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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如画(1)

人生游历,如张张画卷,画卷里风景各异,风景里有情感,有思索……

魂牵梦绕的特克斯河畔

偶然因为一件事件的发生,本就思疆心切的我竟然流泪了。生于斯,长于斯,孩提时在新疆度过的美好时光跃然再现,便作此拙文,献给我深爱并思念着的新疆。

总也难捺汹涌澎湃的心潮,不禁想起它,那片令我魂牵梦绕的故土——新疆。

在上世纪那个特殊的年代,和全国众多热血青年一样,我的父母不远万里,从广东来到幅员辽阔、大漠缭绕的新疆,开发和建设祖国的边疆。我就在那片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边疆出生并度过了我的童年——记忆里最快乐的时光。

美丽的特克斯河畔,坐落着众多支边牧场,一排排整齐的平房,一排排平房之间隔着夏绿冬秃的白桦林和人工小水渠。全国各地的支边家庭和少数民族家庭在这里共同居住,一户一家,每家的主房对面是厨房和杂物房,旁边有一个地窖,冬天储藏大白菜、萝卜、洋芋(马铃薯)、皮牙子(洋葱)等过冬蔬菜,杂物房后面有牲口棚,牛羊狗鸡鸭鹅,那时的人们无所不养(为避讳,如邻居是信奉伊斯兰教的维吾尔族,回族等,汉族人家都不养猪)每家还有一畦菜地。以居住区为中心,周围分布着场部(每个牧场的机关)、学校、卫生所、商店和驻军部队,再远点儿,就是一望无垠的麦田、油菜田、蔬菜地,以及少数民族的畜牧区。当年我们的家,就在这里。

在我快乐的童年时光里,我有一大群嬉戏玩耍的小伙伴,他们和我一样,都在那里出生长大,他们的父母来自山东、河南、四川、云南、贵州、上海、江苏、浙江等全国各地。我们都在牧场的子弟学校上学。那时,无论是汉族家庭还是少数民族家庭,都是那样热情好客。人们喜欢在茶余饭后互相串门,我和我那群小伙伴也一样。放学后,我们喜欢三五个最要好的同学约在一起做作业,做完还互相检查。然后,要么各自回家帮爸爸妈妈做家务,要么一起去玩耍。有时,还和维吾尔族同学一起在小山坡上放羊,羊儿吃着草,我们在草坡上围着一个小圆圈,玩起“找朋友”和“丢手绢”。在牧场广阔的土地上,遍布我们童年的足迹。夏天,我们到葵花地里扣蜜蜂,还可以吃到掉落在地上的葵花子;在麦地里比赛拾麦穗,看谁拾得既多又快,拾的麦穗交给正在收麦子的叔叔阿姨们。初秋,我们爬到果园的苹果树上,摘下又大又圆的苹果,痛痛快快吃个够,再从树上跳下来。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吃了两个大苹果后趴在树上睡着了。小伙伴们见叫不醒我就各自回家并告诉了我妈妈。等我醒来时,妈妈已在树下等着我。冬天,在广袤的原野,我们堆雪人,滚雪团,打雪仗,坐在自做的爬犁上滑冰,在冰上甩陀螺……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我们玩的东西可多着呢:踢毽子、抓杏核、踢沙包、跳飞机、滚铁环、翻毛线、扎草人、放风筝……这些被现在的人们视为环保玩具的东西,在我的童年时代已盛行成风。

记忆中比较深刻的是爸爸与维吾尔族和哈萨克族同事的深厚友谊。每逢古尔邦节,爸爸就会受和他最哥们的维吾尔族朋友毛拉哈子之邀,带上我们全家去做客。坐在挂满青翠欲滴的葡萄架下,欣赏着毛拉哈子叔叔一家和客人们在热瓦普的伴奏下热情洋溢地唱啊跳啊,欣赏的人盘腿坐在小矮桌旁吃喝着维吾尔族家庭必不可少的节日食物:奶茶、馕、油散子、奶疙瘩(干奶酪)、哈密瓜、葡萄等水果和果干……那时候,除每年很盼望我们汉族的春节,也很盼望维吾尔族的古尔邦节。几乎每天清晨,爸爸就会拿着一个像洗脸盆那么大的铝盆,迈过离家不远的一个小山坡,到他的哈萨克朋友热合曼家。热合曼大婶把一罐刚刚挤出来的新鲜牛奶倒进爸爸带来的盆里。就这样,我们每天早上上学前都能喝上热腾腾的牛奶,有时爸妈也像他们的朋友那样,用牛奶和砖茶熬成香喷喷的奶茶。我们家的厨房里总是挂着牛羊肉。有时候爸爸的少数民族兄弟会扛着整条羊腿到家来。爸爸也常把家里有多的东西送给他们。我就在这种和睦团结中茁壮成长。

