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嘉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倔强地留在这里,难道仅仅是因为狄小杰的一句话?
下午时走得太匆忙,根本没有顾上狄小杰,他为什么要留在那里?他究竟有什么事情需要办?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想到这里,拨了他的电话,居然是关机!
艾嘉莎的心里立刻紧张起来,狄小杰的手机可是号称24小时不关机的,这次居然是关机!他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想着,艾嘉莎的心里突然又是一阵慌乱,我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他?难道我对他……
索索突然翻了一下身子。
艾嘉莎紧张得心里一颤,紧紧地注视了几分钟,看见她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于是起身,打算去关灯,顺便自己也睡会。
可就在她转身面向门口的那一瞬间,心脏仿佛被千万吨的大锤子一下砸碎一般,手脚顿时冰凉,冷汗从背后疯狂冒出!
门缝里,居然躺着一个蓝色的信封!
这是谁放在这里的?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
艾嘉莎恐惧得无法呼吸,一个人居然可以如此悄无声息地把一个信封塞进门里,而且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个送信的人,难道就在自己的身边?要是这样的话,他假如想对自己动手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摸索着手边,居然没有一样可以当作武器的家伙,艾嘉莎深深吸了两口气,轻轻抬起一条腿,往前迈步,然后是另一条,她努力不发出一点声音,走到门边,用一只手指轻轻按住蓝色信封的一角,似乎想确定会不会有陷阱,然后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往里拖动这个信封,直到它完全到了自己的手中。
艾嘉莎一下瘫软地坐在地上,看着蓝色信封,不知道是不是该打开,她害怕,她真的害怕,里面的画面会让自己完全失去理智!
又是一幅色彩阴郁的画——
浓重的黑夜,狂暴的大雨,空旷的楼顶,穿T恤的少女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眼泪从眼眶中喷射而出,另外一个女孩已经不见了踪迹。
下面又写着一行字:她跳下去了,难道不能怪你吗?
“不!不!不是我!不是我!”艾嘉莎哭着喊道。
她瘫软在地上,捂着嘴,努力地不发出声音,泪水却怎么都忍不住。
你究竟为什么这样折腾我!
艾嘉莎绝望地拿起手机,她必须要面对那个一直无法面对的声音,不然她就要死了;此时此刻,一股绝望的冲动激发着她在一瞬间找到那个名字,拨通那个号码,焦急的等待,泪水的喷涌,理智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在安静的几秒钟后,电话中突然传出来一个声音: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十三
半夜,阴霾的天空已经飘起细雨。
宁静的山村暂时摆脱了恐惧的笼罩,一片睡梦中的安详。
山腰上,红眼阿婆的小屋里,一个身影正蜷缩着,一动不动。
狄小杰等在这里,已经很久了;此时的他,心中多少有些焦急,不知道自己的这次赌博究竟是对是错。
很多年前,在红眼阿婆死去之后,村民们收拾了她的尸体,然后放火烧了她的小屋,从此,再也没有人敢靠近这个房子,再也没有人敢碰这个房子;房子中能烧的一切都化为灰烬,正剩下砖砖瓦瓦支撑着房屋的骨架,好在此刻雨并不大,还没有漏雨。
风渐渐地冷了,只穿着短袖的狄小杰此刻有些瑟瑟发抖,可已经等了这么久的他,绝对不会这样就放弃。
突然,山下似乎传来了一些沙沙声。
没有月亮和星星,也没有路灯,眼前几乎一片漆黑,但草丛中越来越响的沙沙声却绝对不像是风吹的结果,狄小杰不禁打了个寒战,心中默默念道:杨梵这个该死的,要是这个地方有狼或者野猪,老子要是被吃了,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沙沙声已经越来越大。
狄小杰恐惧地竖着耳朵,仔细搜索着草丛中发出响声的地方,同时双眼尽可能地扫描着。
突然,一道闪光射了上来,紧接着又消失了;草丛中,若隐若现,一个黑影在不断地左右扭动,忽上忽下。
狄小杰随手抄起身边准备多时的木棍,悄悄地走出小破屋子,试探着一点一点朝发出声音的草丛摸去。
草丛中的那个身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点亮光突然朝狄小杰的方向扫了一下,然后黑影抖动着朝前跑去!
“站住!”狄小杰大喊一声,立刻大开手电,照射向那个黑色的影子!
黑影在跳动着前进,狄小杰在后面猛追,此刻的他,根本不在乎那究竟是人还是鬼,是红眼阿婆,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至少不是野猪和狼!管他呢!”他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越来越逼近,越来越逼近,狄小杰猛地朝前扔出去自己手中的木棍,那个身影重重地挨了一下,身子踉跄地继续朝前跑,狄小杰一咬牙,手电筒也扔了过去,居然再次命中目标!
