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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袁宏道偶然间生病发热不得不少穿衣服,丘长孺对他说:“天气将要寒冷了,为什么不多穿衣服?”袁宏道说:“多穿衣服怕会流鼻红(指鼻血)。”丘长孺笑道:“少穿衣服怕会流鼻白(指鼻涕)。”

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

道学家说:“上天如果不生下孔子,人间永远就像处于漫长的黑夜中一样。”明代刘谐说:“怪不得上古伏羲皇帝以前的圣人,整天点火照明行走。”

谈笑有我

任守备大员的某太监自恃地位高贵,矜夸炫耀,喜欢邀请结交士大夫,唯独司徒王鸿儒每次都不去。有人拿这作为话题,王鸿儒说:“往来虽没有我,谈笑却有我。”听到的人都大笑。

穷客日来,正是穷底

明人潘景升家境虽然贫穷,但是客人来得很多,他每次都千方百计地款待欢送。他常对罗远游说:“别人的穷都有底;唯独我的穷没有底。”罗远游问:“为什么?”

潘景升说:“穷客天天来,哪里会有底呢?”罗说:“穷客天天来,这正是穷的底。”(潘景升说的“底”,是尽头的意思;罗远游说的“底”,是根底、根源的意思。)

三分诗七分读

北宋时,有个叫郭祥正的人路过杭州,把自己写的诗拿去请教苏东坡,他把诗朗诵了一遍,声震林木。

读完后,对苏东坡说:“这首诗有分量吗?”苏东坡说:“有十分。”郭祥正非常高兴。

苏东坡接着又慢慢说:“诗本身有三成分量,朗读有七成分量。”郭祥正听后,又很不高兴。

何得不断牛肉

殿内将军陇西人牛子充,曾对阳玠说:“你的羊长有疥疮,恐怕不能食用。”阳玠说:“你的牛既然肥胖,正好可以烹宰。”

又一次牛子充见到阳玠吃芥菜,说:“你本身名字就叫玠,怎么能还吃芥菜?”阳玠答道:“你既然姓牛,怎能不忌食牛肉?”

听黄鹂声

戴颙,字仲若,春天的时候,携带着两个柑子和一壶酒,别人问他去哪里。他回答道:“去听黄鹂的叫声。这样可以针砭俗耳,激发写诗的兴趣和灵感。”

茂松清泉,山中不乏

潘师正隐居在嵩山逍遥谷,唐高宗召见他问需要什么,潘师正回答说:“我所需要的是茂盛的松树和清澈的泉水,山中不缺少这些东西。”

爱泉石烟霞

唐代隐士田游岩屡次被朝廷征召都不出山,唐高宗驾临嵩山,亲自来到他的门前。田游岩穿着山里人的衣服,出来参拜,仪表和举止恭敬、淳朴。高宗问:“先生近来好吗?”田游岩回答说:“臣爱好山中的流泉、石头、云烟和彩霞,如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我卒当以乐死

晋代书法家王羲之辞官归家后,和一些朋友一起享受游山玩水、泛舟垂钓的快乐,又跟道士许迈一起修炼服食丹药,不远千里,四处采摘名贵药材。在东部和中部各郡游览名山,泛舟海上,感慨地说:“我终会因为快乐而死去。”

酒谷有长春

有位客人拜访陈继儒的岩栖草堂,问他有什么感慨而甘心隐居,陈拈取古人的诗句回答说:“得闲多事外,知足少年中。”

客人问他平常都做些什么事情,他说:“种花春扫雪,看篆夜焚香。”

问隐居有什么益处,他说:“砚田无恶岁,酒谷有长春。”

问与哪些人来往,他说:“有客人来造访,都说是伏羲时代的人。”

清风明月

谢惠连不乱结交朋友,家中没有驳杂的客人,有时候独自喝酒醉饮。曾经说:“进入我家的,只有清风;与我共饮的,只许明月。”