成长中最伤心的,是我们全家要搬回老家。爸爸妈妈为建设新疆奉献了他们的青春,待他们人到中年,孩子渐渐长大,他们决定回家,让年迈的爷爷奶奶安享晚年。离开前的那段时间,我抓紧每分每秒和小伙伴们在一起,每次想起要和他们别离,我就和他们抱头痛哭。走的那天,车在一点儿一点儿地驶离这片生我养我的地方,我闭着眼哭,不敢看车窗外为我们送行的人们,不敢看车窗外也在哭泣的小伙伴,不敢看那里的一景一物……

我们回到了老家广东,我却把心留在了新疆。我时常想念着新疆,想念我的老师、同学、小伙伴,想念那里的一树一草,想念香甜的哈密瓜、苹果、杏子、葡萄,想念“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的畅快……

时光荏苒,离别新疆已二十多年。每当在南方的街边看见以前在新疆常吃的杏子,我就兴奋地把别人所有的杏子都买了,回到家满心欢喜地一个一个品尝,却觉得都不是我熟悉的味道。

真的,是该回新疆看看了。我期待着。

岭南之冬,景致这边独好

“冬游连州,让人惊喜让人忧。”一位初游连州的友人如是说。游着连州银装素裹的山林,吃着这里的人们餐桌上必备的辣椒,阅着街边翩然走过的灵秀白皙的连州女孩,听着让头脑发蒙的各种不同方言,受当地人热情邀约到家里豪饮,友人在三分醉意中恍惚着问:“我,这,是在广东吗?”

这样的美景逸事,在广东确实不多得不多见。在广东,想要过个像样的冬天,得去粤北;想要饱览粤北冬天的清丽雅致和感受粤北人的豪迈情怀,定要去连州。

连州,位于广东西北部,地处粤、湘桂三省交界,纬度位置高于广东其他县市,因而气候也较其他地区不同。连州的冬天来得早走得晚,冷空气活动频繁,气温比省内其他地区要低。在省内,四季分明的地区并不多见,连州便是其一。独特的地理位置和气候,使这里的自然风光、物产、语言和人们的生活习惯尤其是饮食更是有别于其他地方。

冰挂和凝冻,这种粤北冬日独特的景致,在比市区温度低几度的连州山区表现得尤为极致。强冷空气来袭,带来了严寒,也带来了叹为观止的冰雪美景。有别于北方要下就下个淋漓尽致的大雪纷飞,连州山区旷野的雪来得细润无声,绵绵地铺盖在田野上,湿湿地挂在树丫间,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鸟儿在枝桠间“嗖”地飞过,雪花抖落满地,我瞬时想起了李白的《清平乐》:画堂晨起,来报雪花飞坠。形态各异的冰凌挂在农家的屋檐下,小院的菜园里,翠绿的生菜叶里夹杂着一颗颗洁白的冰露,煞是好看。我吃过这种被冰滋雪润的青菜,味儿比平常的更甜。山林处处裹绿挂银,雪后寂静无声。偶见几位穿着民族服装的瑶族少女从山间小道走下来,她们结伴而行,是要到山下趁墟(赶集)。零下五度的低温,她们仍衣着单薄,头扎彩带,腰捆绑带,七分彩绣裤边下露出红色长筒袜,脚穿统一的黑色襻扣鞋,她们把清脆的笑声撒在了清晨的雪原。惊叹她们的超强的耐寒力和她们的健步如飞!“妆点万家清晨,普绽琼花鲜丽”,是少女妆点了白雪,还是白雪点缀了少女?