那个黑影“啊”的一声惨叫,倒了下去,狄小杰迈步冲了过去,将那个身影死死摁住,捡起手电一照,不禁失声叫道:“怎么会是你!”
十四
“咔嚓”,一个闪雷,紧接着暴雨如注。
不知道究竟是被艾嘉莎的哭声惊扰,还是被闪电声吓到,躺在床上的索索突然躁动起来。
“护士,护士……”艾嘉莎急忙收起信,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出门叫护士,可是叫了半天,居然没人答应!
再转回身,索索已经下了床,此时的她,血红的眼睛没有任何变化,却仿佛被恶魔附体一般,暴躁不安,不停地说着:“热……好热……”
“索索,索索,你这是怎么了?”艾嘉莎焦急地打开窗户,“打开窗户,你就不热了,对吧?”
“热……好热……”索索似乎根本感觉不到吹进来的习习凉风,在屋子里横冲直闯!
“索索,你怎么了?你别这样……”艾嘉莎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她试图抓住索索,却根本抓不住。
索索狠狠地甩掉她的手,冲向了门边,猛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所有这层楼上的人,基本上都知道索索得的是种怪病,此刻谁都不敢出门帮忙!
艾嘉莎急忙追出去,拉着索索,此时的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突然想到,楼的尽头,有一个很大的天台,那里既能吹风,又不会淋雨,还不会伤害到其他人,于是,努力把索索往那里引,边引边叫着:“护士……护士……快来帮忙啊……”
终于到了天台,索索不住地来回走着,艾嘉莎努力希望抓住索索,可她根本无法靠近。
正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艾嘉莎不理会地挂断,却又再次打进来,她有些好奇地接听:“喂?”
“你好,艾嘉莎。”
“你是哪位?”
“你从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那个声音低沉而沧桑。
“你找我有事吗?”
“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那个声音顿了顿,“一个很短的故事。”
“我现在没有时间!”艾嘉莎一边说着,一边密切关注着索索的动向。
“你的朋友现在看上去很不好,不是吗?如果你肯听我的故事,作为交换,在故事全部讲完的时候,或许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解救她的办法。”
“你……你在哪儿?”艾嘉莎突然警觉地打量着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我可以看见你,但你看不见我;不要想找人帮忙,护士正在楼下帮忙处理一个大出血的病人,15分钟内不会上来;你周围所有病房里的人都听说你那位朋友得的是恶性传染病,没人会出现帮你,”那个声音似乎有些得意,“如果我是你,我会冷静下来,想想这笔交易是不是划算。”
“……你讲吧。”沉思了片刻,艾嘉莎颤抖的声音回答道,直觉告诉她,现在说话的,正是那个写信给她的人。
“啊,这样很好,”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为了酝酿讲故事的感情,然后,他讲道,“7年以前,有一个上高中的小女孩,正懵懵懂懂地处在自己的第一次恋情中,学校安排下乡劳动半个月,是一个大好的时机,让她跟自己喜欢的男孩相处……”
“不……”艾嘉莎一听这个,眼泪立刻流了出来。
“他们喜欢晚上偷偷在宿舍的天台上约会,哪怕只是拉拉手,也会觉得很美好,”那个声音根本不理会艾嘉莎的哭泣,“男孩许下了很多誓言,要照顾女孩一辈子,要给女孩用彩虹的七种颜色写七封信,祈祷他们的爱情像彩虹一样美好;可是有一天,当小女孩拿着两个苹果兴高采烈地去找男孩时,推开房门,却发现男孩的床上,正躺着另外一个跟自己同宿舍的女孩;女孩非常失望,她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解释,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的初恋,居然会像彩虹一样短暂……”
“求求你了,不要再讲了!”艾嘉莎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此时的索索,依然在那里狂躁不安地来回走动,哪怕被风吹雨淋也丝毫不在乎。
“几天之后,躺在男孩床上的那个女孩突然高烧了,正巧那是下乡劳动的最后一个晚上,所有人都在参加联欢会,宿舍里只剩下两个人,另一个叫艾嘉莎,此时她正因为失恋而逃避联欢会,”那个声音讲得似乎声情并茂,“发烧的女孩突然觉得屋子里无比闷热,像要窒息一样,她哀求艾嘉莎带自己出去吹吹风,而艾嘉莎,你为什么要把她带到天台上?我不知道,或许在你的心中,天台永远是吹风乘凉的第一选择,就像现在一样,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