米家笔

罗远游家在呈坎山中,多古书旧帖。曹臣经常去拜访他,好几天不回来。一天,曹臣急着想回家,罗远游挽留他,不同意。

当时天将下雨,周围的群山开始乌云笼罩,远眺松树只有上半截露在乌云外面。罗远游指着四周对曹臣说:“你纵使不留恋老朋友,难道忍心丢下这幅用‘米家笔’风格画成的水墨山水画吗?”于是又留下来好几天。

一丘一壑

晋明帝司马绍问谢鲲:“你认为自己跟庾亮相比怎么样?”谢鲲回答道:“在穿戴整齐,庄严地侍立在朝廷上,成为百官为人处世表率方面,臣不如庾亮;但在对一丘一壑的会心领悟方面,臣自认为可以超过他。”

何可一日无此君

王子猷曾寄住在别人闲置的空屋内,刚搬进去住下来,就叫人种下竹子。有人问:“暂时居住一下,何必这样麻烦?”王子猷吟啸了好久,用手直指着竹子说:“怎可一天没有此君!”

多情花鸟,不肯放人离去

苏州隐士王宾,隐居在西山中。太子少师姚广孝,以老朋友的身份去山中看望他,对他说:“寂静的空山,怎能长久居住?”王宾回答道:“多情的花鸟,不肯放人离去。”

洗尽五年尘俗肠胃

郗诜在山中走了好几个月,喜欢听樵夫的谈话和牧人的歌声,他说:“五年的尘俗肠胃全部被洗干净了。”他高兴地倚靠着车马,面对着溪水,好长时间才离去。

九华半臂

南朝宋人关文衍任散骑常侍时,在一件白绫子的单上衣上画了一幅九华山图,称为“九华半臂”。他自称:“穿上这件半臂衫,使我时常置身在云烟山泉之中。”

钓同鹤守,果遣猿收

明代书画家陈继儒居住在山中,看客人问山中的什么景色最奇特,陈继儒说:“刚下完雨后,降露水之前,鲜花怒放的早晨,月朗星稀的夜晚。”又问什么事情最奇特,陈继儒说:“垂钓时,与白鹤一起守候渔竿;野果熟透了,让猿猴去采摘。”

渔童、樵青

唐肃宗曾赏赐给高士张志和一名奴仆和一名婢女,张志和将他们配为夫妇,取名叫渔童、樵青。有人问他为什么这样做,张志和回答说:“使渔童垂钓收线,在芦苇中划船;使樵青养花打柴,在竹林里煮茶。”

声之至清者

倪文节公说:“松涛声,溪水声,山鸟声,野虫声,鹤声,琴声,棋子落盘声,雨滴台阶声,雪洒窗纸声,煮茶声,都是极为清纯的声音,其中又以读书声最清纯。听到别人读书声心里已十分欢喜,听到自己的子弟读书声,那就喜欢得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了。”

傅昭泊然静处

傅昭喜欢淡泊静处,不胡乱与人交往。袁粲每次经过他的家门,就感叹说:“经过他的家门前,里面寂静得好像没有人,掀开门帘,原来这个人就在房子里面。这难道能不是名流贤士吗?”

石磬半沉蕉雨

屠隆说:“青山上的僧人到来,僧衣全染上了松树的颜色;在狭窄的房间里念颂残缺的佛经,石磬声大多沉没在雨打芭蕉的声音中。”

未见少别,何有往来

张志和隐居于越州,陆羽曾问他跟哪些人来往,张志和说:“我以天空作房屋,明月作蜡烛,与四海各位先生一起相处,从未有片刻分别,又哪里谈得上往来呢!”

玄墓山寺门有巨松

玄墓山寺院门前有棵长得很茂盛的大松树。风水先生说,松树对着寺门,不吉利,劝寺院去掉它。天全翁到了山中,僧人拿这件事请教他的意见。他看了看松树后,很喜爱,舍不得砍掉它,慢慢地对僧人说:“木长在门前,是个闲字,不喜欢吗?”

