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色,沉白。
“呜呜呜呜呜……”有着磁性的痛哭声扫射着四面八方,伴着窸窸窣窣的细语。
二楼
灰蒙蒙的大床上五官扭曲的女孩烦躁地一股脑坐起身来,带着倦意痛苦地挠了挠头发,发飙中:“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
“……”
未呓无语下床,半睁着眼趿拉着拖鞋打开房门,粗着嗓子声如洪钟:“何人大清早在此撒野!”
哭声戛然而止,收放自如。
“小呃——姐?”女子抽着噎循声抬头望去。
阁楼顶上的吊灯晶光泠漓,带着淡淡的橘黄。未呓依旧睁不开眼,一副醉态攀着楼梯扶手挪下楼,木着脸:“孟姜女子你有何冤情要如此啼叫。”
女子真名叫柳澄,是未呓家的小保姆,十九岁就来到了未呓家打工。后来父母早逝。那年十岁的未呓红着眼大声对着抱膝蜷在灵堂中痛哭的柳澄说道:“我来当你妈妈!”从此未呓家多了双碗筷。虽说长了未呓近十岁,但说错话也哭、看革命往事也哭、看再别康桥也哭、打碎了杯子也哭……从此未呓再也不管其姓甚名啥,一口一个孟姜女子。
柳澄兴奋地拉着身旁人的胳膊蹦向楼梯口,即使被眼泪以及某种稠状物糊了满脸仍能看出眉宇间的欣喜:“小姐小姐呃——我表弟呃——回来啦!”
回应的是一阵“轰隆”声。
俩人齐齐定住脚步,面面相觑。柳澄抹了把脸,拍着少年的肩膀宽慰道:“没事没事,小姐经常摔下来的。”
未呓气结。娴熟双臂撑地正想一跃而起,一张陌生的脸映入眸子。反戴鸭舌帽的少年笑着蹲下身,八颗白牙明晃晃的:“没摔坏吧?”
未呓呆呆保持着俯卧撑姿势,“天啦希腊少年天啦希腊少年”的字样在脑中疯狂刷屏。
真是帅到人尿失禁啊。
“小姐小姐!”柳澄热情近乎粗暴地扶起未呓,泛着丝丝泪花哇啦吧啦说开了:“之前和你说过待我很好的表弟就是他了,说了近些年回国没想到这么快,长得越来越斯文败类都快认不出来了……”
少年脸一僵,开口就要纠正,夸上瘾的柳澄正板着指头数其优点,“脾气好,不斤斤计较……”成功地堵住少年的嘴,只好闷声闷气地摆弄头上的帽子。
未呓终于从美貌的诱惑中回过神来:“哦,你弟叫什么?”
“古栎。”少年垂眸微鞠了个躬,“谢谢你照顾她这么多年。”
未呓瞟见柳澄感动得又不停呜咽着,急急转移话题:“啊,我饿了。”
柳澄再次胡乱抹了把脸,拍拍少年的肩头:“好的那我去做饭啦。”少年微笑着点点头。
本想问你们饿了吗,结果脱口而出这么一句,未呓尴尬地摆摆手:“不不不我等下跟朋友吃去就好,你们今天好好叙叙,好好玩。”
“谢谢小姐!”柳澄扭着胖胖的身躯奔向房间。
被亲人重逢的欢乐感染到的未呓乐哉乐哉地直径扭上楼,走到了一半突然想起还有一个被遗忘的少年,忙扭头想招呼一声:“我走了你自便。”只见少年默默地一人站在偌大的客厅中擦拭着肩上的晶莹物。少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未呓大脑内部已自动为少年配上了暖暖的笑容和心理活动:姐姐,不管是你的眼泪还是鼻涕,都是香的。
未呓不禁也红了眼眶。啊,好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