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黎明，天没亮，一辆马车从玉兰树下的林荫道驶向玉澜堂，驾车的车夫没注意到路旁地上被石像遮住了半个身体的人，将车驶到了大门口停下。
容玉在屋里快要收拾完行李，想着一会去哪里，先找个地方住还是直接回江宁，回去以后见到凤言第一句话说什么？其时门外响起脚步声，她扭头，门被扣了两声，推开，金兰香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之前为她检查身体的洋大夫，容玉狐疑的看着他们。
金兰香：“你别紧张，只是给你做个检查。”
“什么检查，要现在做？”容玉不解。
“你照大夫的话做就行。”
洋人向容玉微一点头，打开随身的小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只针筒，容玉没见过，那时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示意她卷起袖口，她皱眉，眼睛盯住他手中细长的针尖，一旁的金兰香过来托住她的手臂撩起她宽大的袖口。他拿根细绳子缠住她的手臂，又拿了块湿毛巾擦了擦关节上面一块，尔后，一针扎在青筋上，血抽出，抽进针筒里。
西洋的医术，当时城邑的老百姓或多或少都知道点，只是不知道如何操作。容玉有些讶异，有点疼，不清楚他要这些血做什么用？抽完血，收进箱内，他又取出来一只小玻璃瓶递给她：“验尿液。”
他的话让容玉的一颗心再提起，不好的预感再袭，看向金兰香，金兰香的表情看不出波澜，她接过玻璃瓶：“走吧，我跟你到帐子后面。”
“说清楚了再去！”容玉眯起眼，“你告诉我，现在检查我什么？”
她食指迅速敲击小玻璃瓶，想了会，指容玉的小腹：“你这个月没来，离你上次结束有五十天了吧？”
心蓦地一沉，五十天？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住到这里的前六天，在这里耗了四十多天，加起来已经超过五十了呀，这段时间她早就忘了这个，也根本没往这方面去想，但是，之前也有过紊乱，况且……
“事后你给我喝药了。”她道。
金兰香顿了顿，轻道：“如果有这种药，女人会少受很多苦，那是补汤。”
血顿时往头上冲，容玉愤怒：“那时候你为什么不说？现在你是在告诉我除了爆炭客你还做其它生意吗！”眼前这个女人，她就是如此本事，让人不知不觉一步步往暗不见底的深井里爬，被闷在水里吸不过气，她却从容的睁眼看着，不眨一下。
“如果没有，你马上可以回家。”她没回应她的话，目光落回到她的小腹上。
容玉抓过她手中的玻璃瓶，走进帘帐后面的小隔间，片刻出来时，手里的玻璃瓶一层满，直接给大夫，他接过，拎着箱子离开。“你等一会，结果很快就会出来。”金兰香又看了她一眼，跟着疾步走出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