礼岂为我辈设耶

三国魏文学家阮籍行事,任性而行,不为时俗所拘。

他的嫂子常回娘家,阮籍出来与她道别。有人为此讥笑他这样做有失体统,阮籍说:“礼教难道是为我们这类人设定的吗?”

芳草多情,赖此点缀

午桥庄的小儿坂上,满山坡都是茂盛的野草,裴晋公经常叫人赶着羊群来小儿坂上放养,说:“芳草多情,靠这羊群来点缀。”

醉者

唐代着名词人皇甫嵩说:“凡是醉酒,都有与之相适应的做法。在花丛间醉酒,应该在白天,凭借日光可以发挥赏花作用;在雪天醉酒,应该在夜晚,会使意趣更加清幽;得意时醉酒应该歌唱,以宣泄胸中的中和之气;离别前醉酒应该击钵,以振奋其神情;在文人中醉酒应该谨慎节制,怕遭受轻侮;在才华出众的人中醉酒应该调换酒杯,增加旗帜,来助长热烈的气氛;在楼上醉酒应该选择夏天,因为那儿清凉爽快;在水上醉酒应该选择秋天,因为秋高气爽,适合泛舟。这些都是审察其宜,考虑其景,与此相反的,就是失去喝酒情趣的人!”

米芾择婿

北宋着名画家米芾有洁癖,有一次给女儿挑选合意的夫君,遇到一个建康人段拂,字去尘,米芾就选中了他,别人问他原因,他说:“既拂拭过了,又去掉灰尘,定是爱干净的人,真是我的女婿。”

不读谢诗觉口臭

南朝梁高祖萧衍对于陈郡人谢眺的诗非常推崇,常说:“如果三天不读谢眺的诗,就觉得口中有臭味。”

《泰山密雪图》

明人陈惟允的家中藏有王蒙的《泰山密雪图》。张廷采听说后前去借画观赏,躺在画下面,整整两天都寸步不离。

张廷采的家人见他不回来,派人去催促,他在离开陈家时,回头对画说:“王先生,你怎么知道百年后,有一位名叫张廷采的人这般留恋你呢?”

颜谢之之诗

颜延之曾问鲍照:“我的诗与谢灵运相比如何?”鲍照说:“谢灵运的五言诗好像刚刚盛开的芙蓉,自然可爱;你的大作则像平铺列开来的锦绣,满眼是精细的雕琢。”

当时的人们认为颜、谢两人是自潘岳、陆机之后的又两位文坛奇才,为其他文人所不及,于是就有了江右“潘陆”、江左“颜谢”之称。

不暇唱渭城

侍郎刘伯刍居住的巷子里,有个卖胡饼的人,每天早晨,刘伯刍路过他家门前时,都能听到他在酒垆前唱歌。

刘伯刍把他叫来,给了他万钱,让他多增加点本钱,每天用胡饼来偿还。当刘伯刍再次经过他家门前时,一点歌声也听不到了。刘伯刍很奇怪,将他叫来问道:“为什么这么快就停止唱歌了?”这人回答说:“本钱既然增多,心理负担也就大了,没时间再唱了。”

梅妻鹤子

明人孙一元隐居西湖时,故意违背常情,不娶妻子,仿宋代诗人林逋以梅为妻、以鹤为子。后来迁移到湖州,他却一改初衷,一连娶了两个女人。

一天,有位读书人经过湖州,对孙一元说:“我从西湖上来,有人让我带话责备你,你不能说没有罪过。”孙一元问是什么人,那人故意不说。在孙一元的再三追问下,那人才说:“就是你在西湖时的梅夫人、鹤儿子啊!”孙一元听了,羞愧得无地自容。

远志与小草

东晋名臣谢安起初想隐居会稽东山,后来朝廷不断征召他出来任职,迫不得已,才去就任桓温帐下的司马。

当时有人送给桓温一些药草,其中有远志,桓温拿着来问谢安:“这种药又名小草,为什么同一种事物却有两种称呼呢?”谢安没有马上回答。当时,郝隆也在坐,应声答道:“这很容易解释,生长在山中时就叫远志,出山后就叫小草。”谢安知道他在讽刺自己,脸上显出愧疚的神情。