唐朝宰相张九龄之弟张九皋的后裔——南宋名将张浚被贬至当时被视为南夷之地的连州,随行的其子张栻,对连州的自然景观赞不绝口,并对其中八处美景以赋诗赞颂,这就是古连州八景,其中的“静福寒林”便是连州古今著名的冬日美景,诗中描绘了距离连州市区约三十里路的道教第四十九福地的福山道观周边的静谧山林批银挂珠的冬日景象。观外寒林静雪,观内炉香缭绕,时而响起的钟声回荡在山林,更为这片道教福地平添几分神秘。如今的“静福寒林”,虽观内外多了现代人工的雕琢,但八百多年前古人所描述的静福之地的痕迹仍在,今人游古迹,寒林依旧,身轻心静,如临世外。

冬日的湟川三峡,少了在骄阳下的灵动,多了于冷冽中的沉稳,沉稳得让人不禁在山水间把对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惊叹化成行云流水间的沉思。只是,成长于斯的当地导游,仍是一如既往地热情,其音容笑貌已嵌入了这幅山水画中。友人笑我赋予山水过多的情感,我笑道:“能不吗?这是我的家乡。”

整个冬天,连州冬天的气息里都散发着各种腊味的肉香和连州菜心的清香。

长期生活在广州,冬日里吃广式那甜得发腻的腊肠,便无比想念连州的腊肠。连州的腊肠,外表看去,没有广式腊肠那样鲜红亮艳,而是鲜猪肉自然风干的红色,喑哑低调,我称之为腊肠红,散发着猪肉风干的香味。冬天,连州很多人家都自制腊肠,这些年,以往家庭小规模的酿晒已发展成为大规模酿制的作坊或腊味食品厂。冬天没来过连州的人,绝想不到一个小小山城的腊肠竟然有如此多的种类,最常见的是原味的,其次还有冬菇味的,有佐以猪肝的,无辣不欢的山城人,当然也少不了酿制辣味腊肠。连州腊肠选材很讲究,一般都选用上等的新鲜土猪肉,选用上好的肠衣,在肉里加放适量的盐、糖、料酒、胡椒和香料。连州冬天干暖的阳光和山城清新的空气很适宜酿晒腊肠。在充足的阳光的照晒下和在凛冽的山风的风干下,连州的腊肠吃着香溢满口,吃后唇齿留香。除腊肠外,各种腊味品种一应俱全,只要能吃的肉类,连州人都敢腊,腊猪肉、腊牛肉、腊狗肉、腊兔肉、腊蛇肉……连州干冷的冬天也非常适合存放腊制品。连州人敢腊敢吃,连州腊味也在省内外享有盛名。如若推举中国腊味之乡,何地能比连州!

菜心本是极为普通的蔬菜,可是,连州菜心却扬名四海。连州菜心是甜的,每颗都是翠绿剔透,像一件艺术品:根茎饱满粗壮,吃觉香嫩爽甜;菜花金黄粉嫩,吃后齿存花香;菜叶宽大齐整,嚼着有股软韧。我想,也只有连州这样特殊的地理和气候条件,才能生长出如此好吃的菜心。每年冬天在连州举行的国际摄影节里,不知有没有摄影家会觉得连州的每一颗菜心就是一件天然的艺术品,静卧如玉,花开蜂随。在广州的食肆里常可见“连州菜心”这道菜,可是,不管是否真正出自连州,我总觉着,菜心还是在连州吃着好吃。和连州水晶梨、连州腊味、连州白茶等一样,连州菜心已经成为连州的一个招牌,一颗颗如艺术品般的菜心被千挑细选,装进一只只漂亮的礼品盒里,被一批批地输往各地,上了大山外千万家庭的餐桌,甚至在同批中的上选品以色、型、香被严格挑选出来,成为特供品。可是,我还是钟爱农家小院里自种的样式质朴随性生长的菜心。

无畏严寒,我还是喜欢在冬天回连州探亲。我会因想吃连州的腊肠而专门回趟娘家,喜欢妈妈在做饭的时候在饭上面放几条自酿的腊肠。腊肠的香味伴着饭香,扑鼻而来,香味四溢,无以抵挡。吃够了妈妈做的腊肠饭,临行卷走几捆妈妈自酿的腊肠,再卷一捆妈妈自种的菜心,回望着妈妈深情的回望。回到广州,小心把腊肠存放在冰箱,节约着吃;把菜心掂量着分给亲友,告诉他们:这是正宗的连州菜心,我妈妈种的。

带友人尝遍连州小吃,不忘去吕仙路口那位笑脸相迎的肥姨糍粑档,那是我每回家必光顾的路边小吃摊。就站在路边,把所有的糍粑品种吃个遍,有牛肉蒜子的、虾肉的、萝卜的、红薯的……哈着寒气,吃着刚热腾腾的油炸糍粑,那个香啊!吃完,还来不及擦擦满嘴的油,再到隔壁小摊吃几片酸萝卜,那个爽啊!

