更加小心了。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她的肚子已是很大了,行动也逐渐不便起来,渐渐的,很少出门走动。一般只在院子中,散散步。

巫牙也愈发的来得勤了。六月的天气已是很炎热。天热便容易烦躁,特别是已有了六个多月身孕的孕妇。楚新月每日吃得很少,有时一天的食量都不如以往一餐的食量,尽管若水想尽了办法,也还是没用。看着楚新月日渐消瘦,若水和巫牙心痛无比。皇帝也颇为忧心,便吩咐了巫牙可以在宫中住下,以便照顾楚新月的饮食起居。这正合了巫牙的意。

巫牙很细心,也很尽心。为了让楚新月多吃一些,他每日都会亲自去厨房,把同样的东西,加入一些中药,做出不同的口味来。有时,还会出宫,给她带来各种各样的小吃,或者稀奇的玩物。在他的照顾下,楚新月的状态渐好。皇帝见了,对巫牙的尽心也是赞不绝口。

很快,夏天就过去了,秋天在眨眼间就来了。初秋时,虽还有些暑意,但早晚已是凉了许多。楚新月也愿意出去走动走动。

这一日,小吕子从御花园回来,便兴冲冲地跑来:“娘娘,御花园的菊花开得可好了,要不去走走?“

巫牙正端了一碗甜羹过来,听到,便笑道:“去走走吧,多走走对你有好处。”

楚新月本不想动,如今的肚子很大了,走路是一件很疲惫的事情,可在众人鼓励和期待的目光下,楚新月只好点头同意。

时间已近傍晚,天边的晚霞热烈似火。楚新月让若水扶着,走出了六合殿。说起来,她已有好几天没出门了。巫牙带着小吕子跟在后面。

从六合殿到御花园并不远,但巫牙怕楚新月待会回来的时候走不动,便让车辇也跟在后面。没多久,便到了御花园。御花园内并没什么人。不过,花圃内的菊花,开得真不错。团团簇簇,十分喜庆。

楚新月逛了一会,觉得有些累,便到附近的亭子中坐下。坐了一会,便觉得口中干渴,有些难受,就蹙起了眉。巫牙看到,细心的他顿时看出了她是口渴了,便转头对若水说道:“你在这陪着娘娘,我回去那些水来。”

若水拉住他,道:“让小吕子回去取就行。”她刚说完,小吕子便接过话:“是啊,我回去取就行了。”说完,转身就跑了。

楚新月坐在亭中,目光从亭中望出去,能看到前面不远处假山后露出的碧蓝湖水。那是卧龙池。看到卧龙池,一个身影跟着便浮现在眼前。

歉疚的情绪不受控制的涌上心头,为了这个上天格外开恩恩赐给她的孩子,她将所有的计划都停下了。包括,为欣嫔报仇。

“我想去卧龙池边走走。“楚新月说着,抬头看向巫牙,道:”你陪我去吧!“说完,又转向若水,道:”你先在这里等等小吕子,等他来了,在跟他一起过来找我们。“

说完,便站起了身,巫牙忙上前扶住,两人慢悠悠地往卧龙池走去。

卧龙池边,有微风吹拂,带着湖水的味道。楚新月走在湖边,思绪不由自主地飞向了以前的那些日子。那时,她是月贵人。虽位分不高,但却是宫中独一位,仅是贵人便已是一宫主位的妃嫔。那时的荣宠可谓一时无两。那时,欣嫔还只是个常在。

她忽然想,如果当时没有那件事,如果当时,她肯软弱一些,向皇帝低头,那么如今会是怎样呢?可这一念头刚出现,她便又想起了清竣王带来的那个消息。

二月十六,秦屿古道,除月之外,一个不留!好一个一个不留!他,好狠的心!

想着,她不由得攥紧了那只搭在巫牙手臂上的手。巫牙吃痛,抬头看到楚新月神情悲痛,不由得一惊,忙问:“怎么了?“

话音落下时,她的泪水已落了下来。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克制的情绪,仿佛在这一瞬间到达了巅峰,被他这一声满满的都是担忧的关怀,将所有的努力都击成粉碎。情绪,瞬间崩溃。

“哇——“楚新月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泪水不断地滚落,将巫牙弄得心急如焚却又不知所措。

“你怎么了?月儿,你到底怎么了?“巫牙焦急地问。一声月儿,让楚新月更觉柔弱,所有的理智在这一瞬间都化为乌有,只想有一个怀抱,可以给她一丝安慰。

可她却不知,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有一双眼睛闪烁着精光,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们。

楚新月哭了许久,哭到最后,整个人都没了力气。巫牙心疼,却又无奈,最终她还是没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若水倒是能猜到一些,但是楚新月既然没告诉巫牙,她自然不会说。回到六合殿后不久,楚新月便沉沉睡了过去。

皇帝来的时候,巫牙正站在屋外与若水说这话,看到两人在外面,便问:“怎么都在外面?德妃呢?”

“娘娘已经睡下了。”若水回答。

皇帝闻言,愣了一下,道:“今日怎么睡得这么早?”

“傍晚的时候,娘娘去御花园走了走,可能是走累了,回来就睡了!“若水又回答。皇帝闻言点头,而后转向巫牙,问:“今天还好吧?”

巫牙点头:“嗯,娘娘和孩子都挺好!“

“好好照顾德妃,他日顺利生产,少不了你的赏赐!“皇帝说道。巫牙低头回答:”微臣不敢!这是微臣的本分!“

皇帝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既然德妃已经睡下了,那朕就先走了!回头她若是醒了问起,你就说朕已经来过了!”与若水说了一声,皇帝便带着季平走了。

两人刚出门,若水想了一下,跑到了一旁的小吕子身边,问:“你刚刚有没有问季平,皇上最近都是在哪个宫里住的?“

“问了!“小吕子回答,说着便放低了声音:“这个月还是千鹤宫去得最多。”说完,小吕子想了一下,恨恨道:“我觉着那容昭仪也不是个好人。”

若水闻言,脸色一沉,啐道:“好好的乱嚼什么舌根,让人听了去,平白地给娘娘招来麻烦!“

小吕子伸了伸舌头,旋即不甘心地说道:“我也是气不过,你又不是不知道,上个月,皇上一旦在咱们宫里多待会,她就来捣乱。这都几次了!”

“好了!以后这些话别再说了!“若水沉声道。小吕子低了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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