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又听了一会儿,看了眼角落里的沙漏,啧了一声,道:“素和怎么还不下来,再不离开,等会估计得有麻烦。”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外面便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像是很多人同时奔跑的声音,有人高声喊着:“给我围起来!苍蝇也不准放走一只!”
华楼里的众人哗然,近日也没听说上头要严查啊,这是什么情况?这伙官兵来的急,众人多都没时间躲,只好尴尴尬尬地在原地坐着。
老鸨已然一副熟稔的做派,捂着丰满的胸脯迎上带头的那位官兵,谄媚地招呼着,直往他怀里塞东西。
那人东西收是收了,语气却不见客气,阴阳怪气地道:“齐公子今个出门时还好好的,怎的就病着回来了?老鸨子,你知道么?”
此时被困在华楼的人中不乏达官显贵,最是在乎名声的职业,哪肯让人认出来?于是那带头的官兵话音还未落,众人便几乎是集体朝申屠二人的方向看了一眼,从未有过的心齐和默契。
老鸨会意,爽快地把申屠给卖了。凑到那人耳边,朝着申屠的方向微微示意,道:“官爷~齐公子便是在和那边的二位公子交谈之时病的,其他的,奴家就不知道了,小店做的都是本分生意,还望官爷明察~”
带头的官兵顺着老鸨的示意看向依然吃茶嗑瓜子的申屠,心里一顿。立马低下头避开申屠的目光,装作和老鸨交谈,对左右一扬手,不耐烦地道:“带走带走!”
他虽下了命令,但说话的声音却有些抖,今天这事诡异的很,齐公子疼的满地打滚,偏生郎中一点毛病都瞧不出来。师爷怀疑是被施了妖术,这才让他来拿人。他知道了这事,哪还敢贸贸然上前去?
下属们也是不敢,犹豫着要不要听从指挥。
申屠却在这个时候放下了果盘和茶碗,抬起了头对着带头的官兵微点了点头,官兵立即警惕地握紧了刀柄,申屠却笑的人畜无害。
他笑道:“劳烦官爷再等等,我家公子正这华楼里办事。”
官兵见他温和礼貌,便壮着胆子问道:“办事?哼,什么重要的事情,竟敢要本爷等他?!”
申屠一摆手,善解人意地笑道:“在华楼里还能办什么事?哈哈,此事受不得惊扰,还请官爷见谅则个。”
众人纷纷了然地点点头,打断了别人办这种事的确不好,弄不好那得一辈子胯下痛啊……
带头的官兵看了他一眼,心底一沉,申屠虽微笑着和他商量,但那话里的强硬态度和他流露出来的意思分明就是必须要等。带头的官兵没见过申屠,无法确定他的身份,生怕得罪了大人物,心头直发虚。
属下们又一个个瞪着眼睛等着他发话,为了不丢人,只好虚张声势道:“喝!还有同伙!好,本爷便等他完事后将你们一网打尽!兄弟们,打起精神来,等着犯人自投罗网!”
这一顿话说的众人是哭笑不得啊,华楼的看客里有几个忍不住笑了的,都被那带头的官兵一顿狠瞪,不得不继续忍着笑,憋得快内伤了。
众人一等就是半个时辰,带头的人急了,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拿了人直接走。但他狠话都说了,这回再说不等了,多少显得有点怂,可要是直接上去搜吧,他又收了老鸨的礼,真是怎么都为难。
就是这时候,从楼上走了下来一位身着白衣华服的温润公子。远远看着他就觉得他好像时刻都在笑,再想仔细看去,偏又觉得那张脸凌厉高贵,压得人头都不敢抬,更遑论直视他的眼睛了。只好垂下视线去,一低头,就能看见他款款而来的脚步,步履稳健,每一步都带着风,行走间衣角拂动,端的是贵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