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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自挂东南枝

乔五携起柳兰芷的纤纤玉手,笑问:“怎么尽是发呆?你不乐意去?”

柳兰芷觉得眼角发涩,她苦笑道:“故地重游其实也没什么意思,我们换一个地方吧,要不就去驿馆?”

乔五轻轻抚平她微蹙的眉头,柔声安慰道:“你可是答应过朔儿去看看他的亚父的,朔儿难得求我们一次。”他抿紧了嘴唇,“何况,他毕竟是朔儿的生父,你总不能让朔儿为难吧,这么多年咱们亏欠朔儿的太多了些。”

柳兰芷叹息了一声,点点头,与乔五携手向着隔壁的那个竹篱茅舍走去。

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伴随着的是有一些生涩的箜篌的相和的音乐,柳兰芷与乔五伫立在篱笆门听了一阵子,琴声有些凄凉的况味,在这个寂静的午后分外让人鼻酸,突然“咯嘣”一声,琴声戛然而止。

乔五摇头叹息道:“琴弦断了,再好的琴也架不住那凄凉尖利的调子,不断才怪!”

说罢他向着篱笆内一个佝偻这身子扫地的老仆招呼:“隔壁故人乔云远来访,烦请通报。”

那个老仆似乎耳聋,依旧低着头,吃力地扫着地上的落叶,那大多是梧桐叶,老仆艰难地拿着扫帚扫着那蝴蝶飘飞般的落叶,蓦地让柳兰芷脑子里冒出来一句话:“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她环视着这个处处萧瑟的小院,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乔五见那个老仆不来开门,皱着眉动手打开了那个篱笆小门,带着柳兰芷进去了。

二人经过老仆身边时,老仆依旧在执著地扫着,并没有抬头,佝偻着身子,脚步蹒跚,乔五却没留意那个老仆在柳兰芷经过时,那握紧扫帚的手微微颤抖,他以自己能听得见得声音嘟囔着:“二奶奶,果然是您!这么多年了,二爷终于把你盼来了!”老仆老泪纵横,如果柳兰芷回头就会发现他就是当初那个给焦仲卿鞍前马后服侍的小厮焦平,不过当年的小厮变成了老仆,如今耳聋眼花,却依旧不离不弃地侍奉在焦仲卿的左右,算的上是忠心耿耿了。

穿过打扫得很干净的院落的小径,前面就是很普通的三间茅屋,隐隐的哭泣声传来,却是女子的哀泣,柳兰芷与乔五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们觉得疑惑,不由加快了脚步。

门口有两个姿容很普通的仆妇在值守,见到乔五二人来到,微微弯下腰施礼:“王爷好,王妃好,相爷在屋子里,二位请——”

柳兰芷大为诧异,乔五却含笑看向她们:“是不是皇上吩咐的说我们必来?

其中一个年纪约三旬的仆妇微微一笑,回道:“奴婢听陛下说起,只有夏王夫妇能进得了这个院子,别的什么王公贵族的,相爷一概不见,既然二位能进来,想必就是夏王爷和夏王妃了。”

“嗯!“乔五赞许地点点头,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笑道:“你想必是宫女,年纪大了放出宫来的,是或不是?”

那个仆妇莞尔一笑,频频点头:“正是!”

柳兰芷扯扯乔五的衣襟,悄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宫女?”

乔五低声道:“她们眉宇间虽谦恭却一丝不乱,想必是见过大场面的,那气度可是与朔儿身边的女官有几分相似呢!”

二人低声交谈了几句,早有丫鬟打起了帘子,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扑面而来,呛得柳兰芷几乎窒息。

屋子里面比较昏暗,等柳兰芷适应了屋子那暗淡光线的时候,才赫然发现屋子里的榻边跪伏着一个绿衣裙的女子在哀哀哭泣,而榻上却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榻边有一个矮矮的小几,上面放着一碗黑乎乎的、冒着热气的药碗。

那个绿衣女子哭得很是伤心,却听得榻上那个老人叹息声:“莲儿别伤心,这都是天意,弦断有谁听?斯人已离开了多年,不会再回头了,是我太痴心妄想,太贪心了些!”

原来这个绿衣女子竟是莲儿!柳兰芷似乎明白了什么。

莲儿哭得哽咽难言,一抬头却猛地瞥见乔五与柳兰芷二人,不由一怔,结结巴巴道:“王爷和夫人怎么来了?”

榻上那个老者浑身巨震,突然急切地抓起莲儿的手,想竭力坐起来,孰料莲儿人小身子也单薄,结果不但自己没坐起来,莲儿差一点栽倒在他身上。那人却急切地转动脑袋:“那个王爷驾临?焦某不胜感激!”

柳兰芷这才发现他的两目虽是睁着,却没有什么神采,难道焦仲卿瞎了?

果然,莲儿抽泣了几声,忙起来给乔五与柳兰芷摆设座位,趁机低声道:“相爷的眼睛不太方便。”

虽然是很低的声音,没想到榻上的那个却听到了,大声道:“我是瞎了,这都是报应。请问,您是?”

