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太太叹气道,“你这孩子,也就是在爹娘身边,爹娘才能这么护着你,惯着你,惯得都不成样子了,若是真的嫁到那高门贵府里去,你这个性子,还不被人连皮带骨地都给吞了?再说了,你九妹妹也就是外面风光,内里其实再苦不过的,你信娘,只要委屈个几年,等你爹把崔棣扶起来了,以后给你挣个诰命,岂不是更加风光?”
六娘子一心里想着的都是宋玉,哪里听得进去,只呜呜咽咽地哭着,“娘,我不要,我不要嘛……”
甘太太无奈,突然想到什么,赶紧问道,“你这孩子,老老实实跟娘说,你是不是瞧中谁了?”
六娘子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顿时又红了几分,“娘……我……我……反正,我不愿意嫁给崔棣!”说完,六娘子哭着起身跑了出去,将门外候着的三姨娘也吓了一跳,连忙命丫头婆子赶紧跟上去,自己转身进了内室。
甘太太长吁短叹地坐着,见三姨娘进来,发愁地说道,“你说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也不懂我的心?”
三姨娘上前替甘太太顺气,“太太,六姑娘还小,哪里能懂这么多,慢慢地说给她听就是了,您可别急坏了自己个的身子。”
甘太太拭了泪,问道,“我听凰儿的意思,她似乎瞧上了什么人吧,怪道看不上棣儿,你说她能瞧上谁?”
三姨娘也疑惑地说道,“奴婢倒是不知道这茬事,六姑娘向来心高,一般人哪里入得她的眼?莫不是太太您瞧错了?”
甘太太叹气道,“但愿是我猜错了,这孩子,真不省心。”
三姨娘又尝试着问道,“那四姑娘和七姑娘,太太您可有打算?”
听到她提起这二人,甘太太脸色沉了沉,“小七还想着崔棣呢,这可不行,不能把她留在眼前晃悠,那不是给凰儿添堵吗?得打发得远点才好。小四啊,呵,她和她那个姨娘都是有本事的,叫那个贱人去寺里抄经,不知给老爷灌了什么迷魂汤,硬是给弄了回来,你瞧吧,用不着我操心,那个贱人自会给小四找出路的,我只要到时候卡上一卡,看她得意到几时?至于以后,那还不是随我拿捏吗?配个鳏夫都还嫌贵呢。”甘太太咬牙切齿地说道。
三姨娘不由打了个冷颤,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幸亏没有子女,要不,现在也不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九娘子算是聪明伶俐的了,这些年,在甘太太手下也活得实在太不容易了一些。
而在平国公府,正房里,平国公正在听着平国公夫人说话,“爷,妾身也打听清楚了,阁老府也回了话,这门亲事是有望结成的。”
平国公高兴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那还等什么,赶紧和阁老府商量好,定个日子吧,澈儿也不小了,再拖下去也着实太不像话了,连皇上都问了好几回,澈儿难得松了口,咱们赶紧给他定下来才好,省得他到时候又犯毛病。”
平国公夫人给平国公递上一杯参茶,“谁说不是呢,妾身和爷一样操心着这事呢,和阁老府结亲也是澈儿应允的,可是,如今有一桩子事,得和爷好好说道说道。”
“什么事?难道他们想反悔?”平国公着急地问道。
“不是这个,爷您听妾身好好说,”平国公夫人慢慢地说道,“他们府上的嫡女,您也是知道的,长女嫁到了长乐侯府,还有个六娘子,和澈儿倒是正好配上,可是甘太太说却已经许了人家了,如今……如今……”
平国公听到这儿已经急了,将茶盏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茶水溅得到处是,“他们府上就两个嫡女,还敢应下咱们的提亲,难不成他们还敢将庶女嫁给我们澈儿不成?这也太不把我们平国公府放在眼里了!”
平国公夫人连忙拉着平国公,“老爷,您息怒,听妾身说完,其实他们府上还有一个嫡女呢,您先别急着发火。”
平国公定了定神,“什么?还有一个?哪来的一个,我记得甘老就两个嫡女的。难道我记错了?”
平国公夫人给平国公抚着胸口,缓声说道,“是还有一个,不过是最近的事,是甘太太把他们府上的九姑娘记在了名下,如今住进他们家长女的院子,据说还记上了家谱,说算作嫡女养着的呢。”
“那算得个什么嫡女?不过就是对外这么说说而已,教养气度什么的,哪能和正经的嫡女比?”平国公不以为意地说道。
“那可不是呢,那九姑娘妾身也见过的,那通身的气度,大方得体,模样长得还俊俏,人又懂事,如果不说,妾身还真的以为那就是嫡出的呢,比他们家正经嫡出的六姑娘还强上几分呢。”平国公夫人赶紧说道。
“真的?”平国公疑惑地问道。
“妾身还听说,这阁老大人最喜欢这九姑娘,自小就常带着进出小书房,这九姑娘还写得一笔好字,这阁老还特地从太后娘娘那讨了四个嬷嬷来教养女儿,这九姑娘身边就放了两个,您说说,这太后身边出来的嬷嬷,调教出来的姑娘,那还能差了?”平国公夫人极尽能事地夸赞着九娘子。
“那……我总觉得太委屈咱们澈儿了,澈儿是个什么出身?要不是……”提到这儿,平国公有了几分难受,“要不是那事,这孩子现在还用得着咱们给操心亲事?唉,都是我的错啊。”平国公叹着气说道。
平国公夫人劝道,“妾身知道老爷您的心,但凡咱们做父母的,总是想着自己家的儿女的好,但老爷您也别嫌妾身说话难听,澈儿百般千般的好,外人都看不到,再说澈儿现在的样子……妾身听了外头人的风言风语,也替那孩子难受,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被人说成那样?”平国公夫人拿出帕子,假意地拭泪。
“说什么了?啊,谁说的,给我找出来,狠狠地打死!”平国公盛怒之下,气得站起身就要叫人,却控制不住身子,直晃悠。
平国公夫人赶紧上前,扶着他坐了下来,“老爷,您可别动气,老话都说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您又上哪去查去。咱们且不说这个,就是这般,京城一般的贵女都不愿意嫁给澈儿不是?澈儿前几年闹的,也不全怪澈儿,老爷您给定的那两家的女儿,都实在是太伤澈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