李斯狗枷,相如犊鼻

南朝宋的江夏王刘义恭喜欢收藏古董,常向朝中官员遍访寻求。侍中何勋已经送了刘义恭一些古董,而刘义恭仍然不停地索要,何勋心里很不高兴。

有一次,何勋出外在路上行走时,看见路边丢弃的狗枷和犊鼻裈(短裤或围裙)。他就命令随从捡起来,带回家,用箱子装好后送给刘义恭,同时附上便笺一封:“听说您还需要古董,现在送上李斯的狗枷和司马相如的犊鼻裈。”

尚如此头颅

鲍无雄一生潦倒,怀才不遇,常常希望能金榜题名。

一天他在西湖喝醉酒后,忽然低头照见水中自己的身影,大声恸哭道:“大丈夫三十岁了还是这样的脑袋吗?”(指没有官帽戴)

土皮水骨

苏东坡曾经向王安石请教“坡”字的含义。王安石回答说:“坡,就是土的皮。”苏东坡听了,反问一句:“那么,滑是水之骨吗?”王安石默然不语。

不见糟肉乃更堪久

晋朝鸿胪卿孔群喜欢喝酒,丞相王导对他说:“你为什么总喝酒?没见到连酒家盖酒坛的布,日子久了都会腐烂吗?”孔群说:“不会的。你没见到用酒腌制的糟肉才能存放得更久吗?”

许允妻

曹魏时人许允的妻子是阮卫尉的女儿,长得奇丑无比。新婚时,许允刚一见到新娘,吓得掉头就走,阮氏知道他出去以后,就一定不会再回来了,于是就快步走过去扯住了许允的衣襟,不让他跑。

许允回过头来对妻子说:“女人有四德,你认为你具备其中的几种呢?”

阮氏回答说:“我现在所缺乏的只不过是容貌罢了,但是君子应该有百种品行,你有多少呢?”

许允回答说:“我都具备。”

阮氏说:“百种品行中把德放在首位,你好色不好德,怎么能说都具备了呢?”

许允听后,大感羞惭,决定不再嫌弃妻子,于是两人从此互相敬重。

天有头吗

三国时期,东吴孙权派遣张温访问蜀国。返回时蜀国的百官都汇集一起,为张温饯行。只有别驾中郎秦宓一个人来晚了。张温侧身向孔明询问:“这个人是谁?”孔明答:“他是学士秦宓。”

于是张温就问秦宓:“先生念过书吗?”

秦宓说:“我们蜀国中,连五尺童子都在学习,何况是我呢?”

张温就问他:“天有头吗?”秦宓答:“有头啊。”张温问:“头在哪儿呢?”秦宓说:“在西方。《诗经》中不是说:‘乃眷西顾。’”

张温又问:“天有耳朵吗?”秦宓回答:“有啊,天虽然高,但能听得见下面的声音。《诗经》中说:‘鹤鸣九皋,声闻于天。’”

张温再问:“天有脚吗?”秦宓说:“有,《诗经》中写道:‘天步艰难’,如果没有脚,怎么会步履维艰呢?”

张温接着又问:“天有姓吗?”秦宓回答:“有姓。”张温问:“姓什么?”秦宓答:“姓刘。”张温问:“你从哪里知道天姓刘?”秦宓说:“因为天子姓刘,所以我知道。”

张温问:“太阳升起在东方吧?”秦宓说:“虽说太阳从东方升起,但实际上降落在西方。”

当时秦宓对答如流,在场的人都十分惊奇叹服。

小人劳力

北魏时,孝文帝给他的四个儿子分别取名叫恂、愉、悦、怿,而中书博士崔光给自己的三个儿子取名叫励、勖、勉。

孝文帝对崔光说:“我儿子的名字旁边都有‘心’,你儿子的名字旁边都有‘力’。”崔光回答道:“这就是所说的,君子劳心,小人劳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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