“夏王乔五携妻子来探望焦相!”乔五也大声自报家门。

那个老者脸上的表情悲喜莫辨,半晌,他费尽力气支撑起半边身子道:“果然是故人来访,焦某缠绵病榻两年之久,如今无奈斜倚在此,颇不合乎礼仪,二位见谅!”他哆嗦着嘴唇,颤抖着双手,却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激动:“阿芝——可是来了?”

莲儿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地瞪着柳兰芷,再瞧瞧那个颤抖得如秋风中落叶的老者,她欲言又止,终于,垂下眼帘,伸手用力把卧榻上的病人搀扶着坐了起来。

柳兰芷看着莲儿那年轻的额头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显然这个活计对她来讲是太吃力了一些。柳兰芷问道:“何不找一两个有力气的小厮或者仆妇来照顾?”

莲儿抿了抿嘴唇,没有吱声。

榻上那个老人却呵呵一笑:“阿芝依旧如此关心老朽,老朽很高兴!”

乔五却冷言冷语道:“阿芝这个称呼早就不适合相爷你了,你还是称呼她夏王妃或者柳夫人更妥当一些!”

老人语塞。

柳兰芷看他瘦得脱了形,真的如一段枯木一般,不由鼻酸,低声叹息道:“朔儿说你病重,我还以为他夸大了,没想到你却病得如此严重!”

那个老人淡然一笑:“如今皇上早就可以独挡一面,我焦仲卿就是此时闭了眼也无牵无挂了!唯一愧疚的就是当年不该为了权势抛下你们母子……我一直用我的余生来弥补这个罪过,不知道你可还怨恨于我?”

柳兰芷苦苦一笑:“早就没有什么怨恨了,焦相如此聪明不知道缘分尽了,没有爱也就无所谓恨了,不是吗?”

老人一脸的灰败,捻着身上的一件很旧很旧的织锦袍子自嘲道:“原来这么多年一直是我沉溺其中,不能自拔,罢了,罢了,我明白了……”他突然咳嗽了起来,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莲儿一脸的惶急,却见老人对着乔五、柳兰芷二人用力摆手。

柳兰芷突然明白他想保持最后的尊严,不想让自己和乔五看到他的狼狈情形,于是扯扯乔五的衣袖,乔五意会,抱拳施礼而后携了柳兰芷的手,走出了这个药味熏人的茅草屋。屋子里面的老人咳得抖成一团,却保持着一个挥手的姿势,莲儿哭道:“相爷,夏王和王妃已经走了!”

“走了的好!”喘息着挤出这一句话,一口暗红的血液却喷了出来,那血点溅到莲儿那翠绿的衣裙上触目惊心!

莲儿吓得大哭不止,屋子外面值守的两个仆妇却赶紧进来七手八脚地帮忙,篱笆外,柳兰芷和乔五并没有离开,很快一个行色匆匆的太医背着药箱一溜烟地跑进了茅屋,朔儿也带着大着肚子的孟香君赶来了,来不及和爹娘说一句话,急匆匆地进了茅草屋。

大约一炷香的时刻,太医擦着额上的汗,脚步委顿地走了出来。

乔五上前拦住了太医问道:“胡太医,相爷的病如何了?”

这个太医叹息了一声,知道眼前这个王爷是皇上的爹爹,得罪不起,恭恭敬敬回道:“病入膏肓,药石无效,也左右不过是这两天的光景了!”

“哦——”乔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太医行了礼告退。

柳兰芷叹息一声:“朔儿该是何等的伤心!”

乔五也赞同地点点头,突然对柳兰芷道:“我不嫉妒焦仲卿,刹那间就不嫉妒了,原来这些年该嫉妒得红眼睛的是他,和他相比,我能有你相伴,相厮守,是何等的心满意足!”

柳兰芷微微一笑,只是握紧了乔五那温热的大手,没有再说什么。

是夜,刮起了一阵大风,不似秋风倒有些冬天西北风的劲头,气温一下子骤降了许多,幸好青桐早就预备了棉衣、大毛的衣裳之类,不至于让柳兰芷冻得缩成一团。

裹着厚厚的衾被,偎依在乔五的臂弯里,听着窗户纸被风吹得“刺刺拉拉”的声音,柳兰芷翻来覆去难以成眠。

乔五早就鼾声大起。看着枕边这个脸上没有多少岁月痕迹的妖孽似的脸,再想想白日里见到焦仲卿那垂垂老矣的面容,柳兰芷不由叹息了一声:“独上西楼,望尽天涯路啊!”

乔五似是梦中嘟哝了一句什么,柳兰芷附耳过去,却依旧听到的是鼾声,不由失笑,这个妖孽如今的睡眠越来越好了!

次日,一地的残枝败叶,如洗劫过的一样凌乱,庄子里的仆从在忙着收拾,柳兰芷指挥着下人忙东忙西,却见朔儿满脸泪痕地来了,一进门就哽咽道:“亚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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