连州满街叫卖的“星子豆沙月饼”,很是吸引外地游客的眼球。此月饼,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月饼,也并非只在中秋期间吃,而是一年四季,在连州都可以吃到。此种源于星子镇的小圆饼,皮薄馅多,皮是金黄色的,馅有红豆沙和绿豆沙,不含任何添加剂,吃着酥软、微甜不腻,非常适合小孩和老人吃。如若送礼,档主还配送纸盒包装,那是一种简易质朴的食品礼盒,在各种包装精美无比的现今已不多见,但却感觉亲切,看着纸盒,可以想见盒里装着的是何种原生态的美食。这种山里的月饼,如今已成为连州的一种美食特产,除当地人爱吃外,来连州旅游的客人也常光顾,甚至还远销至港澳和东南亚。

习惯冬日用暖气的友人,迎着连州犀利的雨夹雪,走进冷如冰窖的屋里,惊呼:“哎呀妈呀,这旮旯咋比咱家还冷呢!”声音在瑟瑟发抖。冬天的连州,似乎永远都是家里比室外还冷。如今,在连州,没有电热毯,晚上是睡不了觉的,床是整个冬天最温暖的地方。可是,我还记得,在小时候那没有电暖设备的年代,连州家家必备一只碳炉,屋外北风冷冽,屋内一家人围在炉边,聊着,温暖着。家有老人的,都必备一只或多只手拎小炭炉,在家抱着或在外拎着暖。2012的冬天,南方的人们在热议一个话题:南方何时能在冬天用上暖气?据说,此议题已被提交上人大讨论。既如此,我想,议着议着,议题终会成真。可是,我又担心,如果将来有一天连州也用上了暖气,那连州的冬天是否就失去了其本色?我还是喜欢连州冬天的自然质朴,不希望连州的冬天被过多地雕琢。

连州的冬天很冷,冷的是南国罕有的冰雪;连州的冬天让人感觉温暖,暖的是山里人的豪爽和热情;连州的冬天耐人寻味,因着连州人耐寒的那股劲儿和对这片土地的热爱。

领略了连州冬日独特的景致,感受了连州人的耐寒和热情,吃了让人喷火的辣椒,喝了大补的糯米酒,品尝了我妈妈烹煮的腊味饭,提着一盒精美的连州菜心,友人高呼:“这旮旯贼好嘞,下回还来。”

写此文时,正值农历大寒。在和连州的亲人通电话时,我听见了电话那头时而鸣响的鞭炮声,也闻到了离我六百里外的连州渐浓的年味。在广州腻人的暖冬,我想念连州的冬天,心中的期盼也渐浓。

法兰克福的天空

湛蓝的天空中,一条优美的直线划过长空,紧接着又是一条。继而,几条直线在空中交错,各自向深空延长。天空是那样湛蓝,直线是那样纯白。站在地上的我惊叹着,心随空中线条的划过而沉醉,我分明听到优美的线条在广袤的天空中弹奏着一支绝美的曲子——《蓝天交响曲》。

这是在法兰克福的上空,一架飞机呼啸飞过时留下的美好瞬间,法兰克福给我的第一印象,就在这美好的天空中。

2011年冬天,我随团参加法兰克福圣诞礼品展,在那里度过了难忘的七天。在工作的间隙,我领略了法兰克福独特的美。

法兰克福地处温带,属典型的温带海洋性气候,冬天不会太冷,天也亮得较晚。清晨七点多的天空,暮色仍未褪尽,时常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在餐厅柔和的灯光下和优雅的音乐中享用完早餐,趁着其他团友还没起床或者有三两个还在吃早餐的空当儿,我每天就利用离出发去展会还有近一小时的时间去认识和感受法兰克福。空气冷冽却感觉很舒服,脚下的灰砖路洁净如洗,我漫步在法兰克福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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